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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魂归

    起先我还下意识地挣扎了一番,但看清身后之人是墨家军的装束后,我便老实被他抱在怀中。

    我认得他,他是我们之前出墨池时,为我牵过马的红绳少年,我稍稍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用来束发的红绳,飘在空中,和刀剑相撞,和血雾相融。

    金钟抱着灿灿,带着我们一路打马飞奔,直向墨池所去。不知是金钟此次带来的人数众多,还是魏珂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终归我们一行数十人,快马加鞭,渐渐将辽国的追兵甩在了身后。

    待进了墨池外的桃林,我们一行人才松下一口气,红绳少年不顾我的反对,坚持将我背在身上。金钟抱着灿灿走在前面,我趴在红绳少年的肩头上,看着灿灿耷拉在金钟身侧的一只手臂,就那么晃呀晃,荡呀荡........

    我告诉自己没有资格哭,只能死命的咬住下唇。忽然,红绳少年停下了脚步,稍稍向我侧了侧头,说道:“公主殿下,请保重。”

    我这才惊觉我下唇的血迹,已经将他半个肩头染红。我要求他将我放下,他不肯,我便哭将起来,许是闹得动静大了,走在前面的金钟也停了下来。

    红绳少年见金钟停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想要立刻将我敲晕,扛上便走。

    金钟并没有回头,他像是累了,桃林沼泽中,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过,众人都堵在我们身后,看着最前面的金钟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金钟半蹲下来,将灿灿耷拉在外面的那只手臂拢在怀中,重新站了起来,带着我们继续向前。

    红绳少年此时也不再坚持,而是真的由着我艰难地走了两步。

    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却依然盖不住我满心漫上来的酸涩。

    挣扎着走了不知多少步,我便彻底地眼前一黑,猛地向前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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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只有我一人的手术间,只不过,这次除了我,还有手术台上的病人。

    我走上前去,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是我穿越时的手术病人。当时,他心脏病急性发作,整个主动脉都撕裂开了,必须要马上手术。

    可那天晚上,唯一能做这种高难度手术的全市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老师,院长大人,当时他在飞机上。另一个人则是当时被强制休病假的我。

    病人当时的紧急程度自然是不可能再往旁边的大城市转了,于是,白天才被科室主任强制休息的我,一路飞奔进了手术室。

    手术做的很成功,只是在最后的缝合阶段,我忽然和之前几次一样,发生很严重的心绞痛。

    我倒下去的时候,还安慰了惊慌失措的护士,想着马上就能醒来。

    却没想,一睁开眼,我居然身处在一个未知的时代,未知的世界。

    梦境中的我,手脚完好,身上并无一丝疼痛,我走上前,看了看运转正常的仪器,待我再看向这位病人时,吃惊地发现,躺在手术床上的病人,居然变成了我的父亲。

    凭空之间,所有人全部出现在了我的周围,我只扫了一下,虽然他们都带着圆帽,戴着口罩,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主刀的是我的师兄,霍思诚。

    我尝试着发出声音,但是他们所有人根本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发出的任何声音。

    我趴在父亲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爸爸,爸爸,我是小秋,爸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任何人回应我,但我能听到他们说的所有的话。

    他们说:“老爷子可怜,晚年丧女。”

    他们说:“老天不长眼,好人没好报。陈阅秋救了那么多人,结果这么年轻就没了。”

    他们说:“这么大的手术,外面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守着,看着真让人伤心。”

    他们说:“所以说,生病了就赶紧休息,任何事情都没有自己的健康重要,千万不能像陈医生那边,直接倒在了手术台上,病人是救过来了,但她自己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们说:“院长没了陈阅秋这么一个关门弟子,简直是大受打击,都过了一年了,还没有恢复过来。”

    “够了!”那个一直被我吐槽活的骚包的师兄,此刻绷着脸喝止住了众人,尔后,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缓缓了道:“陈老伯还躺在这呢。”

    虽然戴着口罩,但众人脸上的神情却明显地难堪了起来。

    余下的时间里,整个手术间只剩下器械偶尔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而我,已经彻底呆住了。

    我死了?

    我不过是心绞痛而已,我居然会死?

    不可能呀,我怎么会死呢?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漂浮在空中的身体,终于发现,我或许,真的已经死在了一年前的那场手术中。

    父亲的手术还在做,听护士汇报病情,父亲是心肌梗塞,需要做一个搭桥手术。

    我想起刚才他们提到我的母亲在外面,便起身跟在护士身后,飘出了手术间,可我到了手术室的门口,才想起来,我根本出不去。

    手术间门口像是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将我死死地拦在里面,无论我采用什么办法,始终无法穿越这面无形的界限。

    这,或许就是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吧。

    可是,我今日看到的这些又算什么呢?伤的太重,以至于魂魄太轻,终于飘了回来?

    跨不出去,我便只能挤在一边,透过手术室谈话室的大玻璃,勉强看到了外面的长椅。

    母亲头发已经花白,坐在那里,背也有些驼了。

    我拍着门框不住地大喊:“妈!看这里!妈!我在这里呀!我在这里啊...........”

    无论我叫的多么撕心裂肺,长椅上的母亲依旧缩在那里,只看着手中的布袋子发呆。

    那是她和我爸爸结婚三十年的纪念日,我送给她的,布袋的正面是我画的一家三口。

    “妈..........”我顺着门框滑到地上,对着母亲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女儿不孝.......”

    待我再站起时,却意外地发现,母亲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我找了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才看到他的脸,是我在现代的徒弟。

    他似乎在说着什么,离得太远,又隔着房间,我根本听不见,只能看到母亲接过他递过来的保温杯,还舒心地拍了拍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