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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兔起鹘落

    三更时分,南方天空的月亮仍那么圆,渐渐要穿入薄薄的云层。

    三人已到李府后院外。吕莹贴墙站着,官泰白仍旧纵身上树把望。

    池风干蹑手蹑脚走到后门边听了一会儿,依旧是均匀的鼾声,偶而夹杂呓语。

    池风干折回来。官泰白从树上飘然落下,然后跃上墙头伏在墙上。

    四处仍旧一片寂静。官泰白招手让两人行动。

    池风干和吕莹先跃上墙头,认真看好路后,再跃进院中。池风干带着吕莹快速闪到那间房前。挑了靠中间的那间房下手。

    吕莹把身子紧贴墙壁站立,双眼紧张地扫视院内。微风轻摇着树叶,似乎都发出了哗哗的声音。

    池风干先到隔壁窗边,舔破窗纸。拿出火摺子点燃迷香,将其吹入室内。然后屏着呼吸,再猫过来,将中间这一间也熏了。

    吕莹见状,忙用衣袖掩了口鼻。

    池风干灭掉迷香,展袖将残烟挥散,再折到门边,靠墙蹲下。

    解下腿上的竹筒,慢慢地旋开筒盖,轻轻地拔出纸团。然后,将筒内的灯油顺着门轴倒进门兜里。

    一切停当,仍然用纸团把竹筒塞上,盖上盖子,用油纸裹了,依旧绑在腿上。又掏出两根铜丝,先用手指找到锁眼,很快锁就打开了。却不急着开门。

    又等了一会儿,二人估计迷香药劲已发,而室内残留又已散尽。这才取下门锁,放于门轴那侧。再轻轻推开门。那门轴吃了灯油,却无声无息。

    吕莹忙闪身进去,吹燃火摺,见床上睡的正是沈在宽。在屋内打量一圈,见一个小钵,装有清水。知道那是犯人解渴用的,便用手掬了些,洒在沈在宽脸上。

    沈在宽睁开睡眼,在微弱的火光下,见一人蒙着脸正盯着自己。张嘴欲喊叫时,被吕莹把嘴蒙住。

    吕莹忙悄声道:“沈大哥,我是吕莹,来救你的。我松开手,你不要叫喊,好不好?”

    沈在宽听得明白,欣喜万分,忙要点头时,却还被按着。

    吕莹忙松开手,依旧悄声说:“快起来,穿上衣服,咱们马上就走。”说完便转过身去。

    那沈在宽衣服穿到一半,却说:“莹妹,大哥求你一件事。”

    那吕莹正背朝着他,说:“什么事?”

    沈在宽说:“能不能把隔壁那人也放了。”

    吕莹说:“我们自顾尚且不暇,还去帮别人?”

    沈在宽道:“那人是我所见最顽劣的一个人,深恨不能教化他。本打算借以后长期隔墙而谈,纠正他的想法。如今我先走了,深以为憾。”

    吕莹一听,便知沈在宽的迂腐劲儿上来了,说:“抱憾便抱憾,不必总放在心上。”

    沈在宽说:“要不,你把那门也打开,我去看看此等顽劣之人到底长什么样。也就心满意足。不然,你一个人走呗,咱不走了。”

    这沈在宽什么脾气,把这当成度假了么?

    吕莹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又怕耽搁下去走了消息。又想,干脆两个都放了,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想救谁。

    于是说:“好,看一眼就走。你穿好了就出来,不要弄出响声。”

    吕莹吹灭火摺,闪身到门外。那池风干正贴墙蹲着,望着院内。吕莹低声道:“师兄,把那门也打开。”

    池风干以为门开错了,忙依着前面的法子,把这门也开了。

    吕莹心想,既然开了,干脆放了,为防止他叫喊,点了他哑穴就是。

    同样闪身进屋,吹亮摺子,只见那人和衣而睡,身旁放一个包裹,甚是眼熟。再看那人的脸时,却见头发蓬乱,遮掉了大半个脸。

    吕莹心中奇怪,屏住呼吸,把那人头发撩开。一见那张脸,吕莹恍若受了极大的惊吓,手中火摺子突然落到脚下。吕莹冷静了一下,弯腰拾起来火摺,再伸手撩开头发细看。正是以吕莹之名而早被枭首的楚直男。

    如果不是悬崖斗室相处一百天,吕莹肯定以为是长得象的人。

    这人就是楚直男,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吕莹想不明白,只好不想。

    吕莹忙找到冷水,泼在楚直男脸上。楚直男刚睁开眼,吕莹便点了他的哑穴,冷冷地说:“快起来,乖乖地跟我们走,不然一刀把你杀了。”语气果断决绝。

    楚直男见眼前那人蒙着脸,知道自己还在武侠世界。想说话却不能发声,知道自己被点了哑穴。只得爬起来,背上那只包裹,蓬着头发,跟在吕莹后面。

    屋外很好的月光。远处影影绰绰的树影之间恍似有飘荡的精灵。

    楚直男走出囚屋,心情突然开朗,都想放声高歌了。

    再看旁边,还有一个夜行人在蹲着。一个儒生,突然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刚才放自己的那个蒙面人,悄声说道:“不要说话,只管跟着我们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什么话出去了安全了再说。”

    只见蹲着那人,正在锁门。楚直男先是奇怪,又顿时明白。锁上门,明天这些人就不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已跑了。

    待池风干锁好门后,吕莹说:“你们跟着他,注意不要发出声响。我跟在你们背后,谁要是乱动,我就给他一刀。”

    四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后门,吕莹说:“你两个站住别动,等我们开门。”

    说完,就走到那柴房门口,贴壁站着。

    楚直男听到里面传来持续的鼾声。沈在宽和他并肩站着,看那池风干开锁,都已听到咔的一声了。

    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啸,楚直男觉得背心被人拍了一下,旁边的沈在宽却已向前扑倒在地。

    这时门正好打开。

    楚直男回过头,只见一个老头在那里喷出了一口鲜血,双眼惊恐地望着他,说:“你,你究竟是谁?”

    守在柴房门边的吕莹已闪身过来正要扶起沈在宽,却又不敢叫出声音。

    楚直男被点了哑穴,哪里说得出话?心里道:“你问我是谁?你又是谁?”

    那老人又问:“你这是什么武功?”

    这时,池风干已帮吕莹扶起沈在宽。

    原来,刚才那老人同时拍出两掌,一掌击中楚直男,另一掌击中沈在宽。

    沈在宽当时经脉被内力击碎,昏迷了过去。而击中楚直男的那一掌,却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边实,一边虚,那老者的内力顿时无法平衡,牵动了五脏六腑,所以老者受了严重的内伤,喷出一口鲜血。

    楚直男哪里知道这些,听到老者问自己是什么武功,就算能说话也答不出来。

    那老者脚一跺,说:“咱们山水有相逢,江湖日后再见。”说完转身朝院内退去。

    这边,池风干已把沈在宽背在身上,正走出后门。

    吕莹上来,一把抓住楚直男,低声喝道:“快跟我们走。”

    伏在墙头的官泰白,见刚才那老者兔起鹘落,偷袭成功,却又把自己伤了,心里也想不明白。这时也已跃下墙头,去接应池风干。

    一行人就这样,终于离开了李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