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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晚宴

    话说凌战机敏地依靠部队的掩护,成功地逃回了青阳城。他回城的一路上,这百余里的宽广官道上,满眼都是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纵横堆叠,腥臭漫天,不可谓不惊心动魄。

    而这一次的追击,自己这边只带了一万人马,这一万人马,最后活着跟随凌战回来的,不过千骑不到,其他人全部死于战场之上。不过实际跟随凌战回来的,却有四万多,这多出来的,便是凌战降服吴敌和俘虏冯志后,对方麾下归顺的人马,本来薛极勇不出现的话,凌战至少此次追击,能获得近十万降兵,但是因为薛极勇后来追杀而来,不少刚降服的朝廷士兵,都被其误认为是自己的原班人马,而被绞杀殆尽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牺牲的四五万人马,才拖延的薛极勇的追杀,让凌战和剩余四万人马,得以顺利回到青阳城。

    凌战回到青阳城时,青阳城四面城门,已经驻扎了大温的守卫士兵,城郭四角也飘扬起了带有“温”字的大温浅蓝色旗帜。被朝廷士兵纵火燃烧的火焰,也已经被熄灭了,在凌战领着部队缓缓进入城门时,还能看到不少士兵和百姓在四处走动,而朝廷人马离去后,青阳城的原住百姓也纷纷从家里出来,透一透气了。全城渐渐恢复了繁华,街道小巷也开始有了市井气息。

    而朝廷大军撤退时的那一把火,已经薛海驻扎在此时的一些阴暗作为,也让全场百姓普天同庆起来,庆贺青阳城被起义军所掌控,而凌战当时为了百姓而下马放弃追杀朝廷大军,转而救民救火的仁义举动,也被编成歌谣,传颂在了市井之间。总之,大温控制后的青阳城,没有动乱,没有排斥,有的只是军民一家的和谐。而这一切,所有人都知道,全部是拜那个仁勇无双的少年所赐!

    铁木河和孟元威等将,在从凌战那儿得知追击薛海的事宜,被其外甥薛极勇给破坏了之后,都是大为震惊,要知道凌战可是勇武境强者,那么这个薛极勇的实力便可想而知。而众将的猜测,立刻被凌战的告知所确认。

    凌战告知众人此人拥有勇武境的实力,极其强大,连自己都有些不敌,让众将下次遇到对方的时候,切不可鲁莽行事,以硬碰硬。

    虽然被薛极勇杀得大败而归,但是大温今日攻陷青阳城,整体战略上还是属于大胜,所以当晚还是举行了庆功宴。

    酒宴中,凌战和凌锋并肩而坐,小青则坐在凌锋的身边,自断了一臂的凌锋回到藁城,小青便悉心照料对方的饮食起居,可谓是无微不至。两人的关系,也从从前主仆的关系,转变为了近似父女的近亲关系。让膝下无女的凌锋,都不由地感叹,有个女儿的感觉,原来这么真好。

    和从前的庆功宴相比,今日却是多了一些生面孔,除了在崞县降服于凌战的谢封和丁克两将,还有今日投降的吴敌和冯志,一下子多了四个同伴,铁木河变得比往常更加得豪放了,他本就是豪爽好客之人,眼下四人从敌变友,他自然也不会计较前嫌,和四人仿佛一下子成了兄弟,不断地主动举杯于四人共饮,弄得四人都非常不好意思。

    酒宴过半,脸色微醺的孟元威出言问道:“今日之战,朝廷伤亡惨重,眼下隶属青阳城管辖的四郡八县,都处于兵力薄弱的状态,正是我等一举夺之,掌控江国南方重地的绝佳时机。”

    闻言,众人皆是赞同地点头附和。

    “孟将军说得是。”凌战接话道,“郡县城防不及青阳城这等大城,且地理偏僻,薛极勇回去之后,自然不会驻兵于那些地方,正是我等攻城略地的好时机!”

    一说到打战,脸色通红的铁木河就更加兴奋了,他嗓子粗哑地说:“明天我就带领一万人马,为凌将军去收服那四郡八县!”

    众人见其两眼迷蒙,神态微酡,便知其已经喝酒过度,俨然醉了,这厢闻其出言无节,有些大话,都是嘴角暗笑不已。

    凌战思索了一番,这厢道:“攻取四郡八县之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我军今日一战,亦是耗费不少兵力,将士疲惫,我看便暂时先歇息一日,后天再行出征不迟。”

    众人自然无有异议,这事儿便这样定下了。

    由于凌锋断臂不便,这酒宴过程中,凌战几乎是暂时代替小青,行使照料凌锋之职,又是为对方夹菜,又是为对方斟饮,就连酒,凌战都因为担心凌锋伤势刚定,不宜饮酒,而让其莫饮了,亦让众人莫劝了,而凌锋也是难得地感受到凌战如此亲近柔和的态度,自然都是一一笑纳,全程笑容满面,丝毫没有断臂该有的忧苦。

    只有凌锋自己知道,这断臂之痛,和换来的眼前这个少年的改变相比,是多么得不值一提,也多么得值得!

    而这般细心体贴、温情暖融的父慈子孝画面,也看得众将大为感动,铁木河瞧得多了,心思开始悄然发生了变化,圆眼竟是忍不住地泛起晶莹的泪花,面容挤堆的哭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画面,也让众人大为吃惊,一头雾水。

    见铁木河像个小孩子似的呜咽起来,孟元威大感惊诧地问道:“老铁,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这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哭泣,当下有些意外之余,也是大跌眼镜,毕竟对方往日都是一副硬汉的形象。

    凌战、凌锋和其他人也是不解,这厢纷纷用讶异的目光,投向沉浸在有些情绪哀伤的铁木河身上。

    啜泣了几声,铁木河瘪着大嘴唇道:“我只是看到凌将军和凌二爷父子情深,忍不住想起死去的老父亲,才一时悲由心起。”

    铁木河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让他从小没有感受过父爱,也没有体会过为人子女的感觉,所以见到凌战和凌锋的关系,才触景生情。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几人也或多或少知道其身世,旋即都是神色有些暗淡下来,也为对方的凄苦身世而默然伤感。

    凌战沉吟了片刻,除了为对方同哀之外,这厢不由地斜瞥向凌锋,心中也不由地升起一丝暖意,虽然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过望有诸多纠葛,但是好在现在都犹如冰雪消融一般,都融化烟消了,而他也此时庆幸,对方还能陪在自己的身边。这段时间,凌战经常无意间感觉到,自凌锋在了之后,自己的心性都在潜移默化间,笃定了许多。

    凌锋自然也能体会铁木河的感触,就像他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凌战当年受到自己冷落时,是多么得痛苦和无助,而也正是这种歉疚感,支持着他欲挽回对方的心而毫无退缩之意,所以这厢怜悯铁木河之余,便淡笑地开口道:“铁将军若是不嫌弃,权可假意将我认作亡父,以解伤感。”

    闻言,众人皆是用讶异的目光,齐齐看向凌锋,只见他神色带笑,让人听不出其话语中的意思,他们不知道对方是借此开导铁木河,还是真的有这个意思。众人更倾向与前者,以为对方是借着玩笑来舒缓铁木河的悲伤,但是铁木河却心中猛地一触动,用认真我就赢了的神情,难得正色地注视着对方。

    他呢喃地道:“凌二爷,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收我做干儿子吗?”

    铁木河入戏太深的当真话语,让众人都有些懵然,用诧异地目光注视着他,心道其难道听不出那是凌二爷宽慰他所说的戏语吗?竟然还当真了。

    孟元威有心提点榆木脑袋的铁木河,但是见其中情诚恳,言辞衷切,便也有些不忍心点破,到嘴的话语,又硬生生地咽了下来。

    见铁木河那当真的模样,凌锋也有些讷然了,他以为对方会听出自己话语中意图开导其心绪的目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当真了,这厢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大男孩,往日便是一根筋的性子,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只是眼下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顺着对方的念想回应吧,这若真让对方认自己作为义父,这凭空多出一个义子来,也一时间突兀得有些难以适应;可若不顺着对方的念想吧?凌锋见其真心肺腑的模样,也不好拂了对方的一片赤诚之心。

    凌锋又想到凌战,心道后者成就霸业,还需要这些得力干将的支持,就算为对方周全考虑吧,也觉得自个儿不能冷待了其核心主将的心,便决意顺应铁木河的心思,答应收其为义子。

    想罢,凌锋和笑地出言道:“若你愿意,我自无妨!”

    此言一出,众人皆讶。

    铁木河当即目光大亮,一骨碌起身,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忙对凌锋恭谨地行了一礼,拜道:“义子铁木河,拜见义父!”

    见状,孟元威有些无语,心道这老铁也太会蹬杆子上瓦了,竟也不问问凌战的意思,他偷眼瞅瞅凌战,只见对方除了一脸懵然,脸上俨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反而透出一抹深涵的亮光来。

    注视铁木河回座,谢封倒是很喜欢对方爽快的性子,这厢打哈哈地圆场道:“今日酒宴,还出了这一桩美事儿,大家干一杯,庆贺一下!”说着,他举杯邀酒。

    众人也是回过神来,旋即也都展露欢庆的笑容,虽然铁木河这认父礼仪有些仓促简朴,却也挺符合其直爽利落的性子,众人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旋即纷纷举杯。

    此刻,铁木河心情大快,虽然和凌锋没有见过几面,但是他一只觉得对方威严如山的气质,和自己想象中父亲的形象,不谋而合,而这种满足他内心对父亲形象的臆想,也让他对凌锋颇有好感和崇拜。今日竟然鬼使神差地有了这么一个认对方为义父的机缘,如何不让他欢喜兴奋呢?所以这厢,他是斟满了一杯,和众人一样应和谢封的邀酒,只不过用咪咪的眼神,斜瞅着凌战,神情也是欲言又止。

    凌战和众人瞧见铁木河神情扭捏,似乎有话要说,都怔了一怔,容色不解。

    “嘿嘿!”铁木河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凌兄弟,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认凌二爷为干爹,你…不会…见怪吧?”他暗暗地斜瞅着凌战,像是犯错怕被责怪的小孩儿似的。

    气氛一滞,众人皆是愣了半晌,旋即纷纷大笑了起来,神色皆是哭笑不得。

    凌战好笑地拍了拍铁木河的肩膀,也是哭笑不得地说:“铁兄弟,我见怪啥呢?大家都是自家人,莫说你认我爹做干爹,就是大伙都要认他做干爹,我也没有一句异议啊。”

    闻言,本该哄笑的众人,却是心头一跳地齐齐看向了凌战,这是对方头一次明面上如此称呼凌锋,而他们惊诧的目光,也立刻移动到了凌锋身上。

    此刻,凌锋的身躯在猛地一颤抖之后,旋即迅速蔓延出一股比春天还温暖的感觉来,他目光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盈出了热泪,那双握着筷子的双手,此刻也在不住地激动颤抖着,而他内心,此时只有一个激颤的声音:

    “战儿终于叫我爹了,战儿终于叫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