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由

    如果转世重生是个奇迹，那辛野就是那个奇迹了。这是他的第二世，原本他只是亿万普通地球人中的一员，没有过人的家世，也没有超凡的大才，上学成绩过得去，后来上了个还行的大学，找了份还行的工作，混混沌沌的过到了三十多岁。要说不同，他甚至比一般人还有心理缺陷。因为小时候正好碰上国内劣质奶粉事件，而他作为受害者的一员，虽然症状还算比较轻微，但大脑也不可避免的受损了，心理成熟一直落后于同龄人，即使到了三十多岁，也只和别人二十岁的相当。当然，可能也有部分他自己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心思一直相对单纯的原因。而重生的原因，他也不知道，只是某天一觉醒来又回到了娘胎，而世界也换了一个，父母也不再是原来的父母。幼儿时期，他也尽量表现的不出格，只是相对安静和成熟点。而董媛媛就是他家隔壁的小女孩，比他大七岁，长的也漂亮可爱，相对同龄人来说，他当然也更愿意找她一块玩儿。就这样慢慢长大，直到遇到了十岁那年的意外。以李德行的跋扈自然不可能道歉，也没去医院看过，甚至连医药费也没出，完全当做没这回事，而董媛媛一家自然也不肯轻易罢休，两边调解几次都没结果。然后与李德行有关系的地痞流氓就粉墨登场了，天天来骚扰弄的鸡犬不宁，而辛野隔壁的几家也一块帮忙理论，其中有个从战争年代过来的老爷子出了大力，一身八极拳打跑了不知道多少地痞流氓，而他的背景也让人一时摸不清到底还有多少战友在世处在什么社会地位。最终李有才不愿闹的不可收拾，出面发动关系上门劝说，软硬兼施，赔偿了一大笔钱，保证帮忙安排好董媛媛后续的工作生活问题，把儿子也送进了监狱，这事才告一段落，只不过他儿子最终又通过关系去了临市避风头而已。

    这次事件中的无能为力深深刺痛了辛野，他明白哪怕当时他已成年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于是在跟老爷子打探清楚他的八极是“只杀人不表演”的国术之后，他就拜他为师学起了拳术来。假如再次碰到类似的情况，他不想再毫无抵抗之力任凭宰割，而国术，就是他可能无视权势与之同处一个水平的最终手段。

    就这样，每天放学之后，他一边练拳，一边小大人似的开导董媛媛，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她慢慢走出阴影。如此直到他十五岁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这是个封闭式管理的学校，每月只能有一个周末回家，他们才短暂的分别开来。而董媛媛最后也听从了父母的意愿，去了李有才名下的制衣厂上班。虽然两人相聚时辛野说过以李有才父子的为人应该尽量远离不与接触为好，但每天在家无所事事以及父母年龄渐长养家的压力，她还是去了。

    等到十八周岁成年，辛野终于可以开口对董媛媛说过几年到达法定年龄娶她之后，他又去了外省上大学。而李德行外市回来又压抑了两年后终于又开始旧态复萌到处惹事，最终在这年酒后和狐朋狗友说起这事是他从小到大从未吃的亏，而他们也怂恿他说他们家难道还怕他手底下一个小小的文员，于是冲动之下他终于对董媛媛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当时辛野还在上学，只能尽量抽时间回家一边尽量安慰董媛媛，一边伺机报复。但这之后李有才对李德行下了禁足令，即便出门也给他派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护卫。这几年间师傅已经伤病加重去世，而辛野也早早到了明劲巅峰的瓶颈，他也曾刻意接近过这两位保镖，但隐隐的危险感觉让他知道以当下的实力他还远不是对手。

    如此两年间辛野根本都找不到丝毫的机会报复，反而是董媛媛一直走不出阴影，并在家人的疏忽之下找到机会去到楼顶一跃而下。等到辛野赶回，他能看到的只有董媛媛的骨灰盒，还有她的遗书，那上面只有两行字，她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辛野。

    这之后的经历便是一片灰暗了，等到董媛媛的父母也逝去，周围邻居在重压下闭口不谈，辛野也终于意识到，终究还是自己的实力太差，哪怕想同归于尽，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支撑。师傅临终前的话也回响在他耳边：“国术，国术，国术是杀人技，不杀人，你永远也练不出名堂来。辛野，我知道你心中有火，但我也知道你的为人。我只要求你一点，以后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心有底线，不要做对不起国家人民的事。”

    从这以后，辛野不再表现出想报复的心思，只一门心思的上学，私下里一边了解世界局势，寻找可以练拳的环境，一边想方设法的赚钱，安排父母的养老事宜。他也知道他要做的事会是什么后果，但他也只是个简单的人，向来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想对别人好三分，何况董媛媛还救过他，他根本无法眼看着她们一家遭受厄运而凶手还好端端的逍遥法外。也幸好他还有个弟弟，让他可以无太大的后顾之忧。如此坚持到大学毕业，他二十二岁，安顿好家里之后，便以游历的名义去了东南亚。

    这其中他当然也经历了种种凶险，大大小小受创无数，但他冷静隐藏细致分析，整个人快速成长起来，迅速突破了暗劲，并结识了很多同道者，他们，叫做唐门。而当他听到唐紫尘、赵光荣、严元仪等人名字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是龙蛇演义的世界。国术虽然他师傅教他的并不多，但对照书中描述的各个境界说明，他也知道了后面的路应该怎么走。后来他也加入了唐门中活动，并且他从来不参与争权夺利，只是时时跟人交流练武，一副武痴形象，所以人缘还不错，武艺也进步飞快，终于在二十八岁这年突破到了化劲，然后暗地里找渠道回到了国内。当然，也可能是从一个普通人转为一个杀人无算的武者，他心理也变化了不少，平时沉默寡言的他在取人性命时，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总喜欢说些叨叨哔哔的废话，也许是想给自己个心理安慰吧，不至于让自己沉迷于杀人而心理变态。

    这次报复是辛野回国后立即采取的行动，也很顺利，原本危险的保镖，在堕落生活的腐蚀下也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了。辛野历来都不想变的心思太复杂，对李有才一家的仇恨，也一直想做的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些年来的练拳生涯让他变的有点偏激、更加暴戾，但对于迁怒，他也并不觉得太过。他不是圣母，他也从来不觉得子女享受父母罪孽带来的福利而不承担连带责任是公平的事。法律才讲究犯罪事实，他不是。所以哪怕李有才的孙子哭喊的再撕心裂肺，哪怕李有才目眦欲裂使劲想挪到孙子那边阻止，他也只是将他死死踩住，始终无动于衷，只是在心底细细规划路线，安排好这最后一天的事情，务求让所有该承担责任的人无一逃脱。

    虽然这些年的经历让他颇有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但实际上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并无法避免，只不过被强行压下去而已。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哪怕是死。

    等到身边已经再无动静，辛野走过去将那三个保镖打晕并捆绑好后，看着眼神呆滞毫无表情的李有才孙子，他嘿然一笑，拎着他的脖颈丢到李有才身边，道：“时间不早，也该送你们父子上路了。我说过不杀你孙子就不杀，不过为防他以后心态变化做出恶事，我还是让他以后在床上渡过吧，咱们两家的仇怨也两清了。”他伸手将李有才孙子的颈椎捏个粉碎，再反手两掌分别拍在李有才、李德行父子头顶，只见两人身子一震，就此死去。辛野长长的舒了口气，再多的钱财，再大的权势，当别人愿意跟你同归于尽的时候，这些并不能作为生命的依靠。

    辛野趁着夜色出门而去，按照规划好的路线，照着名单一家家找过去。当年作恶严重的，哪怕当着妻儿父母的面也是说明原因直接打死。作恶稍逊的，则打断双手双腿，四肢瘫痪。只会摇旗呐喊的，可入不了李德行的眼。无关亲属，则一律绑住手脚塞住嘴巴，等天亮了自然会有人发现情况解救他们。当他从最后一家出来时，天色也已将亮，而他报复过的人家也开始被人发现并报警，城市渐渐喧嚣起来。

    辛野顺着街道往前走着，人气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满脸精神热情洋溢，他心底也不免泛起一阵对生活的留恋，只不过他也知道，以他做的事，他肯定逃不过一死了，而他也没想过要逃。

    走了一阵，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派出所，辛野停下脚步顿了几分钟，还是走了进去，对民警说道：“我来自首的，我杀人了。”

    ……

    “……被告人辛野……犯故意杀人罪……罪大恶极……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砰！”一声枪响，辛野只觉脑袋一震，随即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