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第二天一大早，万正勇已经在决斗场等待万庆兵的出现，他抬头望向决斗场入口。

    而当事人万庆兵则正在家里仔细阅读老人的书籍，说实话他其实不是很懂，比如“失去”，但又不敢问，他总觉得这个词很可怕。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他有点不耐烦地合上书，去开门。门外是一套巨大的铠甲，没什么人知道方冷奇是怎么偷出来的，更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在到处都是人的村子里将这种玩意悄无声息地运过来的。万庆兵探头向外看看，一个人也没有，他就只好一点点挪动这副巨大的铠甲，由于它实在太高，万庆兵甚至需要将头盔等许多部件从木桩子上拆下来，然后才能将铠甲运回房间内。

    就在他将头盔放在木架上的一刹那时，头盔掉出一张纸，上面附着一些幻术——也许这就是这么运过来的——他拾起来，上面注明了使用方法以及后续事项，并在文章最后写到：这是我父亲的，如果别人问起，与我无关，打不过就认输！

    万庆兵嘴角轻轻上扬，这是一个人一辈子的财富吧。他心想，并且根本不去相信“与我无关”这种话，到那时候，肯定会自己站出来吧？可惜，他已经决定好了。他摇摇头，继续将头埋在书里。

    万正勇一直等着，他看着朝霞升起，看着日过正午，看着日近黄昏，他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来约战的人。台下的小弟们早已乱成一锅粥，他们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无疑是不停地辱骂指责，他们想去他们家门口吵骂，但族长又已经严令禁止。直到最后，整个决斗场只剩万正勇一个人，他还是静静地等着，感受自己的内心。

    黄昏已至，远处一道人影从太阳的余晖之下走出，万正勇缓缓站起身，从刀架上拿起一把厚重砍刀，那人看到万正勇时明显愣了一下，他急忙跑上决斗台。万正勇没看他，只是精心欣赏着手中的砍刀，用沉稳的声音打破寂静：“去挑一个你认为趁手的兵器吧，然后咱们就开始。”

    万庆兵用手摸向了一杆长枪，夕阳之下，族人们一般都在家里准备今天的晚餐，没人来看，只有两个身影相互对峙。

    万庆兵首先出枪，枪尖直挑对手胸膛，然而万正勇速度更胜一筹，侧身躲过便出刀砍向万庆兵，万庆兵用他最狼狈的滚姿躲开，接着又拉开距离冲着对手刺出一枪又一枪，一连数十枪后，万庆兵已是头上见汗，而万正勇则面不红心不跳，仿佛刚刚只是热身而已。

    万庆兵强行压住急促的呼吸，对手几乎没有进攻，但仅仅是防守反攻就已经让他手足无措，方冷奇说对了，这是必败的局。他眼睛里划过一丝坚硬，预判他的动作，这是他可能制胜的法宝。

    老人指导万庆兵训练的时候，万庆兵腆着脸问他：“老头，我明天能打过万正勇吗？”老人反手给他一巴掌，“臭小子想什么呢？你不被人家打死，就不错了。”万庆兵大呼：“那我每天读书，岂不无用？”老人摸了摸额头，才又说道：“书带给你的，是经验。”

    万庆兵开始采用守势，在进攻的同时无法思考，预先判断出他的行动轨迹，他曾看过一局象棋，他很明白只要对手什么也舍不得，便什么也得不到。

    万正勇一刀劈向对手左肩，万庆兵枪头调转直刺对手右肩，万正勇立刻收势将刀锋右斜上一划，对手却早已躲开，一杆长枪仍指着他的右肩，下一刀他选择弹开长枪，然而枪尾又扫中他的脚踝，这种在敌人掌控之下的感觉让他很不爽，但随着相互的熟悉程度的不断增加，这种被掌控的感觉渐渐加深，他嘴角勾出笑意。

    万庆兵因大量消耗脑力与身体素质的相差巨大而显得体力不支，但没关系，他认为事态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下一枪只要他用枪尖刺向对手的头，他就能用预判不战而胜。

    万正勇也开始喘粗气了，万庆兵想到接下来胜利的出其不意，他的面庞通红，不知是因为长时间的用脑还是体力消耗，但最有可能的是对于自己首战告捷的兴奋。接下来一秒也不能落下，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杀局，这一招，将军了！他那赤红的眼睛里却失去了万正勇的身影，下一秒自己的长枪已被劈断，自己的肩膀被狠狠地踹上去，他拼命想要站起身，却发现面前多了一柄大砍刀，“你输了，”冷漠而淡然的声音想起，这种运动量对于万正勇来说都只是热热身，“你输在你的骄傲自大，预判，不是制胜法宝，这只是你的小聪明。”鼻尖上一丝凉意早已消失不见，但彻骨的冷意随之袭来，万庆兵倒在决斗场，他一点也不想动，也根本动不了。远处，冷冽的声音再次飘过来，“明天下午，训练场陪练，相信你不会失约。”

    *补充资料：老人似乎在九年前还没这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