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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来对付那个头头,你去跟其他人打,你身上有伤,注意着点,尽力就好,一切有我”,时曈曈低声与陆飞流合计着,怕他冲动特意叮嘱道,有她在这儿,羽珍阁来着虽众,却总不至于到了绝境地步

    她话一出口,刹时间,陆飞流觉得身边的喧闹乱象皆离他远去,“嗯”,他专注地看着她应道,这丫头总是如此,给人一种极为安定之感,仿佛只要在她身边,他就能心无畏惧

    时曈曈持着剑对上小头目,她挽了个剑花隔挡开对方的短刃,扫了眼围绕而来的其他蒙面人,她向脚下的湖面划出一道长长的剑气,湖水被高高激起,连带着湖底淤泥糊了小头目满脸,他躲闪不及向前胡乱挥舞着匕首,一手想要抹开眼前的淤泥,这片刻功夫就被时曈曈抓住机会一剑穿心,小头目至死怕也想不明白,本是他选择有利的湖上作战为何会害死自己,不过他也没命去想了,小头目倒栽进水里,那片湖面被洒下的鲜血染的赤红

    其他蒙面人上前的脚步齐齐一顿,连带着岸上和附近画舫里观战的人,所有人都没能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的发展走向,看起来挺厉害的小头目甚至未敌她一合之力,内行的人已经开始在心底暗暗赞叹,好强的武功,光是剑气就能引得河水逆流,这得多么精深的内力,怪不得她敢只身和羽珍阁的人对上,就是不知这个小姑娘是哪个大门派的高徒,从前怎么从未听过,江湖上何时出了此等少年英才?

    血珠从剑身滚落,时曈曈提着剑站在碎木板上,仿佛和四周的蒙面人隔了层无形的壁垒,众人僵持片刻,时曈曈率先出招朝湖面拍出一掌,她将轻功运到极致,足尖点在荷丛莲叶上几下起跃,蒙面人被水淋淋的雾气迷了眼,知晓她要故技重施,纷纷四散躲避,可惜河上的停靠物少,藏身之所哪里是那么好找的,终究是被时曈曈追上,转眼便了结了七八个人

    她身形飘渺,速度又奇快无比,寻常人肉眼很难看清她轨迹,只能通过一个个倒下的蒙面人判断她经过了何处,被她踏过的荷花茎枝甚至未曾断折,仍然颤微微地挺立在湖中,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屏息看向湖面,好俊的轻功!

    “别跑!大家一起上!杀了她,不要叫她使诈挨个抓住!”,剩下的蒙面人有的意识到局势不对,连忙大吼道,他们近十人反应过来转守为攻,时曈曈被困在中间疲于应付,处境急转直下

    陆飞流见她被围,迅速解决掉身边剩下的两三个蒙面人,正飞身赶过去援救,便看到有支利箭自岸边疾射向时曈曈,陆飞流惊骇地大吼着提醒她,“快闪开!”

    时曈曈听到他的喊声回身,看到暗箭也顿觉棘手,偏偏还叫几个蒙面人捉住间隙,一并举剑封向她周遭几处要害,她当即破釜沉舟用劲力塔向脚下木板,木板碎裂化为齑粉,几个蒙面一脚踏空攻势错位,时曈曈趁着借力未散滞在空中,她将身形几度扭转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匕首顺着她的衣角发丝乃至眉梢擦过,旋转中她用牙齿叼住了擦过面颊的箭矢,箭的尾羽在她脸上划下一道伤痕,有血液顺着她下颚滴落

    万籁俱寂,周遭的一切变得迟缓静谧,时曈曈察觉自己进入了非常玄妙的状态,像是突破了某种桎梏,内力以几倍于平时的速度流转在经脉中,与之相对的,她眼中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时曈曈瞬间接收到庞杂的信息,岸边的人声,荷花瓣上的细绒,画舫里歌女的香粉味道,全都好似近在身前,她有所恍悟,看来这就是《混元经》中说的“凌微境”了,若说之前她驱使内力只是随心所欲如臂使指,那么眼下就可以心随力至、化敌于无形,她将箭矢歪头吐出,试探着在脚下凝出气墙,果然踩到实处般冲着反方向跃起

    场中人,除了时曈曈自己,都只看到她身边莫名其妙地卷起数道气旋将她整个人掀起,然后违反常理地不降反升,整个人转眼就到了空中

    “她这是,突破了?!”,岸边有人看出了些名堂,但显然不敢置信

    “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有位老者背着行囊混在人群里感慨道,他上一次见到这般场景还是在他舞象之年,真是后生可畏!

    时曈曈又在脚下凝出气墙,腰间使力,整个人在空中不断回旋上冲,越走越高,直到她将所有蒙面人控制在特定范围内,拾剑当空劈下

    所有人只见她不知怎么做到的腾跃而起,随手挥出一道月牙形气息磅礴的剑气,逆着光亮,她的双眸澄如秋水顾盼生辉,仪静体娴,长风过境,她的衣摆宛如鱼群游动漂浮,身后一弯玉环凄清,眉目间风致嫣然亭亭玉立,好似月中仙子下凡尘

    “这姑娘真了不得,如今倒恰似醉客堂顾门主昔日,‘一剑霜寒’成名之战的风采”,岸边一人喃喃道,有心人听了他的话受到点拨随即思索猜测,这姑娘有没有可能是醉客堂的门生?

    时曈曈那一剑将她所剩内力尽皆耗尽,她不受控制地下落,正好摔到陆飞流怀中,他搂着她卸劲后撤,在身前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波,掠影浮光间,二人已闪身落在岸上

    唐瑟瑟为他们捏了把汗,上前询问道,“姑娘可还好?”

    “好得很”,时曈曈这仗打的十分痛快自无不好,她调侃着道,“你呢?和你师兄可相认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提醒了唐瑟瑟,她也不是傻子,自然领会时曈曈给的诸多暗示,她妙目婉转地看向身边,“师兄,你这些年…”

    “我这些年就守在你身边,从未离去”,在小舟上接住唐瑟瑟的陌生男子抢先道

    “可是,为何啊?”

    “因为我心悦你,从很早的时候便欢喜你,不想再失去你”,男人沉声的告白来势汹汹,像是多年深埋一朝发芽破土般猛烈

    “你那年,那年”,唐瑟瑟听了他的话已是泣不成声,仍然坚持着把话说完,“你那年下山来找我,我以为,你是奉了师长所托,才不得不娶我,你那时,为何不说啊?”

    “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罪”,男子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当初见你和别人琴瑟和鸣两心相许,心里嫉妒,只想着用师长之令迫你回山,自己却倔着不肯说实话,才横生出后来这许多波折,让你受尽苦楚,是我对不住你”,他边安慰着怀中哭泣的唐瑟瑟,边平复情绪朝旁边的两人颔首,“在下唐初平”

    “吾名穆羲”,“陆飞流”

    周围一片哗然,纷纷窃窃道,“嘶,方才这姑娘打得太精彩,竟没注意她身边还跟着这么个厉害人物”,“怎么?那个小郎君你认识?”,“认识!怎么能不认识,那可是塞外高手,大名鼎鼎的‘陆狂刀’陆飞流!”,“哦哦哦,你这么说我有印象了,那个小郎君竟然是大辽的顶尖高手?他看年岁也不过方及弱冠吧?”,“这倒也是,我也没想到传闻中的他竟这般年轻,不过人家的身份可是货真价实”,“你说得对,但我怎么觉着他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我想起来了!今天上午,东坊市那个卖炊饼的!”

    “对啊!对啊!我也想起来了,还有那个小姑娘,我还吃了她做的那个,叫,叫什么来着?”

    “肉夹馍!”,“啊对对对!”,“天爷啊!”

    “你们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和你说,他们做的那个炊饼可好吃了!嘶,那味道!”

    时曈曈看着相拥的唐瑟瑟和唐初平,又环视四周还在瞧热闹的人群,用内力将声音扩散出去,清晰地传入人们耳中,“今日因着一些琐事让诸位受惊了,四日后午时,东坊市大柳树下小店有名酒楼开张,酬宾优惠,凡到场新客一律削价三分,以示赔礼,恭候各位光临!”

    “穆掌柜客气了!”,“掌柜的大气!”,“穆掌柜,你们明天还卖炊饼吗?”

    时曈曈没想到新店会以这种方式扬名,不过时机正好,她之前还发愁信息传播没办法宣传的问题呢,眼下也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