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向上
第三日。
孙小川早早便载着一车报纸出发。
苏元一宿没睡，仍然精神，目送孙小川远去。
思索再三，苏元还是放心不下，悄然跟在后面，一路观察读者的反应。
“孙哥，来了啊，昨天的日宣更新了吗？”
“孙子，给爷来一份日宣。”
“什么？就我要出钱？凭什么其他人免费？我不就叫了你一句孙子吗？”
苏元在暗处等待读者阅读后的反馈，默默期待……
“真的有这么坏的小孩吗？”
“小朋友之间闹着玩的吧。”
苏元攥紧了拳头，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
“可是这玩闹过头了吧……对一个残疾孩子这样……”
苏元黯淡的神情有了些色彩。
“小孩子不懂事，我家的也皮得很。”
“对啊，他们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吗……是我错了吗……
“他们踩在别人身上茁壮成长，那被欺负的那一个呢？她所受到的伤害谁来买单？”一个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中年人不再沉默。
“这……毕竟总是要有人付出的嘛……”
“你管这叫‘付出’？我真想扇你两巴掌！”中年人面相十分老实，想来平日里也是个被欺负的角色，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一反常态。
与他针锋相对的人也吃了一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你说你儿子也这么皮，所以才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你就这么肯定，你儿子一直是欺凌者，而不会被欺负？”
“你……你别乱说……我希望我儿子和同学和睦相处，不要有矛盾产生。”
中年人一声冷笑，完全不信他的鬼话：“你儿子现在才上小学吧，你的能力也不够送他上大学，那么他还需要读初中、高中。”
“你就不怕他继续嚣张、碰到比他拳头还硬的人？下场和日宣上的秦桃一样？”
对面冷汗直流，犹自嘴硬：“不可能……我儿子不会吃亏的……”
中年人怒极反笑：“刚刚还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露出马脚了吧。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家长，才有那些坏种的存在！”
对面被骂得耳朵通红，作势便要殴打中年人。
中年人闪身避开，全然不顾他破防的丑态，转身面向其他人：
“各位，不瞒你们说，我便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直到现在，恶霸的丑恶嘴脸仍然挥之不去，他们是我一生的阴影！”
“我真的恨他们，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我没日没夜地诅咒他们；可命运一点也不公平，这些人不但无灾无祸，甚至顺风顺水；最可笑的是，他们中还有的被周遭朋友评定为‘好人’、‘善人’！”
“我真想把这些人的真面目公之于众……可是我没办法，没能力，我的一生已经被毁了，或许我本该拥有和他们一样的幸福人生。”
“我做错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错！”
“无端被校园霸凌，被强行扭转人生轨迹；霸凌者倒是逍遥法外了，那我呢？你们连同情都不愿意施舍吗？”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可我已经没有能力报复了……”
“所以我才对秦桃的遭遇如此感同身受！”
“如今与我遭遇相似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重蹈我的覆辙！”
周围的吃瓜群众都沉默了，就连本欲与中年人争执的那位也低下了头。
将心比心，设身处地，中年人唤起了他们沉睡的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弱者，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尽自己所能伸出援手，而不是吐上几口唾沫再踩几脚。
“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这新闻爆料说事件发生地点在城中县，我们鞭长莫及啊。”
“无妨，这日宣上为我们指明了方向，我们只需要把这件事情扩散开来即可。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件事，就是我们能做的。”
“把事情传开有什么用？其他人不一样无力帮助秦桃吗？”
“我也不知道……按照日宣上面指示的去做吧，他说会有用的。”
其余人点头，仅仅是把事情传开，既不费力，又有成效，举手之劳大家还是愿意的。
……
苏元站在阴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旁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妙龄少女。
田杏梨顶着黑眼圈，显然也是彻夜未眠。
二人皆是一言不发，看着人潮涌起，等到人群散去，依然伫立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熬夜猝死了呢。
良久，田杏梨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这一切如你所愿？”
“没有。”苏元摇摇头，“每个人的价值观终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确实，刚刚那位站出来说话的中年人是经历过相似的事情，才会如此愤慨；其他人只不过是听了一个陌生人的故事罢了，很难将心比心。”田杏梨分析道。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这样。”苏元叹了口气，“人们很难对他人的悲惨感同身受，但却极其乐意将自己带入那些得益者的视角。”
“你是在担心其他地方对我们今天的日宣反响不行吗？”
“既害怕它无人问津，又忧虑我们所为有所成效。”
苏元摇摇头，继续说道：“如果大家都当笑话一样看待秦桃的遭遇，那么我们的后续计划将无法开展；”
“反之若是反响过于强烈，则说明有太多的人有过相似的童年，这是整个谷圣城的悲哀。”
“我现在不知道该往哪个结果祷告了。”
田杏梨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还信神？”
苏元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没有，我是无神论者。但手足无措的时候也会希望真的存在神来拯救我。”
田杏梨眼角的笑意还没退去，却强忍着装作严肃的样子，宽慰道：
“你就是其他人的神啊。”
“无论恶是否普遍，你的目的始终是驱散它；或许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我们做了些什么。”
“已经在谷底了，怎么走都是向上。”
孙小川早早便载着一车报纸出发。
苏元一宿没睡，仍然精神，目送孙小川远去。
思索再三，苏元还是放心不下，悄然跟在后面，一路观察读者的反应。
“孙哥，来了啊，昨天的日宣更新了吗？”
“孙子，给爷来一份日宣。”
“什么？就我要出钱？凭什么其他人免费？我不就叫了你一句孙子吗？”
苏元在暗处等待读者阅读后的反馈，默默期待……
“真的有这么坏的小孩吗？”
“小朋友之间闹着玩的吧。”
苏元攥紧了拳头，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
“可是这玩闹过头了吧……对一个残疾孩子这样……”
苏元黯淡的神情有了些色彩。
“小孩子不懂事，我家的也皮得很。”
“对啊，他们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吗……是我错了吗……
“他们踩在别人身上茁壮成长，那被欺负的那一个呢？她所受到的伤害谁来买单？”一个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中年人不再沉默。
“这……毕竟总是要有人付出的嘛……”
“你管这叫‘付出’？我真想扇你两巴掌！”中年人面相十分老实，想来平日里也是个被欺负的角色，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一反常态。
与他针锋相对的人也吃了一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你说你儿子也这么皮，所以才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你就这么肯定，你儿子一直是欺凌者，而不会被欺负？”
“你……你别乱说……我希望我儿子和同学和睦相处，不要有矛盾产生。”
中年人一声冷笑，完全不信他的鬼话：“你儿子现在才上小学吧，你的能力也不够送他上大学，那么他还需要读初中、高中。”
“你就不怕他继续嚣张、碰到比他拳头还硬的人？下场和日宣上的秦桃一样？”
对面冷汗直流，犹自嘴硬：“不可能……我儿子不会吃亏的……”
中年人怒极反笑：“刚刚还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露出马脚了吧。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家长，才有那些坏种的存在！”
对面被骂得耳朵通红，作势便要殴打中年人。
中年人闪身避开，全然不顾他破防的丑态，转身面向其他人：
“各位，不瞒你们说，我便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直到现在，恶霸的丑恶嘴脸仍然挥之不去，他们是我一生的阴影！”
“我真的恨他们，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我没日没夜地诅咒他们；可命运一点也不公平，这些人不但无灾无祸，甚至顺风顺水；最可笑的是，他们中还有的被周遭朋友评定为‘好人’、‘善人’！”
“我真想把这些人的真面目公之于众……可是我没办法，没能力，我的一生已经被毁了，或许我本该拥有和他们一样的幸福人生。”
“我做错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错！”
“无端被校园霸凌，被强行扭转人生轨迹；霸凌者倒是逍遥法外了，那我呢？你们连同情都不愿意施舍吗？”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可我已经没有能力报复了……”
“所以我才对秦桃的遭遇如此感同身受！”
“如今与我遭遇相似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重蹈我的覆辙！”
周围的吃瓜群众都沉默了，就连本欲与中年人争执的那位也低下了头。
将心比心，设身处地，中年人唤起了他们沉睡的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弱者，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尽自己所能伸出援手，而不是吐上几口唾沫再踩几脚。
“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这新闻爆料说事件发生地点在城中县，我们鞭长莫及啊。”
“无妨，这日宣上为我们指明了方向，我们只需要把这件事情扩散开来即可。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件事，就是我们能做的。”
“把事情传开有什么用？其他人不一样无力帮助秦桃吗？”
“我也不知道……按照日宣上面指示的去做吧，他说会有用的。”
其余人点头，仅仅是把事情传开，既不费力，又有成效，举手之劳大家还是愿意的。
……
苏元站在阴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旁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妙龄少女。
田杏梨顶着黑眼圈，显然也是彻夜未眠。
二人皆是一言不发，看着人潮涌起，等到人群散去，依然伫立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熬夜猝死了呢。
良久，田杏梨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这一切如你所愿？”
“没有。”苏元摇摇头，“每个人的价值观终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确实，刚刚那位站出来说话的中年人是经历过相似的事情，才会如此愤慨；其他人只不过是听了一个陌生人的故事罢了，很难将心比心。”田杏梨分析道。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这样。”苏元叹了口气，“人们很难对他人的悲惨感同身受，但却极其乐意将自己带入那些得益者的视角。”
“你是在担心其他地方对我们今天的日宣反响不行吗？”
“既害怕它无人问津，又忧虑我们所为有所成效。”
苏元摇摇头，继续说道：“如果大家都当笑话一样看待秦桃的遭遇，那么我们的后续计划将无法开展；”
“反之若是反响过于强烈，则说明有太多的人有过相似的童年，这是整个谷圣城的悲哀。”
“我现在不知道该往哪个结果祷告了。”
田杏梨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还信神？”
苏元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没有，我是无神论者。但手足无措的时候也会希望真的存在神来拯救我。”
田杏梨眼角的笑意还没退去，却强忍着装作严肃的样子，宽慰道：
“你就是其他人的神啊。”
“无论恶是否普遍，你的目的始终是驱散它；或许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我们做了些什么。”
“已经在谷底了，怎么走都是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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