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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过日子的哲学

    为了让小云对英语学习产生浓厚的兴趣,白苏没少下功夫。白苏努力地把自己对于语言学习的感受和理解传达给小云。让小云用心去感受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语言的魅力。

    白苏给小云读优美的诗词,让她体会汉字字正腔圆的舒畅阳刚之美;白苏带着小云读英文,让她在对比中了解英语的连贯和流畅;白苏和她一起倾听配乐英语美文,和她一起闭上眼睛,把英文想象成一首百转千回的歌,那么自然而动听的旋律,正如一股石上清泉,缓缓淌过心间;白苏日复一日带着小云领略着英语,作为一种语言独特的无与伦比的美。小云虽然有时候理解不够深刻,但是也渐渐对英语学习产生了兴趣。

    自从村里的工程风波白苏与村妇女主任张巧兰熟识之后,白苏一有什么事,就愿意去找她聊聊,村里的工作不懂的地方,也常去向她请教。张巧兰在村里出了名的勤俭持家,会过日子,这并不是徒有虚名,白苏一来二去,耳濡目染,也跟着她学到了好多过日子的好方法,比如关于钱的衡量,她的一般等价物不是金银,不是美元,而是馒头。

    张巧兰有一个习惯,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换算成馒头。买衣服省下了几个馒头啦,孩子买玩具浪费了几个馒头啦等等,孩子买零食,她也总是说,“买那个干什么,能买好几个馒头,够咱一家子吃了。”似乎在她看来,不管什么东西,只有和馒头比一比,才能知道到底值多少钱。

    有一次白苏好奇地问她,“张姐,你好像很喜欢馒头啊,不管什么东西都会跟馒头换算一下。”

    “我习惯了,老百姓过日子,能有多少钱?家家户户不都是恨不得一分钱掰开两半儿花吗?钱多的时候,省下一丁半点的,一想能买好几个馒头呢,就觉得省下了东西;没钱的时候,一想手里的钱还能买那么多馒头,会觉得日子还能凑合着过;不过一个人一个习惯,比如,村里王大妈常常换算成鸡蛋,因为每天都要去城里卖笨鸡蛋,秦三小家两口子爱用苹果来衡量,大多只是一种习惯吧。”

    白苏对这种省钱的方式很受教,她觉得对于一个月工资两千的人来说,还是用馒头做一般等价物更为合适呢,一来不至于觉得自己很穷;二来可以激励自己省钱。慢慢地白苏也习惯了把馒头作为一般等价物,以至于后来慕白常笑话她“你这个小财迷精,又跟我算馒头呢!”

    张巧兰主任会过日子,并不是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恰恰相反,她家家境殷实,她男人是开大车的司机,村里人都说每个月能挣很多钱。大家都说她是天生劳碌的命,享不了生活的福。

    而张巧兰却不这么认为,用她的话来说,那些钱都是他男人用命熬出来的,开大车又受累又受气,出一趟车往往要连续几天在路上跑,还经常堵在路上,吃住在车上,吃不好睡不好,年纪轻轻就落了一身的毛病,挣得每一分钱都不容易,是真正的血汗钱。万一哪天他男人撑不住,不能开车挣钱了,有些家底,日子还好过一点。

    于是她生活中非常节省,并且节省而不寒酸,比如:在吃饭上面,一样是吃,她总能做出又经济又美味的美食;在家里装饰上面,她心灵手巧,一多半的装饰品是她手工编织、废物改造而来的;衣服破个洞,她能恰到好处的补一朵花;买东西剩下的塑料袋,她都存起来当垃圾袋;总之,在她眼里鲜有没用的东西,而且待人接物也大大方方,丝毫不会抠抠索索。

    在这一点上,白苏对张巧兰非常钦佩,生活低调不张扬,勤俭节约不浪费,相扶相持善打算,也许这就是村里人眼中好媳妇的典型吧。老百姓过日子各有各的盘算,老人们说:“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不怕耙子没齿子,就怕匣子没底子。”一家的男人挣钱多少,都需要一位会过日子的好管家,这便是村里媳妇们精于盘算的道理。

    村里唯一跟张巧兰有一拼的便是高大宝家的媳妇王梅花。王梅花的“细”是处处抠门,斤斤计较,细得小气,细得吝啬。她舍不得吃,日日都是粗粮杂饭,每天的晚饭煮粥都要捎上第二天的早饭,这样第二天早饭就省下了液化气和电费,冬日天短时,两口子就只吃两顿饭;她舍不得穿,他们两口子一年四季没几件衣服,洗得都掉了颜色,尤其是她男人,大部分的时候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褂子,胳膊肘开了洞,袖口开了线,也不缝不补,就那样穿着;与村里人相处,小便宜能占则占,小亏一点不吃,三根黄瓜交换五个西红柿都要衡量一下,是否吃亏。

    王梅花的精打细算,也不是因为家里穷,而是为了她家的宝贝儿子——高喜来。王梅花和高大宝两口子一共生了四个闺女和一个儿子。老大高子悦,老二高子盼,老三高子娴,老四高子换,儿子高喜来。两口子年轻的时候,想生儿子,结果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最后好不容易才生了一个儿子,用村里人的话来说,那简直惯得“无法无天”,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要天也会摘半边。

    高大宝家惯儿子,那都是上了讲究的。据说,他们中年得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要什么给什么,说什么是什么。儿子刚会说话的时候,指着名的骂高大宝、王梅花,两口子也总是嘿嘿笑上两声,连个大话都不舍得说,更不用说打骂了。儿子小时候,夏天吃饭,总得有三四个伺候的,一个哄着玩,一个喂饭,一个扇扇子,一个甩着火绳赶蚊子;锅碗瓢盆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他一个人的,别的孩子都得让着他;眼看吃成了大胖子,王梅花总是教训女儿们,“你们看看他又小又瘦弱的,当姐姐的就不能让着他嘛!”;再后来上了学,两口子简直就是校园护卫队,不管哪家孩子跟他儿子打闹了,立马就找到人家家里去了,吓得学生家长每天上学之前都要叮嘱一下“千万别和高喜来玩儿。”

    王梅花和高大宝为了给宝贝儿子攒一份好家产,真是针尖上也要削点铁,石缝里也得扣点泥,连煮挂面也得论几根,尤其是在嫁女儿要彩礼上,远近闻名。

    他家的女儿们,一个赛过一个得漂亮,又都生得聪明伶俐,求婚者多得踏破门槛。高大宝夫妇为了多给儿子攒些家财,每嫁一个女儿,都要比当时的彩礼多要上一些,村里人总能爱相互比较,后面的人家娶媳妇、嫁闺女,都会比较参照最近的情况,结果总能引起新一轮彩礼的上涨。不过这高大宝家要彩礼舍得,却从不舍得出嫁妆,三个女儿出嫁没有陪送过一分钱嫁妆。人们都笑话他家茶壶里煮饺子——只进不出。

    然而,不管贫穷还是富裕,大方还是小气,家家念着自己的经,村里人的精打细算,绝大多数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基于家人之间的爱,贴心的爱、盲目的爱、理智的爱、无原则的爱、细致入微的爱、粗枝大叶的爱等等,编织成了农家的生活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世世代代,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