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冰糖葫芦
夜雨果然来得及。
还没回到伴读园，大雨，倾盆而至。
伴随着大风，柳书真艰难地撑着一把伞，雨伞几乎全部倾斜到了另一边。
可还是抵不过风卷着雨，直打身上。
好不容易回到伴读园，林素冉看着自己湿了半边的衣裳，又看看柳书真几乎全湿的衣服，突然笑了起来。
正拍着身上雨水的柳书真，看着突然笑起来的林素冉不知所以。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跑回来。”林素冉笑着说道。
柳书真愣了一下，但看着两人都湿淋淋的衣裳，他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站在伴读园的门廊下，看着一时半刻不会停的雨。
“你赶紧进去吧，换身干净衣服，免得着凉。”
雨水从林素冉额前的发梢滴落，落在她那半湿透的肩头。夏衫轻罗，紧贴着肌肤，晕出了她瘦削的肩膀。
柳书真看着林素冉湿透的肩膀出神。他不知道这稚嫩的肩膀上，挑着怎么样的重担，才让她的眉头总是紧锁。
可是，被柳书真炙热的目光直盯着自己湿透的肩膀，林素冉有些不好意思。
“先……先生，那……那我就先进去了……”林素冉忍不住双手紧抱胸前，一只手用力地捂着湿透的肩膀。
看到林素冉不自然的表情，柳书真突然醒过神来。
糟了，又误会了。
上次单独谈话，也是说了让人容易误会的话。
这次，更离谱。
这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人家小姑娘湿透的胸前看，让人家怎么想。
想到这里的柳书真，真是百口莫辩，悔之晚矣。
他只能强装镇定地说道：“额，那个雨好像小了点，我也走了。”
说完，不等林素冉回答。柳书真就一头冲进了并未有半点缓势的大雨里。
“先生，打伞！”急得林素冉在后面大声喊道。
“跑快点说不定更有用。”柳书真回头，冲林素冉笑着说道。
大雨滂沱里，那个身影越来越远。
林素冉收回视线，转身走了进去。
刚回到房间换好衣服，林素冉正擦着头发，春莺进来了。
“可柔姐姐，你干嘛去了？”看着林素冉正在擦头发，春莺瞪大了双眼。
可是，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回答。难道要告诉春莺，因为先生带伞了，要送自己回来，然后两个人还都淋湿了？
这个回答怎么想怎么离谱。
所以林素冉笑了笑，说道：“你想出去听书吗？”
一听说可以出去，还可以听书。春莺开心地快要跳起。
“但是你别太高兴，弄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林素冉笑着跟春莺说道。
“放心，我知道的，我谁也不告诉。”兴奋的春莺，赶紧凑上前问她：“什么时候去？”
看着春莺急不可耐的样子，林素冉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心等着，时机成熟了，肯定带你去。”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春莺，又在林素冉房中墨迹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回房去。
临回去时，不断叮嘱林素冉：“可柔姐姐，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直到林素冉再三保证，春莺才安心地回去。
看着春莺雀跃着离开的背影，林素冉心中却有种不忍的情绪。
不过，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多久。
同屋的姑娘在叫她：“可柔，赶紧弄好熄了灯火。不然等下崔嬷嬷看到，又要骂人了。”
林素冉加快手里的动作，又使劲捏了捏发梢的位置。
没办法，今晚头发肯定是干不了了。林素冉不得不灭了灯火，上床躺着。
今晚没有月光，屋里黑漆漆一片。
林素冉迷迷糊糊，不知何时才睡着。
一觉天亮，同屋的人来叫她。
可林素冉只觉得浑身乏力，想起身，却力不从心。
“哎呀，可柔你身上好烫。”
“快去叫崔嬷嬷。”
……
“小冉，小冉……”
林素冉努力地抬起眼皮，但眼皮实在太沉。她努力半天，也才只能眯起一条缝。
是父亲。
“小冉，来，把这碗药喝了。”父亲轻轻地抱起林素冉。父亲的双手那么坚实可靠，怀抱那么温暖。林素冉觉得好安心。
在微光中，林素冉也看到了母亲。
母亲正端着药，小心地吹着：“乖孩子，把这碗药喝了，病就好了。”
母亲温柔地说着，用手抚摸着她的脸蛋。母亲的手那么柔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她很想跟母亲说，不要难过，不要伤心。
可是她说不出来话。
于是她张大嘴，一口气将已经被母亲吹凉的药，喝得干干净净。
“小冉，真乖。”
……
“小冉，快跑！”
刚才明明还将她抱在怀中的父亲，怎么突然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叫她快跑？
林素冉很想去拉父亲，但她的双脚就像被固定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林素冉急哭了，她大哭大叫。可不管她怎么哭喊，父亲只能趴在地上，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母亲？林素冉想去找母亲，可回头，却看见母亲已经远去的背影。
母亲将她藏了起来，然后一个人跑开。
那个背影离开的那么决绝，也那么让人悲痛。
林素冉想追上去，但她就是动不了。
她很想哭，很想叫，很想跑。想去救父亲母亲，可是一切她都做不到。
……
“顾姑娘，顾姑娘……”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林素冉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先生的模样。
“先生？”林素冉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病倒了，好好躺着休息。”柳书真温柔地说着。
“我……咳咳咳……”
“是我不好。昨晚送你回来，害你淋了雨，今天发烧了。”柳书真满心愧疚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
难怪自己迷迷糊糊在梦中看到了那些事情，原来是烧糊涂了。
想到这里，林素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湿湿的，是眼泪。
“我……我刚才哭了吗？”林素冉轻声问道。
“你做噩梦了。”
林素冉很担心自己刚才乱说了什么，于是追问道：“我有说什么吗？”
“没有，就是哭得厉害。”
说完，柳书真将桌上已经放凉的药端起，来到床边。
“把药吃了吧，吃了就好了。”
看着眼前这碗药，梦里的事情再次涌现，父亲母亲在床前抱着自己喂药的情形，让林素冉忍不住又流起泪来。
“这药不苦，我给你放了颗蜜枣熬的。”
“这药是先生熬的？”
“你们同屋的姑娘说你病了，我想可能是昨晚害你淋雨受凉的原因。正好齐先生来了，于是就让齐先生先去上课，我下午再去。”
说着，柳书真就要扶起林素冉。
“我自己来。”一鼓作气，林素冉挣扎着坐了起来：“对了，崔嬷嬷怎么不在？”
“我来的时候崔嬷嬷要出去办事，她本来想请人来照顾你的。是我让她不用了，毕竟是我没照顾好你，才害你淋雨着凉。”
“先生平日里那么忙，让您来照顾我，实在不好意思。”
林素冉接过碗，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虽然加了蜜枣，但还是有些苦，她忍不住咂摸了下嘴。
“没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所以现在做的，也是我应做的。”说着，柳书真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轻轻展开，油纸里包着竟然包着裹着糖的山楂。
“刚才看你睡得安稳，我想着去买点吃的，可门口只有卖冰糖葫芦的。我也不敢走远，就买了串。但拿着串冰糖葫芦满府走，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我就拆下来了。”
柳书真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
确实，一个先生，拿着串冰糖葫芦走来走去的，谁看到都觉得奇怪。
看着油纸里的冰糖葫芦，林素冉开心地笑了。
因为她父亲也干过这样的事。
那时她正在换牙，母亲严禁她吃任何甜食。
可父亲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能偷偷买了串冰糖葫芦，拆了棍子，拿油纸包着。
林素冉吃着冰糖葫芦，记忆中的潮水，奔涌而来。
“先生，谢谢你。”
林素冉挂着梨涡，看着柳书真说道。
还没回到伴读园，大雨，倾盆而至。
伴随着大风，柳书真艰难地撑着一把伞，雨伞几乎全部倾斜到了另一边。
可还是抵不过风卷着雨，直打身上。
好不容易回到伴读园，林素冉看着自己湿了半边的衣裳，又看看柳书真几乎全湿的衣服，突然笑了起来。
正拍着身上雨水的柳书真，看着突然笑起来的林素冉不知所以。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跑回来。”林素冉笑着说道。
柳书真愣了一下，但看着两人都湿淋淋的衣裳，他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站在伴读园的门廊下，看着一时半刻不会停的雨。
“你赶紧进去吧，换身干净衣服，免得着凉。”
雨水从林素冉额前的发梢滴落，落在她那半湿透的肩头。夏衫轻罗，紧贴着肌肤，晕出了她瘦削的肩膀。
柳书真看着林素冉湿透的肩膀出神。他不知道这稚嫩的肩膀上，挑着怎么样的重担，才让她的眉头总是紧锁。
可是，被柳书真炙热的目光直盯着自己湿透的肩膀，林素冉有些不好意思。
“先……先生，那……那我就先进去了……”林素冉忍不住双手紧抱胸前，一只手用力地捂着湿透的肩膀。
看到林素冉不自然的表情，柳书真突然醒过神来。
糟了，又误会了。
上次单独谈话，也是说了让人容易误会的话。
这次，更离谱。
这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人家小姑娘湿透的胸前看，让人家怎么想。
想到这里的柳书真，真是百口莫辩，悔之晚矣。
他只能强装镇定地说道：“额，那个雨好像小了点，我也走了。”
说完，不等林素冉回答。柳书真就一头冲进了并未有半点缓势的大雨里。
“先生，打伞！”急得林素冉在后面大声喊道。
“跑快点说不定更有用。”柳书真回头，冲林素冉笑着说道。
大雨滂沱里，那个身影越来越远。
林素冉收回视线，转身走了进去。
刚回到房间换好衣服，林素冉正擦着头发，春莺进来了。
“可柔姐姐，你干嘛去了？”看着林素冉正在擦头发，春莺瞪大了双眼。
可是，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回答。难道要告诉春莺，因为先生带伞了，要送自己回来，然后两个人还都淋湿了？
这个回答怎么想怎么离谱。
所以林素冉笑了笑，说道：“你想出去听书吗？”
一听说可以出去，还可以听书。春莺开心地快要跳起。
“但是你别太高兴，弄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林素冉笑着跟春莺说道。
“放心，我知道的，我谁也不告诉。”兴奋的春莺，赶紧凑上前问她：“什么时候去？”
看着春莺急不可耐的样子，林素冉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心等着，时机成熟了，肯定带你去。”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春莺，又在林素冉房中墨迹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回房去。
临回去时，不断叮嘱林素冉：“可柔姐姐，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直到林素冉再三保证，春莺才安心地回去。
看着春莺雀跃着离开的背影，林素冉心中却有种不忍的情绪。
不过，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多久。
同屋的姑娘在叫她：“可柔，赶紧弄好熄了灯火。不然等下崔嬷嬷看到，又要骂人了。”
林素冉加快手里的动作，又使劲捏了捏发梢的位置。
没办法，今晚头发肯定是干不了了。林素冉不得不灭了灯火，上床躺着。
今晚没有月光，屋里黑漆漆一片。
林素冉迷迷糊糊，不知何时才睡着。
一觉天亮，同屋的人来叫她。
可林素冉只觉得浑身乏力，想起身，却力不从心。
“哎呀，可柔你身上好烫。”
“快去叫崔嬷嬷。”
……
“小冉，小冉……”
林素冉努力地抬起眼皮，但眼皮实在太沉。她努力半天，也才只能眯起一条缝。
是父亲。
“小冉，来，把这碗药喝了。”父亲轻轻地抱起林素冉。父亲的双手那么坚实可靠，怀抱那么温暖。林素冉觉得好安心。
在微光中，林素冉也看到了母亲。
母亲正端着药，小心地吹着：“乖孩子，把这碗药喝了，病就好了。”
母亲温柔地说着，用手抚摸着她的脸蛋。母亲的手那么柔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她很想跟母亲说，不要难过，不要伤心。
可是她说不出来话。
于是她张大嘴，一口气将已经被母亲吹凉的药，喝得干干净净。
“小冉，真乖。”
……
“小冉，快跑！”
刚才明明还将她抱在怀中的父亲，怎么突然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叫她快跑？
林素冉很想去拉父亲，但她的双脚就像被固定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林素冉急哭了，她大哭大叫。可不管她怎么哭喊，父亲只能趴在地上，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母亲？林素冉想去找母亲，可回头，却看见母亲已经远去的背影。
母亲将她藏了起来，然后一个人跑开。
那个背影离开的那么决绝，也那么让人悲痛。
林素冉想追上去，但她就是动不了。
她很想哭，很想叫，很想跑。想去救父亲母亲，可是一切她都做不到。
……
“顾姑娘，顾姑娘……”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林素冉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先生的模样。
“先生？”林素冉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病倒了，好好躺着休息。”柳书真温柔地说着。
“我……咳咳咳……”
“是我不好。昨晚送你回来，害你淋了雨，今天发烧了。”柳书真满心愧疚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
难怪自己迷迷糊糊在梦中看到了那些事情，原来是烧糊涂了。
想到这里，林素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湿湿的，是眼泪。
“我……我刚才哭了吗？”林素冉轻声问道。
“你做噩梦了。”
林素冉很担心自己刚才乱说了什么，于是追问道：“我有说什么吗？”
“没有，就是哭得厉害。”
说完，柳书真将桌上已经放凉的药端起，来到床边。
“把药吃了吧，吃了就好了。”
看着眼前这碗药，梦里的事情再次涌现，父亲母亲在床前抱着自己喂药的情形，让林素冉忍不住又流起泪来。
“这药不苦，我给你放了颗蜜枣熬的。”
“这药是先生熬的？”
“你们同屋的姑娘说你病了，我想可能是昨晚害你淋雨受凉的原因。正好齐先生来了，于是就让齐先生先去上课，我下午再去。”
说着，柳书真就要扶起林素冉。
“我自己来。”一鼓作气，林素冉挣扎着坐了起来：“对了，崔嬷嬷怎么不在？”
“我来的时候崔嬷嬷要出去办事，她本来想请人来照顾你的。是我让她不用了，毕竟是我没照顾好你，才害你淋雨着凉。”
“先生平日里那么忙，让您来照顾我，实在不好意思。”
林素冉接过碗，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虽然加了蜜枣，但还是有些苦，她忍不住咂摸了下嘴。
“没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所以现在做的，也是我应做的。”说着，柳书真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轻轻展开，油纸里包着竟然包着裹着糖的山楂。
“刚才看你睡得安稳，我想着去买点吃的，可门口只有卖冰糖葫芦的。我也不敢走远，就买了串。但拿着串冰糖葫芦满府走，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我就拆下来了。”
柳书真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
确实，一个先生，拿着串冰糖葫芦走来走去的，谁看到都觉得奇怪。
看着油纸里的冰糖葫芦，林素冉开心地笑了。
因为她父亲也干过这样的事。
那时她正在换牙，母亲严禁她吃任何甜食。
可父亲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能偷偷买了串冰糖葫芦，拆了棍子，拿油纸包着。
林素冉吃着冰糖葫芦，记忆中的潮水，奔涌而来。
“先生，谢谢你。”
林素冉挂着梨涡，看着柳书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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