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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学生难当

    贺明扬惊大了眼:“我可是明国公世子,你敢杀我?”

    阿氓不急不迫:“我怎么记得子书衍外出前曾对我说过因几位身份特殊怕不服管教,入山前特地让几位签了生死状,难道你没签?”

    贺明扬忽然想起前几日被马夫强行按下的手印,一下失了声。

    “既是如此,我现在让江小姐杀了你们也无人能说我半分不是,但人岂会不犯错,夫妻有七出之条,我便容你们七错,七错内虽罚但能保命,七错后就别怪我不留情面,方才已算一错。”

    “方才也算?”贺明扬叫屈:“我们那不是不知江傲月在此。”

    阿氓正了色:“不知便可藐视先生,那不知是否可杀人放火?”

    贺明扬语塞。

    “日头已烈,几位还是快些动手,不然天黑就看不清山里的路了。”

    贺明扬只能不情不愿地摘起了桑葚。

    阿氓也上手去摘,等几人都摘了一把,卷起裙摆裹回了竹屋,放回厨房后,从屋后翻出扁担和竹筐,分发给了学生们。

    贺明扬瞧见秋子闻也有不禁错愕:“怎么秋子闻也要去挑?”

    阿氓缓缓抬眼:“既都是学生为何区别对待?”

    “可他不是……”

    “学生愿意挑。”秋子闻打断了贺明扬的话。

    阿氓早已看出秋子闻心性高不愿在人前受人照顾,对秋子闻点了点头,又把几人带到了山脚下,指挥着几人把石头装满竹筐。

    贺明扬没往上挑一会就撂挑子不挑了:“哎哟,肩膀好痛,这是人干的活吗!”

    阿氓看了看一手扶着扁担一手杵着拐杖艰难往前走的秋子闻,并没有责骂贺明扬,反而放柔了声音:“辛苦了,我知道你一世家子弟初做这种体力活一定很不习惯,但已到此,总不能原模原样回京城,再坚持一下,等挑到山上有泥鳅吃。”

    “泥鳅?”贺明扬皱眉:“那玩意能吃?”

    陶兴兴冷讽:“贵公子就是贵公子只知道山珍海味,那泥鳅裹上面粉一炸,香得几条街都闻得到。”

    “是不是真的?”贺明扬质疑。

    “信不信由你。”陶兴兴加快了脚步不再搭理贺明扬。

    这倒让贺明扬来了兴趣,为了早点吃到泥鳅,费尽吃奶地劲在天黑前把石头挑回了山上,喘着粗气就问:“泥鳅呢,什么时候做泥鳅?”

    阿氓又把几人领到了一片稀疏的稻田前:“泥鳅就在这。”

    贺明扬困惑:“这?”

    阿氓丢了四把镰刀在地上:“泥鳅干旱时会深没地中,你们只要收了这片稻子再往下挖一尺就能找到了。”

    贺明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们要收完这片稻子,然后再往下挖一尺才能找到泥鳅?”

    阿氓点头。

    贺明扬立刻嚷了起来:“这么大一片稻子我们得收多久才能收完,还要再往下挖一尺才能找到,本世子不吃了还不行吗!”

    “也行,那就算上一错,下山之错由齐刃受伤相抵,这回就你来受吧,江……”阿氓作势要喊。

    “有话好好说嘛,叫什么江小姐!”贺明扬一下紧张了起来:“我收,我收还不行嘛。”

    “这还差不多。”阿氓满意地点头:“那你们抓紧收,我就先回去吃桑葚了,对了,虽今年收成不好但稻草还可以用来烧,你们收完记得全部扛回来。”

    “还要扛回去?”贺明扬惊愕。

    “怎么,你不愿意?”

    “怎么会。”贺明扬压着怒气扯出了笑,可等阿氓一转身就抓起地上的镰刀对她比划:“这小丫头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陶兴兴也无奈地捡起了地上的镰刀:“别嚎了,赶紧收吧,不然明天都没法休息。”

    “等一下……”贺明扬又意识到了什么:“那小丫头就给了我们镰刀连把锄头都没有,该不是让我们用镰刀挖田吧,这得挖到什么时候?”

    陶兴兴更感绝望。

    四人就这么被迫在黑夜中劳作,直到日头又烈才联手抓住了一条泥鳅,来回拖了十几趟把所有稻草带回竹屋堆成了稻草树。

    贺明扬把泥鳅往阿氓那一扔就和陶兴兴体力不支地跌坐在院里,秋子闻也满身泥泞撑着拐杖勉强站立,只有齐刃一人还有些精神。

    阿氓从此事中看出了几人的体力上限,低头瞧了眼落到脚底的泥鳅:“不是想吃它,怎么这么随便丢在这里?”

    贺明扬眼里快冒出火:“我们都累得站不起来了哪还有心思去找东西装,你是不是假意教导我们实则让我们帮你把那些稻草扛回来当柴火?”

    阿氓一笑:“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当然也心疼你们,听说吃糖的能恢复元气,快接着。”

    贺明扬本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却见阿氓以极快的速度带上斗笠把一个蜂窝丢在了他的身上,惊得一下弹了起来,但蜜蜂已经飞出,追得他满院跑!

    秋子闻迅速脱下外衫罩在头上。

    齐刃和陶兴兴也运起轻功把蜜蜂甩在了身后。

    阿氓看着贺明扬被蛰了一脸包,无奈摇头,从厨房拿出火把驱散了他身旁的蜜蜂,扔了本书给他:“你的应变能力和轻功都太差了,好好看看这本千影步,若练得好这世上无人能追上你,过几日会有测试。”

    贺明扬堪堪接住,还没从蜜蜂的冲击中缓过神:“什么测试,难不成你又要放蜜蜂?”

    阿氓摇头:“一物怎可二用。”

    贺明扬暂时松了口气,饿了一天一夜,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阿氓看了眼刚才混乱中被踩成泥的泥鳅:“看来这泥鳅是不能吃了,这一天一夜辛苦你们了,想不想吃镇里的烧鸡和肘子?”

    贺明扬下意识地点头。

    阿氓还真从腰间取下两个小钱袋扔给了贺明扬:“那就下山吃点好吃的吧。”

    贺明扬眼里透着怀疑:“真的?”

    阿氓点头:“有急就得有缓,不然接下来你们怎么撑得住,休息一下换件衣服下山去逛逛吧,不过今日王大婶出殡,你们吃完饭后需帮我去吊唁一下,顺便把红色的钱袋给王大婶的女儿,子闻身有不便就和我一起留在山上吧。”

    “吊唁?”贺明扬诧异。

    “你们要是不愿意我自己去也行,那你们就留在这里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洗了吧。”阿氓说着伸手想拿回钱袋。

    贺明扬赶忙把钱袋举高:“我去,我去!”

    陶兴兴也跟着举手:“我也去!”

    齐刃也道:“我的箭昨日用完了,也下山去打几支吧。”

    三人换过干净的衣物后兴致勃勃地往山下走。

    阿氓不禁感叹:“刚刚还累得很,一要下山个个都来了精神。”

    秋子闻杵着拐杖慢慢挪到了阿氓的身旁,与她一起看着三人越走越远的背影:“你此次让他们下山不仅仅是吃饭和吊唁吧。”

    阿氓稍显诧异地转向秋子闻:“为什么这么觉得?”

    秋子闻一脸了然:“你昨日才说不会对我区别对待,今日又岂会独留我在山上。”

    阿氓一笑:“真是瞒不过你,把你留在山上就是怕你太聪明会坏我的事,既然他们都下山了,我烧点水给你洗澡然后帮你梳梳头发吧,虽这几日都有在你的洗澡水里加百部,但总找不到与你独处的机会,不知药效如何了。”

    两人又坐在了大槐树前,阳光依旧穿过树叶落在两人的身上,阿氓依然轻柔地为秋子闻梳头发,确认他头发上已经没有虱子,松了口气:“看来已经大好了。”

    秋子闻不解地回望阿氓:“你已是先生何必还为我做这些。”

    阿氓摇头:“无论我是先生还是丫鬟照顾你们都是份内之事,不必觉得负担。”

    秋子闻更为阿氓的玲珑心感到诧异:“你真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倒像一个处事周全心思缜密的成人。”

    阿氓一顿,强装镇定:“瞎说什么,你们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没洗,我去把它们洗了。”

    “等等。”秋子闻喊住了阿氓。

    阿氓带着慌乱停步。

    秋子闻犹豫片刻,竟忽地单膝跪了下去。

    阿氓顿时不知所措。

    秋子闻郑重抱拳:“还请先生施救。”

    阿氓不明所以:“你这突然说的是什么话?”

    “几日前学生的小厮因学生被煤矿中人虐杀,学生一怒之下冲破淤堵的经脉杀了他们,致七岁被武术先生传入体内的内力混乱不堪,急需一名百年高手替学生疏通混乱的经脉,这也是学生答应子书衍上山的原因。”

    阿氓眼里透着迷茫:“你是说子书衍告诉你这山上有能替你疏通混乱经脉的人?”

    秋子闻点头:“现在想来说的应该就是江小姐,还望您与她说上一二。”

    阿氓只觉一股气直冲脑门险些背过气去,勉强稳住心神:“我是收到子书衍的消息得知你冲破淤堵的经脉杀了煤矿中人,却不知他曾答应替你疏通混乱的经脉,江傲月的确内力深厚,但疏通混乱的经脉不仅需独特的内功心法,更需小心谨慎,稍有不慎你便会当场毙命,不疏通尚有十年可活,此事我无法应允。”

    “学生愿一力承担后果。”秋子闻态度坚定。

    “你如何承担?”阿氓的声线沉了下去:“若你因我而死,你让我该如何度过余生,以前我曾做错事至今悔之晚矣,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先生……”秋子闻还想说。

    “我真的做不到,你还是快些起来吧。”阿氓慌张想走。

    秋子闻情急之下拉住了阿氓的衣角。

    阿氓不敢去看秋子闻,扯开秋子闻的手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