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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雪花,雪夜

    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哪个朝代,哪个地方,而今早已经不可考了。故事之所以会流传下来,只是因为这件事真的很有趣,很有意思。

    故事是发生在一个叫枣庄的地方,主人公叫柳寒。说起来,他家以前也算得上是豪门,他的曾祖父是当朝的宰相,辅佐皇上抵御了来自北方的入侵,开创了一段盛世,他的祖父虽然也做过刺史之类的官员,但是却在他的父亲幼年的时候去世了。父亲早年也在幕府中做过参谋之类的官,但是一生却也没有做过太大的官,家道自然而然地也就在不知不觉中衰落了下去。他一出生就寄托着振兴家族的重担,从小就被严格的训练,认真的读四书五经,只不过上天是真的很无情,在他十二岁那一年,父亲就离开了人世,留下了他和母亲,以及几十亩田地,让他们过活。

    一晃三四年过去,柳寒长大了,他屡次进京赶考,却总也不得中,每天是愁眉苦脸的内心郁郁不安,每天只是借酒浇愁对于家中的田产,自是没有了管理的心思。几年过去,田产也就所剩无几,生活也就日益贫困。前几年,他的母亲也去世了,他在这个世间也便少了些许牵绊。幸运的是,母亲走的时候家里还尚算好,母亲的丧事,办的也还算风光、体面。

    田产没了,母亲走了,只留下了他一个人在这世间生活。以后,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不晓得;未来会如何,天晓得。还好,他还会画画,虽然画作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可是,赚来的钱,倒也还可以过活。

    一天,他因为无聊在自家的屋前晒太阳,只见远远地走来个书生,长得白白净净,眉宇间暗含英气,让人不觉心中一阵恍然。待到书生走近时,他依旧是懒洋洋的躺着,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仿佛刚才的恍惚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书生在走过的一刹那看他虽然衣着简陋,满面忧郁,毫无生气,但眼中却流露出一股不甘心,一种傲气。这是为何呢,他为什么会不甘于现状,他明明就很落魄,有什么不甘心的。因为心中的疑问,也便坐下来与他攀谈。柳寒向书生诉说自己家境的变化,说自己科考的不得志。书生听到后,心中先是一惊,之后又想到自己的家世,心中不觉生出些怜悯之情。他好言相劝,句句都说到柳寒的心坎上,这让柳寒的心中是十分高兴。

    正所谓知己难求,高山难遇流水,自己又怎能错过。于是柳寒让书生先小坐片刻,自己到厨房内弄了几个小菜端出来。正当他想要出门买酒的时候。

    只见书生说:“贤弟可是准备出去买酒”。

    柳寒答道:“自是,小弟正欲到村头买些好酒想和兄长一同痛饮一番”。

    何须如此麻烦,只见书生从腰间取出一个葫芦,说到,“贤弟提供佳肴,我有好酒奉上,岂不妙哉。”

    “兄长这般说了,小弟在推辞,倒是显得有些矫情了,也好。”

    两人推杯换盏,笑语满屋,屋内中香气扑鼻,令人羡慕。柳寒哪里喝过这样的佳酿,于是说到,不知兄长是从哪里得到如此佳酿。这酒,说来也是奇遇,兄弟我前几个月在一个村中投宿,偶见一位书生因科考不得志,想要一死了之。我看到后,好言相劝,为他解开了心结,于是他也便赠与我这一壶好酒,以作答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柳寒听到后,心中也暗暗为那位学子高兴。

    席间闲谈的时候,柳寒了解到书生姓白名雪,生于富贵之家,因受不了家父的严管,便负气离家,游历四方。

    柳寒说;“兄长若是不嫌弃我家境贫寒,就在此住下,我们一同畅谈古今,交流学问,可好。”

    白雪说:“贤弟盛情,我又怎好推辞一二,能和贤弟论道,自是求之不得的。”

    “兄长这可算得上是答应了。”

    “自然是。”

    “兄长答应了,兄弟我真是高兴啊,来小弟我敬兄长一杯。”

    当两人畅饮之际,窗外在不知不觉中便下起了雪花。

    “雪景甚美,纯洁如此,无瑕似它,当真是人间难有。”

    “白兄所言,真的是对极了,每到下雪,兄弟我的心就在不知不觉中静下来。时常踏雪远行,登山长啸,好不畅快。”

    白雪遥望远方,看着漫天的雪,对柳寒说:“不知贤弟这儿可有纸笔。”

    “自然是有的。”柳寒答道。

    “嗯,我想要画一幅雪景图,一抒胸怀中快意。”

    “好。”

    于是柳寒走入内室取出纸笔,放在书案上,研好墨。白雪拿起笔,顷刻间一幅画就在他的逐渐清晰了起来。当他运笔的时候,站在一旁观看的柳寒便知晓白雪的画画的功底是非同小可的。泼墨大胆,这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等到他搁笔之后,柳寒再仔细看去,虽然梅花惟妙惟肖,草屋整齐如一,人物栩栩如生,但是总让人觉得缺少些什么,缺些什么呢,此刻的他是不知道的。正当他还苦思不得的时候,白雪已经走到屋外,从雪地里带回来几个雪团。只见他把雪团放到瓷碗中,用口轻轻地一呵,顷刻之间,雪团融化成水,白雪用水洗过笔之后,蘸上雪水,在画上圈圈点点,任意挥洒,这幅画立时就给人一种与刚才不一样的感觉,雪花片片,静中有动,让人仿佛漫步画中,真的是妙极致了。到了这时候,他才明白,刚才,原来画中缺的是一种神韵,经过这几笔雪水勾勒后立马就有了。

    “兄长真的是神来之笔,这一幅画画的是惟妙惟肖,让人佩服不已。”

    白雪说:“这有何难,只要掌握了技巧,贤弟也是可以画出的,只不过你平时不晓得其中的窍门罢了。”

    于是,便让柳寒试一试。柳寒将信将疑的拿起画笔,照他的指点画了起来,落笔飞花,当真是不假。

    第二天,白雪让他把这几幅画以他的名义拿出去卖。柳寒说:“这不太妥当吧?”白雪说:“这有什么,我对功名本就无所求,只要活的潇洒,不受羁绊,即可。贤弟你不是最近正好困顿,就把这几幅画卖了,改善生活,也是好的。”既然兄长这般说了,兄弟我再推辞,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柳寒到了集市,将画张挂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有很多人聚了过来,众人是对画作赞不绝口,争相要购买。

    得了银两,自然是十分的高兴。柳寒感谢白雪的照顾,于是就买了些好酒好菜,回家已做答谢。之后,他又乘着酒意画了好些雪景图,白雪在一旁是赞不绝口。

    他将画再一次拿到集市中,不出意外又是被众人抢购。

    此后的日子里,两人常在闲暇的时候一起交流画艺。不知不觉中,柳寒的画艺就有长进,很快就画的如白雪一般了。

    买画的人多了,自然而然柳寒作画的声名也就渐渐传播开来,一时间很多的达官贵人,富贾名流都争相收藏他的画。买画的人多了,钱也就多了,生活水平随之提高了不少。有钱了,你首先会做什么,会买豪宅,会吃好吃的,会穿好看的衣服。对,没错,这些都应该是有钱了以后需要做的,柳寒又不是圣人,又怎么会免俗。他从小镇的村落搬了出来,住进了城中的豪宅中,用钱买了仆人,建了花园,一日三餐,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自然也是绫罗绸缎。与人交往也不再是和往日一般,注重学识,而是开始了看门第,看穿着。万幸的是,这个时候的柳寒还没有忘记教他技艺,给他富贵的白雪。他邀请他一同住进了豪宅,一同享受这一场富贵。白雪倒也自在,不因为他小富得意忘形而疏远他,也不因他他富贵不忘己而感动,他只是平静的与他一道来到了城里,享受生活。

    一日复一日,一天又一天,平静的生活度过的很快。一晃三年过去了,柳寒的名望更高了,财富更多了,他的傲慢也更重了,一切的改变此刻只需要临门一脚而已,而钦差大人的到来,就是这临门的一脚。

    这年,钦差大臣奉皇上御诏巡视天下,恰巧来到了相州,到了相州自然也就听说了柳寒的画名,一听在这小小的相州有这样一位人才,自然就会生出些许好奇,于是也便召柳寒来见。当柳寒听说钦差大人召见自己,心中自然是十分的高兴,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或许这一次,自己仕途就会有望。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白雪,白雪也只是淡淡的说,既然贤弟欲往,那就去好了。

    柳寒到了钦差的住处,正巧赶上了钦差和当地的官员和名流一起吃饭。见到柳寒到了,钦差就想让他当场展露一下画艺,柳寒自然是心中欢喜,不加推辞,当仁不让的画了一幅画,他画的是《冬日雪景图》。当在场的的人看到他的画作时,心中皆是十分的震惊。以前的人画雪景图,不过是模仿世间的景致,往往画不出神韵,他却独处新意,取应景之物,画出了物的神韵。小小的画卷,短短的纸张,竟然可以画出这样的景致,可以这样活灵活现,真是了不起。这样的一幅画自然是甚得钦差的赏识。。

    钦差大随即问他现在做什么,可否想要做官。

    柳寒说:“学生至今依旧是一介布衣,读书做官本就是学生一直以来的夙愿,又怎么会不愿做官。”

    “好,你我有缘,我便向皇上先推荐你做个县令,以后,有机会,再引见你到京城做官,可好?”钦差说到。

    “这,这,学生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学生在这里谢过大人的赏识之恩了。”

    当得知他做了县令,白雪虽然为他富贵以后的种种变化不高兴,但是此刻也是很为他高兴的。毕竟,柳寒而今也算得上是有所成了,也算没有辜负了自己的一番心意。

    做官了,做官了,刚开始做县令的时候,柳寒还能时不时的去和白雪一起饮酒畅谈,但过了不就之后,他就只是托人给白雪一些银两,不再回去了。见他不在回来,白雪自然也是不好说什么,他从他的府邸中搬了出来,搬到了他们以前住的地方,过着以前平淡的生活。听说他走了,柳寒也毫不介意。一切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着。

    一天,一个衙门小厮跑到大堂,对柳寒说:“大人,有一人在街头卖画,全是模仿大人你的画风,这恐怕有损大人您的声誉,还请严加问罪。”

    柳寒走到卖画的地方一看,他先是一惊,之后淡淡的说到,白兄,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是缺钱了,告诉我一声就好了,何必如此这般。

    白雪答到,我卖画又不是为了钱财,只是图一个乐子而已。

    柳寒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是让他快快收起画摊,与他一起到县衙中叙旧。

    回到县衙,摆好酒席,不论柳寒说什么,白雪都只是一句也不说。柳寒觉得无趣,只好让人给了白雪一些银两,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出来卖画,之后便让他回去。白雪临走的时候,看了看衙门内,好像要说什么但终究也没有说出口。

    之后,果然,白雪再也没有出来卖画,白雪也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仿佛他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般。。

    又是冬日,又落了一场雪,柳寒在衙门内独自畅饮,乘着酒性,他画了一幅《瑞雪兆丰图》,只见整幅画里,处处银装素裹,家家炊烟缭绕,小孩玩乐,当真是祥和。等到酒醒后,他再看这幅画,只觉得整幅画浑若天成,真是绝妙之画。于是他派人把这幅画送到京城,希望得到皇上的赏识。

    皇上是老早就听说了柳寒的画名,赶巧他又送画来,很是高兴。可是,风范他展开花轴时,不禁气的胡须直抖。原来,这画哪里还有什么雪景?却见幢幢茅屋,乱草一片,秃树残柳。这分明就是再戏弄皇上。

    皇上很生气,他下令把柳寒革职问罪。他在牢狱中,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白雪来的那一天。

    这天,白雪带着一些酒菜来到牢中看他。看着昔日的好友,柳寒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在贫寒的时候,遇到了他,是他交给了自己画技,可是当自己富贵之后,却全然忘却了他的恩情,把他给赶了出去,现在想来,这真的是很不应该。想到这里,柳寒站起来向白雪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往昔,兄弟我实在是对不起兄长,还请兄长见谅。”

    白雪说,“贤弟,这是做什么,你以前做的那些,我并不怪你,这都是命数啊。”

    在闲聊中,柳寒问白雪,为何自己的画作会发生变化。白雪说,作画是和心境有关的。当初你可以画出那样的画作,是因为内心纯洁无暇,没有受到功名羁绊。可是,当你功成之后,随受世俗牵绊,这时你在作画就不免受功名之心的干扰,便再也难以画出了。人心,莫要太贪,才好。

    当说完这些话后,白雪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这时,穿户外的雪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太阳出来了。

    不知为何,皇上终究也没有治他的罪。只是关了他几个月,打了他一顿板子,就把他给放了。

    不过这时的他又是一无所有。皇上虽然没有治他的罪,但还是把他所有的财产都充了工。他再一次回到以前的家里,又是一无所有,又是贫寒,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般。只不过,他的画又和一前一样好了。这时他的画较之以前有了一些沧桑之感,不过现在的他只把画给有缘人,不再计较钱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