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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是谁闹事

    赵英清从三班开完各种会之后,回到八班,此时同学们还没从周妙所讲的“武德”、“刚强”的热烈气氛中缓过来。那个课间大家各种聊天、互相讲解今天的所见所闻,好不热闹。

    周妙一个人在座位上,闭目运气。

    赵英清回到座位上、看到这个场面,也不敢贸然和她说话,只好探身问旁边的张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张振就开始给他讲了有关“武德”的事情,言辞戏谑。

    但还没讲上两三句,周妙便忍不住了,起身绕到张振的桌子前,“放学单挑!”

    她这两个月来一直安分老实、做一个文静的女孩子,但不想今天功亏一篑,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

    张振从来没有打架的习惯,嬉笑道,“冷静,周掌门,不然你也得去开反对校园暴力的班会了。”

    于是这回,对他怒目而视的,就不止是周妙一个人了。

    张振自觉言语有失、又知道赵英清比周妙还不好惹,便赶紧说,“张展回来了!”

    赵英清闻言一顿,但确实卸掉了怒气,问道,“展展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她准备在哪儿上学?”

    张振略叹了一口气,“还没回来呢,不过应该是这一两天。不知道能住多久,也不知道我婶儿同不同意她回来上学,我去看她的时候帮你问问。”

    赵英清闻言有些黯然,但还没等他出口再问什么的时候,周妙已经气不行了,大声道,“你们当我是空气?!还在这里攀交情、谈别人?”说完,周妙便负气走出教室。

    “她到底咋了?怎么生气了?”赵英清问张振。

    “应该是因为你。她最近都在装淑女,然后你说她是男的,她心里难受了。你最好安慰她一下,不然她又要变成从前那样儿了。”

    赵英清心下回想,这周妙从前的样子,其实也挺好的:

    当年,赵英清第一次在西城医院外的小胡同里见到周妙,是在擦病房的窗台的时候。当时,他正在思考这么冷的天、怎么擦玻璃才能不挂花(形容玻璃上结冰的状态)。如此便往玻璃多瞧了几眼,正好看见有三个高年级的混混,卡在那个胡同里,在研究着收什么过路费。

    这时,胡同口儿走进来一个吃烤的小孩儿,这几个混混寻思着能吃烤肠的一定会有零花钱,就互相撺掇着上前盘问。

    那小孩看了他们几眼,又听他们说了一番,并无言语,只是退后几步,先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根烤肠都吃了,然后把签子往雪堆上一插,拿手指着刚插在雪里的签字,对着那几个混混学生,高声道,“此树为我摘,此路为我开!你们今天闯了我路,改敢问我要钱?!我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赶紧滚出去!一、二、三!”

    这路确实是周妙开的,她不仅墙边儿堆了雪人、在墙角堆了小雪屋,还在道旁不起眼的地方泼水弄了几个小冰场玩儿。

    那几个混混也是第一次来此截道,不想踢在铁板上,但周妙实在是数得太快了,他们三个丝毫来不及反应,就被周妙借助冰面儿和地形优势给绊趴下了。

    赵英清吃了一惊,这是他第一次见还能有人在不具备身高优势、也没有人数气场的情况下,能一下都没挨地把对面全放倒了。

    那三个混混怂的可以,并未反击,其中一个,没摔到地上,就大哭起来,说是脚崴了。另两个一边儿把他搀走,一边儿放下狠话,说日后找人再来相会。

    赵英清剩下几日,都常趴在窗户上,等着看续集,但是这事却了无下文,也没再见到楼下的周妙。

    那些时日,弟弟夜里总睡不稳当,每每惊醒,都需要千哄万哄着,才能再睡。有时哄完了弟弟,都不困了。所以那个时候,赵老师从家里拿过来一盏台灯,供赵英清睡不着觉的时候看书解闷用。

    那天,窗外正在飞雪。哄完了弟弟,赵英清独自坐在凳子上。远处路灯的微光,透过飞雪,又透过寒窗,氤氲朦胧,挑照在病房的墙面上,别有一番凄凉。

    就在这时,他忽听得窗外似有声响,探身一望,正看见,这寻常巷陌之中,周妙于雪中辗转,踏腿回身之际,新雪纷纷扬扬。

    果然,能者必有过人之处。

    之后每天清晨,天还没亮的石化路,赵英清都会起来,观摩一番,以作自勉:好男儿当如此。

    却没料得周妙竟是个女生。

    一时之间,赵英清也说不好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有几分错愕、有几分不甘,甚至有几分气馁,只觉得这个世界,光怪陆离。

    他心中暗叹了一回,对张振说,“其实周妙从前的样子也挺好的。”

    张振睁大眼睛,“你们从前认识?”

    赵英清摇摇头,“从前只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两人还没聊完,周妙就又冲回教室了,她急匆匆地对赵英清说,“我看见你那个叫小俊的弟弟,被他班主任拉到教导处里面了,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本来,赵英清还沉静在对往事的追想感怀之中,听了周妙的报信儿,这些感怀顿时不翼而飞,满心都是当下的烦恼。

    他一边儿说着“我过去看看”,一边儿就随周妙跑出教室了。

    张振也跟了出去。

    在门口倚着的王书蘅,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知为何也跟了过去。

    教务处外边。

    赵俊清正倚着墙站着,眼睛望着走廊棚顶的灯。那灯罩之中似乎有几只飞蛾的残躯。

    赵英清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火大,“你怎么又在闹事儿?”

    赵俊清听他这话,便顿时不困了,“你说谁呢?我能有你闹?里面现在可都在说你呢!”

    赵英清被怼了个懵,不明所以,他自认为今天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陈老师后来不像是和他生气的样子、赵老师和他生气也只是家事。他还不知道三班的丘老师正在教导处里面,有条不紊地向教导主任冯老师、陈老师、赵老师以及十八班的孟老师,叙述今天赵英清是如何在班会之上公然挑战校规,又是如何在家长会上撺掇家长闹事的。

    周妙、张振、王书蘅面面相觑,不知啥时候这赵英清又闹事儿了;他们以为今天他不辨男女的事儿已经是最大的新闻了。

    见赵英清一脸发懵的样子,赵俊清心里其实有发虚。

    在学期初,十八班的语文其实是丘老师来带的。但丘老师上课的时候要求学生每天记录新闻联播,赵俊清就友好提示了她一下,说7点钟的时候还在上晚自习,谁有办法去听新闻联播。丘老师当时就怒了,赵俊清则又友好提示她在更年期预防乳腺癌的必要性。

    于是丘老师一气之下便摔门走了,扬言说十八班的语文她不教了。

    这事放在寻常时候,可能会有家长带着赵俊清给她道歉一番,然后再三请五请,请她重新上课。

    谁料之,她竟遇上了社交鬼才赵老师。赵老师解决此事的方法是:直接替丘老师把十八班的了给带了。

    如此一来,丘老师真查出了乳腺结节。

    这次月考,三班的语文成绩被十八班压过一头,总成绩又被八班压着。

    本来她这周召集家长们来会,是想大谈学风问题,却不想赵英清一来,一通乱搅和,把班会个家长会搅和的一塌糊涂。

    赵俊清不知丘老师种种心迹,只以为是他先前的事儿让丘老师烦透了他们这一家子,所以赵英清今天去开班会,是不小心踩了雷,被丘老师借题发挥。

    念及此处,赵俊清温言对赵英清道,“里面真说你呢,没骗你。而且,你今天是不是惹到爸了?上节课间,过来叫我帮他堵你,顺别叫你跑了。我看你今天还是别回家了,找个同学家住几天吧。我去接小树出院——”

    话还没说完呢,赵老师就推门出来定定地看向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