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听家凤要和高玉好一起卖早点，李景秀连连摇头：“凤儿，你是不是瞧不起你爷们儿的能力？别人我不敢保，单给你找个体面的工作，我绝对能办到。县医院周院长跟我是铁哥们儿，让他安排你在医院门诊当个收款员，不是难事儿，不是比你起早贪黑地卖早点强多了，又轻省又体面，还不少挣钱！你非要不卖官盐卖私盐去！”

    家凤说：“李景秀，我跟你说句到家的话-----咱俩的婚姻能维持到现在，就是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怕伤着闺女；二来，是我的这点子骨气对你还有点儿约束。要是我拿骨气跟你换饭吃，你的尾巴立马儿就能翘到天上去！”

    李景秀满脸委屈：“这叫什么话，我帮你找个工作，怎么还扯上骨气不骨气了？沾你爷们儿的光不应该吗？依我看，你这不叫骨气，你这是在跟我赌气，过去的事儿，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闺女都快上中学了，你还揪住这个错儿不放，也太小心眼儿了。”

    家凤说：你呢，赶紧一门儿心思地去奔你的前程，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小鸡儿不尿尿，各有各的道，甭管干什么，我总能混上口饭吃。你妈平常总怪我给你的仕途上泼凉水，这回，我去自谋生路，也算是成全了你大公无私的美名，要是县太爷知道了，没准儿能赏你个更大的官儿做呢。”

    李景秀边对着穿衣镜挑选领带边叹口气：“唉呀，一张嘴，就对我连冤带损！你这嘴跟二丽也差不多了！本来我还想跟你说个事儿让你痛快痛快呢，看你这爱答不理的样儿，说了也是热脸蹭你的冷屁股！“

    家凤说：”想说就说，甭跟我卖关子。“

    李景秀得意到：”胡三赖他儿子，在县政府的小车队当司机，前天让我给开了！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让你爷们现在得势呢，就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怎么样，是不心里特痛快？“

    家凤用手指点着李景秀的脸，哭笑不得：”李景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芝麻大的官儿，就惦着官报私仇了，要是你以后做了大官儿，你得跋扈成什么样儿！再说，胡三赖都死了十来年了，跟他的陈年旧账，怎么说也不该再算到他儿子头上。从今儿起，我把话跟你说明白，甭管我以后摊上什么样的事儿，我都用不着你为我出头露面，让你为了我造孽，我受不起！“

    李景秀一听这话，气得把打了一半儿的领带从脖子上拽下来，摔在了床上：”我说你懂不懂好歹，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这些年伤我的人多了，你见我报复过谁了，我为什么报复姓胡的，还不是因为我在乎你，想为你出口气吗？今儿我算看明白了，甭管我怎么讨好你，你对我永远就是俩字’鄙视‘，我的形象在你眼里，已经永世不得翻身！“

    家凤说：”你才是不懂好歹，让你少造孽，还不是为了你以后少栽跟头，哪个当官儿的，不是当到忘乎所以的时候，才摔下马来的！话我都跟你说明了，你爱听不听。“

    李景秀赌气地倒在床上：“这哪象是两口子说话，比他妈的训儿子还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