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住了三十天的医院，远程终于从重庆回到了姜县家中，医生让他至少要静养半年时间。

    一见到家华，姜大妈搂着老闺女就哭了起来：“你个不听话的冤家呀.........“

    家华边哭边安慰老妈：“妈，您别难受了，以后都听您的还不成吗！”

    姜大妈数落道：“你们这些孩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等真见了棺材、真撞了南墙，再回头就晚了，我的傻闺女！”

    家凤几个在一边儿七嘴八舌地劝着，姜大妈这才止住了悲声，她撩起衣襟儿擦干了鼻涕、眼泪，瞅着老闺女问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往后怎么个打算？是不是还要由着性儿来呀？“

    家华说：”不能啦，全听你老的指点。“

    姜大妈将信将疑道：”这是真心话？“

    家华点点头。

    姜大妈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妈虽说不如你识文断字儿，可是这辈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能给你指错了道嘛！你现在和远程，既没结婚，也没订婚，抽身出来，谁都不能说你不义。“

    家华笑道：”妈，我个人感情上的事儿，您不用指点儿我，您就指点着我怎么做菜做饭就行。“

    听了家华的话，家凤她们在一边儿抿着嘴笑，姜大妈瞪起了眼骂道：”怎么着，你们合起伙来耍你妈是不是！我可警告你，四儿，你甭跟我嬉皮笑脸，种不好庄稼耽误一季子，嫁错了男人可耽误一辈子，别看你现在笑，总归有你哭的时候！“

    家华说：”妈，您平常可是教我们仁义当先的，您现在这个态度，有点口不对心。“

    姜大妈着急道：”在这之前，哪怕他爹跟我有一句求亲的话儿过来，今儿我都劝合不劝分，你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扯不上仁义不仁义。“

    家华说：”您的心思我最明白，咱们全家，在远程出事儿之前，乐得儿默认我们俩的关系，现在呢，包括您在内，谁也没想否认这层关系，只不过，您作为我的亲妈，出于护犊子的心理，不能不出头为我唱几句黑脸儿，其实我心里明镜儿一样儿，要是我真得跟远程变了心，您不但不能为我拍巴掌叫好，还得第一个站出来骂我是女陈世美，是不是这样儿？“

    姜大妈哼了一声：”你这是想让你妈就坡儿下驴，是不是！要是你自个铁了心不后悔，我也懒得跟你磨嘴磨舌，老话儿说，船到江心掉头难，你可想好了，当真不后悔？“

    家华笑道：”等我后悔了，您再买给我买后悔药儿吃。“

    学校开学后，家华一周给远程写一封信，当她寄出第十封信的时候，已经到了深秋季节，她在给远程的信里写道：“今天，我又来看数学楼前的那棵红枫树，它问我，为什么一个夏天，都没见到那位英俊的青年?我告诉它：那位青年和你一样，秋天的飘零正是为了孕育来年春天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