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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同修仁德

    皇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思琪,眼神里故意隐下探究,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攀龙附凤爱慕虚荣的心。

    李思琪全然不知皇帝的心思,她不奢望,冰冷无情又变幻无常的帝王能给她什么天大的赏赐。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想。

    直了直身子,李思琪声音清朗,“皇上,民女不要赏赐。”

    而后,慢慢跪下去,磕了一个头,态度却不卑不亢,道:“民女想求您一个恩典。”

    皇帝眉头微挑,“哦?要何恩典,且说来听听!”

    “皇上,求您恩准重查十五年前季洪一家的灭门冤案!”

    李思琪微垂首等待着回答。

    不能直视皇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好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动作。

    等了半晌,猜想预测的雷霆之怒始终没有来。

    李思琪看了周德福一眼,他眼中虽有一丝波动,但却没有半点惊恐疑惑之色。

    看来她是赌赢了,当年的案子并没有触及到皇帝的利益。

    季洪当真是个冤大头!

    可是,期望的恩准却也没有到来,皇帝眯了眯眼,目光放的悠远,仿佛在努力回想尘封已久的往事一般。

    “这个案子过去那么久了,没有重查的必要,李思琪,你跟季洪究竟什么关系?”

    李思琪依旧跪着,低眉垂目,“不敢隐瞒圣上,民女自幼喜欢医术,师父是季洪大人的故交。

    他一直有个心愿,希望能替好友翻案,可惜命运多舛,还没来得及实现,他就病故了。

    故而,民女想帮他完成遗愿。”

    边说着李思琪边留下了几滴真切的泪来。

    凶手还在暗处,现在还不是暴露自己身世的时候,且先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吧!

    皇帝一向注重孝敬长辈,尊师重道,见李思琪这般,颔首道:“难得你有如此孝心,翻案的事朕再想想。

    赏赐,朕还是要照常给你的。”

    李思琪思索一瞬,既然是不要还非得要的赏赐,那不如就借花献佛吧。

    “皇上,如果您真要赏赐,民女斗胆请求您,给同仁医馆题一副字。”

    题字不过举手之劳,皇帝自然欣然同意,御笔一挥,写下“同修仁德,济世养生”的对联。

    写完,皇帝拿起刚写好的字,递给旁边的周德福。

    周德福慌忙双手接过,捧着吹干墨迹后,低头弓背猫步走至李思琪跟前,将对联递给她。

    李思琪恭谨接过,刚欲谢恩,却听皇帝幽幽道:

    “你在宫里的时日也不短了,且先出宫吧!”

    李思琪俯身又磕了个头,“谢皇上,民女告退。”

    终于离开了令人窒息的深宫,莫名觉得宫外的空气都格外清新。心情也不由的轻松起来。

    虽然还是不能正大光明的查季家惨案,但起码确定季洪确实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非死不可的事激怒皇帝。

    只是不知道,皇帝为何犹豫不决,查不就得了?还要想什么呢?果然是皇帝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那么就再耐心等等,继续暗中查访,相信只要不放弃,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李思琪出宫后,第一时间先去了同仁医馆。

    将皇帝题写的对联交给师父张大夫时,他简直激动的老泪纵横,一边感怀圣恩,一边赞叹徒弟有出息。

    从医大半辈子,见多了生生死死,比之钱财利禄,皇帝的题字更令他动容。

    双手颤抖的捧着题字,可谓是爱不释手,直端详了好半天才命人裱挂起来。

    待张大夫情绪平复如常,李思琪问道:“师父,这段时间一直有个难题困扰着徒弟,请您帮徒儿解惑。”

    张大夫整装肃容一番,围着桌子坐下,又抬抬手示意李思琪坐,这才道:“是何难题?”

    李思琪坐在张大夫旁边的椅子上,“师父您当了几十年的大夫,经验丰富,见识广博。

    那您可曾听闻过某些食物能致使怀孕女子产下怪胎?”

    张大夫不假思索的摇头,“没有,从未听闻,无论是老朽我还是同僚老友都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不过却是知道有些东西可致使女子流产。至于怪胎,自古以来,都认为是天意,被当作不详之兆。”

    没有么?古代的人竟不知道孕妇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会使胎儿畸形?

    莫非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断?胎儿畸形确实是偶然?

    思忖一瞬,又觉会不会是齐国这边不知道,别的小国某个偏僻之地知晓呢?

    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想,郑嬷嬷说过,当年的土豆是康将军从千里之外的齐夏交界地运回来的。

    她刚穿越来时住的地方就是齐夏交界地间的一个小山村,倒也盛产土豆。

    她在那儿生活的几个月间,人们确实不知道久存的土豆和发芽的土豆不能吃。

    如此推断,康贵妃的嫌疑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了。

    离开同仁医馆,李思琪随即去了旗纛街,她走的时候丁婆婆还受着病痛的折磨。

    她又在宫中滞留多日,不知道现在丁婆婆怎么样了。

    心急如焚的来到丁婆婆住的窝棚,李思琪高声道:“婆婆,我来看您了。”

    一进门就看到丁婆婆在缝衣服。

    房子低矮,屋内的光线很暗。

    丁婆婆坐在一个破旧不堪的秀墩儿上,借着门口的光,眯缝着眼睛穿针引线。

    见到李思琪来了,笑呵呵的站起身,招呼李思琪坐下,自己则走向了床边。

    李思琪依言坐在这屋里唯一的秀墩儿上,笑问:“婆婆,我不是给您买了新衣吗?您怎么还在缝补?”

    丁婆婆显得有些尴尬,讷讷的坐在床边,将手中的衣服往身后藏了藏。

    不好意思地道:“你父亲小时候的衣服鞋子都是我亲手做的,我寻思着也给你做一件。

    就用你留给我的钱买了这块布,只可惜年岁大了,做得太慢了。”

    李思琪心生感动,起身走到丁婆婆身边,握了握她的手,从她身后抽出布料。

    是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的上裳,衣身已经做好,刚缝上一只袖子。

    床的一角还搁着一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撒花纯面百褶裙,细看竟然发现上面有点点血迹。

    看着丁婆婆佝偻的背、老眼昏花深邃的眼睛以及被扎的满是针眼的枯瘦双手,李思琪湿了眼角。

    又是心疼又是责备道:“婆婆,您身体还带着病痛,干嘛不好好休息休息,这些不急的!”

    丁婆婆见李思琪眼中蓄泪,忙站起来,拉起她的手,软语温声宽慰道:“婆婆没事了,你买的药很管用的。

    已经好了,全都好了。不信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