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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荡武之战(下)

    凌钢赶紧定了定神,立刻下令迎战,双方人马如两股浪潮,刚一接触,便立刻死战在了一块儿,一时间大营外的荡武平原,到处是兵器铿锵,血肉乱飞,杀声弥漫。

    就在王凯刚和凌横战到一块儿,还没斗热之际,从大营左侧突然飚出一路军马,势如飞虎,从大温的左侧攻杀而来。

    只见这一路军马雄壮至极,个个执轡胯鞍,骑着膘肥体壮的骏马,他们头戴严实的头盔,身着坚硬发亮的铠甲,全身被武装得密不透风,而胯下的战马也是披着布满鳞片的马铠,威风凛凛至极。而在军马之前,领军之将,赫然便是那杨剪!

    大温士兵被这突入起来的兵马给搞懵了,一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马撞飞,被长戟刺破…

    “杨剪!”凌钢望清那队突如其来的队伍的领头将领时,不由得大惊失色。

    和王凯刚斗了三回合的凌横,这厢勒马看清杨剪的容貌,失声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两人的失态,立刻引得众人纷纷望向杨剪那边,待看清容貌后,一个个也都惊魂至极,军队阵型大乱。

    “主帅早就知道你们这群反贼有勇无谋,故特用欲擒故纵之计,今日便是尔等死期。”王凯神情昂然,说完后,便杀向凌横。

    杨剪所率领的重骑从西面冲入,首当其冲的便是凌战的部队,大温士兵们根本无法抵挡强悍的重骑冲击,被他们活生生地撕开一道人缝,而杨剪便是带头的剪刀,由他这柄大剪刀和一万只小剪刀组成的剪刀大队,将大温的军马冲散出道道间隔着的空隙,原本整齐的队伍也不成队形。

    杨剪杀入大温军队,犹如白虎下山,势不可挡,死于他傲雪梅花枪手下的士兵,数不胜数。

    凌战见这一军重骑兵彪悍威猛,那杨剪更是无人能挡,眼睛往后瞅了铁木河,只见对方正和一小队杨剪重骑奋命厮杀,便赶紧轡马奔去。游龙剑如劈烂泥地左右两刀干掉两个重骑兵,凌战对被释放出来的铁木河道:“你带大家先退,看情况再从长计议。”

    铁木河一脸是血,显然刚才杀得那叫一个惨烈,他声音粗糙地啐道:“老孟搞什么鬼?怎么还没有出现。不会是死在山里了吧?”

    凌战昂头眺望远处高耸入云的荡武山脉,眉头紧锁地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的重骑兵威力太过巨大,以我们的装备根本抵挡不了。你快带大家离开,否则只会做无谓的牺牲!”

    “妈的!”铁木河破口大骂,“这杨剪小贼可真是奸诈。有这等勇兵,竟然藏了这么久,原来就是为了一举击垮我们。”

    凌战一剑将劈来的长戟给震得弹飞,又急声催促:“我来殿后,你们先退。”

    说完,铁木河干倒身边一个敌兵,喝令周围的士兵道:“后面的兄弟先行撤退,前面的兄弟掩护。”

    听到命令的士兵,便纷纷倒戈而走,因为原先便有准备,所以他们行动起来倒是快得很,并没有出现巨大紊乱的场面。

    铁木河一斧将一个重骑兵的头颅看下来,那血飚到他的双眼,他立刻张皇得揉开,待眼睛又恢复清晰后,便望向了凌战。

    只见此刻的凌战,正冲在自己部队和杨剪重骑的交汇处,他面前满眼都是对方褐色的马铠,身边殿后的士兵也已经一一倒下,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围困其中。凌战游龙剑纷乱飞舞,面对犹如牛皮糖似的包围过来的重骑,他早已忘记了什么招式路数,杀得银铠上满是血迹,游龙剑上的纹路也被肉泥和血液给遮蔽得看不清了。

    余光觑到后面的士兵已经边战边退,不再被杨剪的重骑摧残,他心里稍稍落下,这厢大刀阔斧地几下横扫,逼退一群重骑,便回身往铁木河处去。

    杨剪早就注意到了凌战,见对方于己军围攻下,竟是神勇无敌,进退自如,这厢赶紧大喝道:“凌战休走!”

    洪亮的声音让凌战心头微微一跳,不禁循声望去,只见杨剪于千军万马中,乘着一骑白马奔驰而来,手中斜横的傲雪梅花枪,鹤立鸡群般亮眼。

    眨眼间,杨剪已经杀到眼前,凌战更不及逃,便立马迎战。

    两人兵戈相交三合,这厢剑枪重重一撞,彼此都退了一步,战马纷纷发出“嘶!”的鸣叫声。

    “凌战,你已中我计谋,今日逃无可逃,必定兵败如山倒。”杨剪用言语干扰对方的心理。

    凌战不畏不乱,心中道:“若孟将军已经埋伏完毕,现在看到我们两军大战,一定会很快有反应的,我只需拖延时间,待他起势,便挥军反攻,到时可一举破之。”想毕,他冷笑道:“你的重骑虽然骁勇,但又能耐我何?我方才于万军之中来去自如,你的重骑,也不过尔尔。”他嘴角扬起一抹藐视一切,而又风轻云淡的表情。

    被说中,杨剪神色泛青,当下厉声道:“那便由我来取你首级!”说话间,他锐利的眼神越发犀利,隐隐有拼死一搏的杀意透出,这厢话音刚落,便催马直取凌战。

    自前和杨剪大战,凌战还未见对方如此杀意,这厢神色也是一厉,与对方生死搏斗了起来。

    杨剪的千影两仪枪法快如影子,攻势凌厉至极,比之前要发力上不少,显然这次他是祭出杀戮了,而这种情况,凌战自然丝毫不敢轻慢,他知道此次交锋,乃是刀尖上跳舞,有性命之虞。

    “啊!”刚逼退杨剪的横来一枪,凌战双目涨红,陡然暴喝一声,肱二头肌霍然暴涨,旋即游龙剑从上而下,重重地劈向杨剪。

    见对方此攻势如泰山,杨剪心惊之余,梅花枪横举在上,硬生生地抵挡。巨若千斤的力道自枪上传来,杨剪连人带马被震退了五步,战马受惊地疯狂嘶吼…

    “吁!”杨剪双目大瞠之余,赶紧执紧马轡,以防马儿乱跑。

    凌战眼目血腥地盯着有些乱了阵脚的杨剪,黠笑道:“以你之能,还杀不了我。”

    “你!”被对方如此轻辱,杨剪忿恨之余,杀意更深了,见凌战这厢回轡欲走,他心头大惊,对其余重骑大喊道:“莫让贼首遁逃,统统围剿杀之。”

    看到凌家堡的军队已经被自己的重骑给撕裂得不成队形,王凯正蚕食着对方剩余的幸存者,杨剪并不担心,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凌战的军队,虽然对方也有些牺牲,但是主力应变能力出乎他的意料,好像知道自己的计谋而早有准备似的,所以并未元气大伤,这厢若被其逃走,那么今日的计谋,便只成功了一半。而最大的过患,便是凌战这只老虎被放虎归山,其过患将会是难以预料的,很有可能如燎原之火,再度春风吹又生,所以他必须下死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对方走。

    “啪!”就在杨剪话音刚落下的一刻,只听见后方的大营北面,竟是突然传来一声炮响。

    “啪——啪——啪——”接着,连续的炮响陆续发出,这时,杨剪大军中有人惊呼传来:“大营着火啦!”

    杨剪双目大惊,心惮地回首而望,只见大营北面正冉冉燃烧起一团团火焰,就在几个眨眼睛,这火焰大军便由北往南而来,同时,大营里传来乱糟糟的士兵呼喊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

    大营后方,孟元威领头在前,刚和身后一万精锐死士杀死镇守北面哨岗的杨剪大军士兵后,他们一伙人便风火流星地冲了进来,然后按照事先预订的计划,将火珠纷纷投向周围林立的营帐,半晌间,四周便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海。

    见分派出去的死士纷纷聚拢回来,孟元威大喜道:“都好了吧?”

    一众死士纷纷点头,虽然各个灰头土脸,但是抑制不住得狂喜。

    “好!”孟元威目光一凝,兴奋地说:“我们现在杀过去,和凌将军首尾夹攻他们。”

    “嗯!”每个人脸色都噙着坚毅和无畏,重重地点头。

    孟元威握紧刀柄,目光注视前方,内里的气势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涌动,他沉默了片刻,旋即冲天大喊:“杀!”

    “杀!”

    …

    大营北面忽然传来的吼声,在营前殊死搏斗的两军都听得清楚。

    凌战此刻目光大喜,旋即回马对身后的士兵大声说:“兄弟们,孟将军已经成功攻入他们的后方,我们现在立刻反攻,与他前后夹攻。”

    听到这个消息,士兵们一个个脸色大变,从原来的慌乱和沮丧,转变为亢奋和激昂。

    “杀!”在凌战举剑高挥,然后冲向杨剪大军后,他们一个个也恍如新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一个个神情高亢,英勇至极地齐齐杀向杨剪大军。

    原本还处于战略优势的杨剪大军,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缓缓惊醒,意识到敌方竟然从后面直接攻杀自己的大本营,一个个惊魂甫定之余,心中的胆气也有些虚了。此刻,面对暴涌而来的凌战大军,他们节节后退,张皇迎战。

    凌钢率领的军队,在刚才被杨剪的重骑给摧残得已经不成样子,都变成了散兵游勇,士气全无,只靠着最后一口气抵抗着,眼看着就要溃败了。但是现在,他们骤然从蒙圈的状态中清醒,才发现自己这边竟然扭转局势,转守为攻了,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梦幻。

    “所有人都给我冲!”凌钢目光大赤,用全身的力气对身后败退的大温士兵们喊道。

    这些士兵们明白过来局势,又眼见凌战大军已经冲上去了,便也一个个胆子大壮,咆哮着冲杀上去。

    大温军队士气高涨,眼见这是一个剿灭杨剪大军的绝佳机会,一个个也都是悍不畏死,拼死一搏,杀得杨剪大军不断回缩,即使是面对杨剪的重骑,他们也像是一群饿狼一般围攻而斗,完全没有退怯之意。这些重骑在这样雄伟滔天的气势下,虽然开始还能抵抗,但是很快便因为战退而自乱阵脚,马马相撞,人马践踏,尸横遍野,嚎声弥漫。

    杨剪不断地用傲雪梅花枪杀退一个个涌来的大温士兵,但是前面的士兵刚倒下,后面的士兵便立刻冲了过来,犹如络绎不绝的浪潮,让他根本没有空身的机会,而现在还正处于懵然状态的他,应对起来,却是有些生硬和不支。

    “他们难道横渡了荡武山脉,然后从后方攻击我军?这…这怎么可能?”一枪捅死一个大温小兵,杨剪回望已经被熊熊大火灼烧的大营,感觉像是海市蜃楼一样不真实。

    “杨剪,你那欲擒故纵的计谋,早已被我看穿。现在你已经被我军包围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凌战昂立马头,对杨剪大声道。

    杨剪虎躯一怔,旋即循声望向凌战,那张映入眼底的俊逸面容,竟然让他感到害怕,这厢心不由己地想道:“我杨剪乃是江国声名赫赫的名将,自二十岁出师以来,征战百场,鲜有败绩,今日却被一个刚初犊的毛头小子给吊着打,我…啊!”

    心中郁闷气结难解,他这厢竟是感觉有一口血忽然涌上喉咙,眼看着就要喷出来,但他的尊严又让他硬生生地憋住了,而那一团郁血,最终只缓缓地从嘴角溢出。

    铁木河远远瞧见杨剪的苦样,当即惊喜万分地大喊道:“兄弟们,杨剪重伤,大家一起去擒他。立功者,赏银千两,记一等功。”说着,他自个儿第一个冲向杨剪。

    大温的士兵闻言,个个露出一双双灼热而贪婪的目光,远远地锁定着杨剪,旋即呼朋引伴地一群人围冲上去。

    “主帅!”王凯瞧见这一幕,不由得大惊失色,便赶紧拍马过去护主。

    一口气血吐出,杨剪感觉自己身体被泄出一团精华似的,转而有些气弱无力,但是他的尊严还是让他英勇奋战,但是显然面对一群大温士兵,他已经无法和刚才勇猛如神的自己相比了。

    王凯横扫一刀,逼退杨剪周围的小兵,旋即急声对后者道:“主帅,咱们先撤吧!”

    杨剪一枪划过一排涌上来的士兵,却是执拗地呢喃着:“不行。我杨剪怎么会输?怎么会输?…”

    营外的大温士兵杀得杨剪大军溃不成军,原本几万人马,眼见不到五千人而已,而大营里面也是厮杀震天,并不断有士兵逃出来,在营外的大温士兵包围了杨剪等人时,大营里面,孟元威率领的死士这才冲杀出来,从后方断绝了对方的退路。

    王凯和李通等诸将,将受内伤的杨剪护在中心,一个个执持兵器和包围自己的大温士兵对峙着,而里面的杨剪,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被巨大的打击给搞得一蹶不振,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凌战缓缓骑马行向杨剪,士兵们自然而然地让开一个口子,让他走到了和对方交界的空间处。

    凌战注视着杨剪,漠然地说:“杨剪,今日你已势尽,休要作无谓的挣扎,快让你的手下放下兵器吧。”

    大风吹过发梢,杨剪面色略苍,在斜阳的照射下,竟是有些凄凉,他扫视一败涂地的战局,不由地苦笑道:“我杨剪自诩深通兵法,神勇无匹。如今兵败于此,有何脸面回见王上?我不若自此了解,胜过无颜苟活!”

    说着间,他竟是将傲雪梅花枪往脖子上一贴,作势就要自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