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蛇发女妖(二十四)

    青山道：这种事很难讲了。要是按照身体看，b还是b。可以思想看，b是a了。

    肖尔道：你觉得，人应该怎么区分呢？以外在体貌分，还是内在精神分呢？

    青山道：都说看人要看内涵。要是白酒瓶子里装满红酒，当然可以说这是一瓶红酒。可人毕竟不是酒。要真发生这种特异状况，还真是很难判断的。

    肖尔道：你觉得人到底是什么呢？

    青山道：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可是似乎又都不对。

    肖尔道：你觉得，人最本质的区别是躯壳还是思想。

    青山皱眉道：我本来觉得是思想。但是躯壳显然比思想更具稳定性。思想可瞬息万变，躯壳却是万难变化的。

    肖尔道：要是a躯壳里的思想，已经完全是b的思想。a仍然是a吗？

    青山道：应该还是a。

    肖尔道：为什么呢？

    青山道：思想也好，记忆也好，都是这副人体持续运转产生的副产品，就好比一个蜡烛被点燃生出的火花。如果有一天同一枚蜡烛生出了不同颜色的火花，这颗蜡烛肯定有了不为人知的变化，但应该能没人会认为蜡烛不是原来的蜡烛了。

    肖尔道：你觉得躯壳和精神比，前者是第一位的。

    青山道：嗯。是这样的。你觉得是后者吗？

    肖尔道：我也说不好。有时候，我觉得精神是第一位的。甚至于，有时候我觉得时间都是不存在的。

    青山道：时间确实不存在，本就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概念。大自然里没有这回事。

    肖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有些事让我觉得，很多事似乎不是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发生的。

    青山恍然道：你说得是不是明明第一次见到的人或事，好像在脑子里有已经见过的记忆？

    肖尔道：对。还不止是这样。有时，我正在做某事，会产生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另一个我，在相同的时间，于不同的地方坐着另外一件事。

    青山道：有人说这种感觉来自大脑的错觉。是因为某些神经元的工作速度出现偏差，导致大脑中的认知出现了交叉重叠。

    肖尔道：你相信这种解释吗？

    青山道：说实话，我不信。

    肖尔笑道：我也不信。

    林木道：我是觉得，时间本来就不存在，所以外界信息传回大脑出现时间差就是个唬人的说法。

    肖尔道：你觉得宇宙里没有时间？

    青山道：没有。所谓的时间，不过是人为了方便理解世界，自己创造出来的一种抽象概念。说白了，咱们感受到的时间，只是大脑用来自我欺骗的幻觉。既然时间本就是虚伪的，哪里还有什么信息因传送速度问题，出现了时间上的叠加这回事。

    肖尔道：我没想到这一层。倒是生出来更古怪的想法。

    青山道：什么怪想法。

    肖尔道：那些事真实发生过。

    青山道：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吗？

    肖尔道：本来我这想法在逻辑上不能自洽。不过听过你的分析，我又有新思路了。

    青山道：什么思路？

    肖尔道：既然时间本是没有的，所谓的由前到后的线性有序顺序也就不存在了。那么，大家所认为的从婴儿到青年，由中年到老年的生长顺序，应该也就不是原本理解的样子。

    青山道：很有可能是同时发生的，甚至于是反过来发生的。

    肖尔道：你听过平行宇宙的说法吗？

    青山道：听过。大概意思是人的任何选择，都能衍生出无数的可能，每一个可能都会演变出无数的未来，在人将要做出某种选择时，这人的未来就是无限的，也等于每个人时刻都面对着无数的宇宙。有人把这个简单理解为同一时间存在无数并行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