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狐阿公

    忽阿鲁如今是被狐阿公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他们终日来回于四界，原来玄天之上的四界，各有四根柱子，支撑着浩渺的宇宙。玄天之界与日月天地并不共处一隅，而是平行的。互为影响和补充。那玄天，终日处于一种缥缈状态中。

    那柱身下有蛇纹，上有蟠龙，望不见顶。柱子是由四个乌龟一样的神兽托举着的，那神龟似乎有些不堪重负，龟壳上布满裂纹。为了弥补这些裂纹，仙尊们抓捕了好些妖族和魔族以及各类小精怪们附着在上面，替龟壳承重。痛苦得这些小妖、小魔、小怪们都快变了形，真是比冥界酷刑还惨。

    狐阿公给他讲：这些妖魔精怪之所以受到如此待遇，是因为他们胆大妄为，越界去了人间为非作歹，被仙族的给抓住了，因此借用他们自身的力量来维护天柱的安全。

    至于他们如何为非作歹，师公说有的是滥用法术，有的是想通过歪门途径提升法力。很多年前，有一只蛇精，就是想脱去蛇皮，飞升进仙界，因此它在人间广立门教，吸取凡人的元神，试图通过换一张人皮，混过仙尊的法眼，得道成仙。可谁知道，就在快要大功告成的最后时刻，它却被仙尊发现了。

    那日狂风大作，波浪滔天，有一户人家正在等待一名婴儿的出生，蛇精用法眼望着天门大开，喜出望外，想趁此机会飞升，因此它铤而走险，吸掉了那婴儿的元神。却不知那婴儿不是一般人，他是天界下凡的一颗曲星。蛇精吞了曲星的精华，当然顺利脱掉了皮，哪知道天界发现曲星并不在人间的时候，就到处寻查。蛇精刚飞升进天门就被捉住了。为了惩罚蛇精，仙界打它到界柱下承受永生之苦。那四柱下边往上攀爬的蛇形，就是那蛇精的灵体。

    因为蛇精的破坏，那户人家本该得到一位聪明异常的孩子，却得了个傻儿子。痴傻得不成样，三岁不会说话，五岁不能进食，十岁不知寒暑，活到四十几岁才死去。那户人家陪着他苦熬了四十多年，据说，六道轮回书上纪录着他们某一世将托生到天家。

    “那蛇精后来呢？”忽阿鲁问

    “据传它后来顿悟了，受天界教化，成了四柱的守护者之一。”狐阿公说。

    “为什么龟壳要裂开？”忽阿鲁问

    “因为天柱近来越来越摇晃频繁，每一动，对龟壳就是一次锤击。”狐阿公说

    忽阿鲁似乎也不是十分明白，他还是想念希光！不知道狐阿公什么时候放他走，也不知道狐阿公跟他讲这些有什么用处。他就想怎么见到希光！因此心思就琢磨着怎样见希光！

    冷不丁后脑勺挨了一下，狐阿公怒目而视，骂道：

    “糊涂小子。以为阿公讲这些是为了好玩吗？”

    忽阿鲁摸着头，怯怯的望着狐阿公，狐阿公又骂：

    “糊涂小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应该想什么？”忽阿鲁问

    “我已经500岁了，狐族下一个500年，谁来接替我的位置呢？”狐阿公说

    他似乎也不指望忽阿鲁向他提问了。又敲了一下忽阿鲁，说：

    “这些时日，也带你见过了不少。师公这不是为与你讲故事。师公是要你明白，妖就要在妖道上行走，不可胡作非为，这些都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以后去往人间，记得师公的教训。别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才开始后悔。”

    忽阿鲁正等着他发话许他回人间呢，结果他又说：

    “咱们狐妖一族，是在族群的不懈努力下，才有今日的成果，如此，也只能远远看一看四界。我在四界之地一呆二百年，才能远远看得见聚灵台。你们身为后辈，务必要承袭我千年狐族的意志，趁天地变幻之机，争取仙籍，一旦得到仙籍，咱们狐族才算熬得出头。才有机会与那些仙尊一同站在聚灵台前，才有机会看到聚灵台后的玄机。”

    师公望着忽阿鲁，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放不下希光。可是你也该干好自己分内的事才行呀。”

    忽阿鲁不解，然而师公也不给解释，他又说：

    “人间有三生石，刻着彼此的因缘，狐族也有三生石，刻着彼此的因缘，你们道行太浅，看不见。然而看不见的时候，想要知道，看得见的时候，却想回头。当你看得见的时候，要知道，除了彼此还有族群和天地。”

    忽阿鲁更不懂了，狐阿公却问他：

    “郎阿婆还好吗？”

    忽阿鲁点点头，狐阿公又说：

    “给我讲讲她的事儿吧。”

    “哪些事儿？”忽阿鲁问

    “只要你能记住的，什么事儿都行。”

    于是忽阿鲁就从记事开始讲起，把有关于朗阿婆的事一股脑儿的讲给了狐阿公听。他看到狐阿公眼里蕴含着闪闪的泪光。

    狐坚来找狐阿公的时候，狐阿公似乎都还沉浸在过去的时光中。忽阿鲁陪着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不知道过去狐族发生过什么，整个狐族也没几个知道。曾经郎阿婆对着全族说过，狐族的历史，不会在整个族群传播，自己该负责的部分，到时候自己自然就会知道。知道越多跟自己不相关的信息，对自己做好分内的事情其实没有半点好处。

    狐坚对狐阿公窃窃私语了几句，狐阿公立马又变成了之前严肃的样子。他丢下忽阿鲁就跟着狐坚离开了。

    狐阿公呆着的地方跟狐族比较不同，他们这里俗称通界，只有山洞和草原，山洞是连绵的，狐坚说原来这里是没有山洞的，全是狐阿公以一己之力建造的。

    草原则很单一，树木不多，只有一种，叫婆娑树，看起来平平无奇。草也只有一种，叫忘忧草。花也只有一种，叫忘忧花。一条大河蜿蜒流淌，叫往生河。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忽阿鲁无所事事的在草原上转悠。碰到一个狐族的长老从洞里出来，交谈之后，才知道他就是狐阿姆的伴侣，他叫狐之阳，他说已经很多年没有跟狐阿姆见过面了。自从他们的女儿遇害后，四界里的变化非常大，因此他就和狐阿公一起，呆在这里守护狐族的命运。

    狐之阳知道忽阿鲁和希光，也知道他们要去人间完成任务。他对忽阿鲁讲：

    “我离开的时候，你和希光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不点儿呢。你呀，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这里都得是修炼到九尾的，有足够年头的狐族才适合呆的。你小子连伴侣都还没找到呢。不去人间历练，在这儿干嘛呢？”

    忽阿鲁被他成功说动了心事，更显得心猿意马了。狐之阳偷偷告诉他：

    “过几日，狐阿公会闭关，到时候他带忽阿鲁离开。”

    说曹操，曹操就到，狐阿公远远的招呼忽阿鲁过去。他再一次带着忽阿鲁来到密室。狐阿公说：

    “过几天我要闭关，到我这个年岁，没有过多精力消耗了，很多时间都是在闭关中度过的。我只在事关狐族命运的时候出来。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那么生气吗?”

    狐阿公于是解释了关于此次事件可能带来的严重影响。原来狐族长期保持着信息沟通，早在希光和忽阿鲁刚成年的时候，狐阿公就带了消息给郎阿婆，希光她是非自然之力出生的狐族，因此预言树上明确了她将肩负的责任和使命。基于她的特殊身份，狐阿公特意在四界八方，到处寻求指引，最终得到一个信息，她的使命应由她独立完成。

    这个信息郎阿婆是知道的。谁知道狐阿姆因为魔族的插手，而断然不顾命令，允许忽阿鲁跟着希光一起。忽阿鲁的存在，是对希光的干扰。这种干扰显然也导致了新的变化，这一次的信件丢失，会对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确实是未知的。

    因为每一次变化，都会影响后续，从而改变结果。

    而狐阿公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人间也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因此新的预言将覆盖旧的预言，也就是希光将面对更为恶劣的未知，根据新的指引，忽阿鲁的存在，将会对希光完成任务产生帮助，因此，狐阿公同意忽阿鲁再次回到希光身边。

    忽阿鲁一听，高兴不已。想着马上就能见着希光，他真是想念希光呀。

    “但是啊，忽阿鲁，前去危险重重，师公要先教你一些修炼秘诀，你一定要勤加苦练啊！”

    师公对忽阿鲁说。

    接下来几日，师公都和忽阿鲁留在密室里，师公将秘诀细细传授忽阿鲁，并嘱咐忽阿鲁，切忌跟魔族的人来往。妖界里别的小妖都不怕，唯独蛇精要小心，因为蛇族近来的力量大增，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蛇族若是崛起，势必会影响狐族的地位。

    师公发现忽阿鲁身上带着“金光锏”，叹一口气，怪狐阿姆心里还是不曾放下她死去的女儿，为此，她把希光当成了她的女儿风瑶。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啊！

    “我今天见着狐之阳长老了。他是狐阿姆的伴侣？”忽阿鲁说

    师公听了，脸上有些诧异，又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转身的时候，他还是依然如故的严肃：

    “他跟你的道路是不相同的，你们根本没有必要相见。”

    说完并没给忽阿鲁说话的时间，就要求忽阿鲁和他一起修炼试一试运用秘诀。

    果然没几天，师公就开始闭关。他要求忽阿鲁从山洞的蓝色大门重新回到人间。可是忽阿鲁临行的时候，被狐之阳叫住了，狐之阳告诉他，若是从蓝色大门走，会经历往生河水，忘忧草汁，以及忘忧花液的浸润，到时候，你那颗面对希光噗噗直跳的心可就没有啦！

    忽阿鲁很震惊，连忙询问狐之阳，这是为什么？

    狐之阳说，师公也是为了防止发生新的变故，才让忽阿鲁清静六根，无欲无求嘛。

    但是，狐之阳向忽阿鲁保证，忽阿鲁喜欢希光这件事，他是不会告诉给别人的。他说妖族、魔族、人类，其实都差不多，高兴的时光太短啦！你小子趁年轻，多陪着希光高兴几天吧！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好好的回来为狐族卖命吧。

    他于是帮助忽阿鲁从蓝色大门旁边的一个小门出去了，出去的时候，他微笑着给忽阿鲁挥手，就像是忽阿鲁的父亲一样，令忽阿鲁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