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落幕
干燥的风吹拂在白纯脸上，他脱掉已经快烂掉的体恤衫，露出了身上几处狰狞的伤疤。
青涩的少年终究是死去了。
他颤颤巍巍地问道，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无人回应。
......
隔了很久，虚影才回答他。
“不要去探究......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他的语气带着些莫名的沉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那是一种【机制】”
“什么机制？”
虚影没有继续回答，但白纯也领悟了他的意思。
这件事情不能再深究了。
“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得还要多”，他突然感慨道。
白纯发出一声鼻息，算是做出了无可奈何的回应。
他走上前去。
......
黑色的“尸体”挣扎着站了起来。碳化的皮肤脱落，露出其下猩红的血肉。但很快，新的皮肤和组织又长了起来。
魔术师重新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在接受了【第二幕·化身魔术】的转化后，他早已非人了。肉体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可选的容器，最重要的还是其中的“内容”——灵魂和人格。
白纯没有阻止他，而是选择了平淡地看着这一幕。
因为他发觉了。现在的魔术师虽然身形样貌恢复了，但他的内在却还是破碎的，像是一面被打破的镜子，即使一块块粘连回去，那些缺口和裂纹也不会消失。
“还要继续么”，他提问道。
魔术师叹息了一声，“不，是你赢了。”
他抬起手，手中的秘仪之牌正在缓缓地崩溃。
魔术师借着白纯的灵魂，洗涤了自己的人格碎片，重铸后强行进阶为【补完阶段】，而且他还选择了禁忌的道路——反转逆位。
这使得他的【灵魂】本身就处在极为脆弱的平衡中。
原本在【魔术师】特性的加持下，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及他的灵魂。但那个“太阳”却不同，它的燃烧居然无视了所有的特性和能力，直接点燃了魔术师的灵魂。
现在，一切都开始崩解了。
【秘仪之牌·魔术师】失去了位格，正在从【补完阶段】一点点倒退回最初的【认知阶段】，魔术师体内的力量也随之流失。
他能强撑着用【化身魔术】治好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魔术师咳嗽着，从心脏处掏出了一个水晶的人偶雕像，扔给了白纯。
白纯接住后，发现那是一个正在沉眠的女人。
“你拿去吧，咳咳咳......无铭知道该怎么做”，魔术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那孱弱的身躯刚刚修补好，就又要重新崩坏了。
他居然灿然一笑，自言自语道，
“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了她。”
他低下头，像是睡着了。
白纯握着那个小雕像，凝望着这个他最痛恨的人。是他操控了自己的人生，也是他布局毁了一切。
但此时，他没有恨恨咒骂，也没有继续给他来上几刀泄愤。他只是看着那个正在一点点化作灰烬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魔术师】彻底跌回了最初的状态，【化身魔术】的秘仪也消失了。
那个男人的身躯，在风中消散了。
此世，再无名为魔术师的男人。
白纯在原地伫立了许久。
他抬起头，看向天幕上的那道缝隙，呢喃道，
“我的暑假......开始了”
......
......
演出已经落幕，但故事还未结束。
白纯联系上了何小沫，来到了新的幸存者营地，见到了那些存活下来的人们。
偌大的一座城市，原本将近有五十万人口。
但在这个营地里的，却不足百余人。虽然在其他地方或许还有类似这样的幸存者营地，但那又能剩下多少人呢？
白纯见到了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无铭，把魔术师留下的人偶雕像交给了他，他只是呆呆地念叨了几句“师姐”后，便不再开口。
安排妥当后，他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下了。
......
坐在燃起的篝火边上，火堆的木炭里发出噼啪的燃烧声。
白纯和仅剩下的几位玩家聊着天，何小沫、张青云、莫少风，还有在一旁沉默着的无铭。
“接下来大家有什么打算”，白纯提问道。
众人沉默良久。
在刚刚的闲聊中，结合之前【此者】告诉白纯的话以及无铭的补充，大家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清楚了。
......
在五年前，名为“白纯”的魔术师从学院中叛逃，夺走了【第十号灾厄演变系统】的控制权限，并进入其中封锁了它。
他进入之后，修改了原本的运行逻辑，妄图通过它的演变能力来达成自己的进阶仪式，进入【补完阶段】。
根据无铭的解释和补充，学院那边早就知道这场进阶会出现失败，所以之前才一直拒绝他的对演变系统使用的申请。
因为【秘仪之牌·魔术师】的污染已经太严重了，“白纯”注定无法摆脱这些深植灵魂的缺陷。
而在仪式的最后一段时间，“白纯”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要清洗自己。
于是，在不知名的外来者帮助下，他污染了自己的【本我】人格，让仪式表面上失败。
而内地里，【自我】人格则转入【演变系统】的底层核心，取而代之后，通过【魔术师】的力量，他进一步分割了自己的人格。
他将一部分【自我】人格碎片埋入由【教团】制作的基石者体内。以它为核心，在演变系统中经过了数十年的演化后，这枚人格碎片终于成功诞生了新的【灵魂】。
那就是现在的白纯。
此后，他开始操纵系统，引导一切，让那些分散的人格碎片以白纯为中心重新集中。借着这种手段，他洗净了人格碎片中的污浊，重新进阶为【魔术师·补完】
疯狂的计划在演变系统内用了三十年的时间终于得以完成，而外界也过去了整整五年，当初“白纯”留下的封锁也开始松动。
无铭不相信，自己曾经如此敬重的师兄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他选择了和叶家的二小姐合作，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了系统内部。
自此，演员都已就位，这场盛大的闹剧终于开始了。
并以这样的方式而落幕。
......
无铭开口了，他的嗓音还有些嘶哑，喉咙上的那道隐约的血痕还提示着他之前的伤口有多么严重。
“这具身体是为了潜入而捏造的假身。我之后会离开这里，把这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学院。”
他摇了摇头，
“不，或许学院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
而张青云则接着他的话，
“我应该不会离开这里，在我......搜寻完所有的幸存者前。”
白纯看向他，微微一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为这些幸存下来的【仿生体】争取最后的家园。
这些依托于【灾厄演变系统】的仿生体，连踏出这里的权力都没有。
“那我会离开这里”，白纯决定了。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
又过去了几天。
少年坐在破旧老房的天台上，远处的落日把天空染成了一片红色。他沉默地望着这座空荡的旧城，出了神。
起火的大楼，破烂的街道。
这座城市仿佛一位垂暮的老人，时日不多地在呻吟着。
他抬头看向黄昏中的那道“残缺”，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伤痕。
白纯把系统的控制权限转交给了张青云。这几天他带人进入了位于城市地下的控制枢纽，重启了系统的“天空”。
虽然有道伤疤，但这座城市还是又一次迎来了日出的光芒。
“小沫，你那边还没搞定吗？”
少年对着通讯器说。
“给你五分钟，赶紧过来”，那一头的女声略显严肃的回道。
少年顿了一下，又笑了笑，“这就来，这就来”。虽然嘴上说着，可他的身体却丝毫没动。
他挂断了通讯，心里感叹何小沫如今是越来越凶了，那初见时的可爱和天真算是彻底被女孩卸下了。
他们成立了一个重山城救援团，由张青云维持，负责搜救和重建这座本不应该存在的城市。
何小沫也决定在和白纯一起离开之前，去帮帮忙。而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地，就在白纯家的附近，因此他也一并回来了。
少年突然才发现，自己从未好好地看一看这座他记忆里熟悉的城市。夏日气息的风在天台飘过，他好奇地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捕捉指尖的风。
而风远去了，不曾停留。
他笑着摇了摇头，收回了手。
两张金色的卡牌在他的手中呈现，是【愚者】和【魔术师】。
在那一战结束后，虚影把这两张牌都留给了他。用他的话来说，这是所谓的“命运的馈赠”。
这位深海之下的未知者，选择这一次帮助白纯，也是一种“馈赠”。
白纯还记得他回归深海前的最后一句话。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码，不是么？”
白纯从【魔术师】中残余的力量中，简单了窥见了魔术师的些许记忆。而那个男人在死前，是否有后悔过呢？
白纯不曾得知。
......
“狗子，这个暑假我们一起去爬山吧”，少年突然间冒出了一句话，带着些微微的酸涩。
无人回应。
很快，少年的声音就被天台上的风吹散了。
青涩的少年终究是死去了。
他颤颤巍巍地问道，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无人回应。
......
隔了很久，虚影才回答他。
“不要去探究......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他的语气带着些莫名的沉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那是一种【机制】”
“什么机制？”
虚影没有继续回答，但白纯也领悟了他的意思。
这件事情不能再深究了。
“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得还要多”，他突然感慨道。
白纯发出一声鼻息，算是做出了无可奈何的回应。
他走上前去。
......
黑色的“尸体”挣扎着站了起来。碳化的皮肤脱落，露出其下猩红的血肉。但很快，新的皮肤和组织又长了起来。
魔术师重新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在接受了【第二幕·化身魔术】的转化后，他早已非人了。肉体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可选的容器，最重要的还是其中的“内容”——灵魂和人格。
白纯没有阻止他，而是选择了平淡地看着这一幕。
因为他发觉了。现在的魔术师虽然身形样貌恢复了，但他的内在却还是破碎的，像是一面被打破的镜子，即使一块块粘连回去，那些缺口和裂纹也不会消失。
“还要继续么”，他提问道。
魔术师叹息了一声，“不，是你赢了。”
他抬起手，手中的秘仪之牌正在缓缓地崩溃。
魔术师借着白纯的灵魂，洗涤了自己的人格碎片，重铸后强行进阶为【补完阶段】，而且他还选择了禁忌的道路——反转逆位。
这使得他的【灵魂】本身就处在极为脆弱的平衡中。
原本在【魔术师】特性的加持下，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及他的灵魂。但那个“太阳”却不同，它的燃烧居然无视了所有的特性和能力，直接点燃了魔术师的灵魂。
现在，一切都开始崩解了。
【秘仪之牌·魔术师】失去了位格，正在从【补完阶段】一点点倒退回最初的【认知阶段】，魔术师体内的力量也随之流失。
他能强撑着用【化身魔术】治好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魔术师咳嗽着，从心脏处掏出了一个水晶的人偶雕像，扔给了白纯。
白纯接住后，发现那是一个正在沉眠的女人。
“你拿去吧，咳咳咳......无铭知道该怎么做”，魔术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那孱弱的身躯刚刚修补好，就又要重新崩坏了。
他居然灿然一笑，自言自语道，
“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了她。”
他低下头，像是睡着了。
白纯握着那个小雕像，凝望着这个他最痛恨的人。是他操控了自己的人生，也是他布局毁了一切。
但此时，他没有恨恨咒骂，也没有继续给他来上几刀泄愤。他只是看着那个正在一点点化作灰烬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魔术师】彻底跌回了最初的状态，【化身魔术】的秘仪也消失了。
那个男人的身躯，在风中消散了。
此世，再无名为魔术师的男人。
白纯在原地伫立了许久。
他抬起头，看向天幕上的那道缝隙，呢喃道，
“我的暑假......开始了”
......
......
演出已经落幕，但故事还未结束。
白纯联系上了何小沫，来到了新的幸存者营地，见到了那些存活下来的人们。
偌大的一座城市，原本将近有五十万人口。
但在这个营地里的，却不足百余人。虽然在其他地方或许还有类似这样的幸存者营地，但那又能剩下多少人呢？
白纯见到了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无铭，把魔术师留下的人偶雕像交给了他，他只是呆呆地念叨了几句“师姐”后，便不再开口。
安排妥当后，他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下了。
......
坐在燃起的篝火边上，火堆的木炭里发出噼啪的燃烧声。
白纯和仅剩下的几位玩家聊着天，何小沫、张青云、莫少风，还有在一旁沉默着的无铭。
“接下来大家有什么打算”，白纯提问道。
众人沉默良久。
在刚刚的闲聊中，结合之前【此者】告诉白纯的话以及无铭的补充，大家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清楚了。
......
在五年前，名为“白纯”的魔术师从学院中叛逃，夺走了【第十号灾厄演变系统】的控制权限，并进入其中封锁了它。
他进入之后，修改了原本的运行逻辑，妄图通过它的演变能力来达成自己的进阶仪式，进入【补完阶段】。
根据无铭的解释和补充，学院那边早就知道这场进阶会出现失败，所以之前才一直拒绝他的对演变系统使用的申请。
因为【秘仪之牌·魔术师】的污染已经太严重了，“白纯”注定无法摆脱这些深植灵魂的缺陷。
而在仪式的最后一段时间，“白纯”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要清洗自己。
于是，在不知名的外来者帮助下，他污染了自己的【本我】人格，让仪式表面上失败。
而内地里，【自我】人格则转入【演变系统】的底层核心，取而代之后，通过【魔术师】的力量，他进一步分割了自己的人格。
他将一部分【自我】人格碎片埋入由【教团】制作的基石者体内。以它为核心，在演变系统中经过了数十年的演化后，这枚人格碎片终于成功诞生了新的【灵魂】。
那就是现在的白纯。
此后，他开始操纵系统，引导一切，让那些分散的人格碎片以白纯为中心重新集中。借着这种手段，他洗净了人格碎片中的污浊，重新进阶为【魔术师·补完】
疯狂的计划在演变系统内用了三十年的时间终于得以完成，而外界也过去了整整五年，当初“白纯”留下的封锁也开始松动。
无铭不相信，自己曾经如此敬重的师兄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他选择了和叶家的二小姐合作，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了系统内部。
自此，演员都已就位，这场盛大的闹剧终于开始了。
并以这样的方式而落幕。
......
无铭开口了，他的嗓音还有些嘶哑，喉咙上的那道隐约的血痕还提示着他之前的伤口有多么严重。
“这具身体是为了潜入而捏造的假身。我之后会离开这里，把这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学院。”
他摇了摇头，
“不，或许学院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
而张青云则接着他的话，
“我应该不会离开这里，在我......搜寻完所有的幸存者前。”
白纯看向他，微微一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为这些幸存下来的【仿生体】争取最后的家园。
这些依托于【灾厄演变系统】的仿生体，连踏出这里的权力都没有。
“那我会离开这里”，白纯决定了。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
又过去了几天。
少年坐在破旧老房的天台上，远处的落日把天空染成了一片红色。他沉默地望着这座空荡的旧城，出了神。
起火的大楼，破烂的街道。
这座城市仿佛一位垂暮的老人，时日不多地在呻吟着。
他抬头看向黄昏中的那道“残缺”，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伤痕。
白纯把系统的控制权限转交给了张青云。这几天他带人进入了位于城市地下的控制枢纽，重启了系统的“天空”。
虽然有道伤疤，但这座城市还是又一次迎来了日出的光芒。
“小沫，你那边还没搞定吗？”
少年对着通讯器说。
“给你五分钟，赶紧过来”，那一头的女声略显严肃的回道。
少年顿了一下，又笑了笑，“这就来，这就来”。虽然嘴上说着，可他的身体却丝毫没动。
他挂断了通讯，心里感叹何小沫如今是越来越凶了，那初见时的可爱和天真算是彻底被女孩卸下了。
他们成立了一个重山城救援团，由张青云维持，负责搜救和重建这座本不应该存在的城市。
何小沫也决定在和白纯一起离开之前，去帮帮忙。而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地，就在白纯家的附近，因此他也一并回来了。
少年突然才发现，自己从未好好地看一看这座他记忆里熟悉的城市。夏日气息的风在天台飘过，他好奇地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捕捉指尖的风。
而风远去了，不曾停留。
他笑着摇了摇头，收回了手。
两张金色的卡牌在他的手中呈现，是【愚者】和【魔术师】。
在那一战结束后，虚影把这两张牌都留给了他。用他的话来说，这是所谓的“命运的馈赠”。
这位深海之下的未知者，选择这一次帮助白纯，也是一种“馈赠”。
白纯还记得他回归深海前的最后一句话。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码，不是么？”
白纯从【魔术师】中残余的力量中，简单了窥见了魔术师的些许记忆。而那个男人在死前，是否有后悔过呢？
白纯不曾得知。
......
“狗子，这个暑假我们一起去爬山吧”，少年突然间冒出了一句话，带着些微微的酸涩。
无人回应。
很快，少年的声音就被天台上的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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