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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父母年轻时一直租住在一间小南房里,她出生后,父母改善了一下居住环境租了一间铁路职工的宿舍平房,两间正房,带一个小院子。丁大爷一家是他们的邻居,和他们家只隔着一道不足一米高的矮墙。

    那时候陈妍家条件很不好,尤其是她出生后,老爸微薄的收入要应付房租水电还有三口人的吃穿,经常是捉襟见肘。

    丁大爷是火车司机,丁大妈是护士,他们是双职工条件要好一些,单位里分的一些福利比如米面油水果什么的就给陈妍家送些。他们的儿子丁瀚海比陈妍大一岁,丁大妈给丁瀚海缝衣服的时候也给陈妍缝一件,丁瀚海用过的小枕头小被褥小玩具统统拿过来陈妍正好都能用。

    那一年陈妍7岁,丁瀚海8岁,丁大爷开的那趟列车出事了,他发现前面有人卧轨自杀,紧急制动根本来不及,等火车停下后,他返回去看,老远就闻到刺鼻的气味,人已经四分五裂,暗红的颜色混着肉糜飞溅的到处都是,有些肢体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人皮连着,丁大爷当场就吐了。

    那年代大家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心理疏导,组织上给做了做思想工作,给丁大爷放了两个月假回家自己调节。从这以后丁大爷不能吃肉,闻到味道都不行,晚上睡觉不敢闭眼,不敢关灯,有时候彻夜不眠,丁大妈和丁瀚海也熬的够呛。

    老爸上过大学是个老师,所以能开导开导他,丁大爷每天都盼着老爸下班,然后在他们家一直和老爸聊到快睡觉的时候才回家,能稍微睡个囫囵觉。

    从此丁大爷丁大妈单位里分的所有肉食品全部给了陈妍家,老妈炖好肉后就喊丁大妈和丁瀚海过她家吃饭,回去的时候给丁大爷端一盘炒白菜或炒鸡蛋一类的素菜,后来丁大妈也不吃肉了,和丁大爷一起吃素,老妈心里过意不去,就让丁瀚海一日三餐都在自己家里吃。

    丁瀚海除了晚上回自己睡觉外,平时都在陈妍家,老妈让陈妍叫丁瀚海大哥,陈妍一直以为丁瀚海是她的亲哥。

    陈妍小时候除了怕黑以外,天不怕地不怕,爬墙上房掏鸟蛋,下河抓鱼捕螃蟹样样精通。放学了也不回家,和小孩们在操场上打沙包玩,丁瀚海叫了她好几次,一起回家写作业,把陈妍叫烦了扭头把丁瀚海骂了一顿,让他赶紧滚蛋,丁瀚海一脸委屈,撅着嘴生气走了。

    天都擦黑了陈妍还没有回来,丁瀚海不放心又去学校找她,半路发现她被4个高年级的学生拦住了,正在抢她的书包,陈妍奋力反抗,丁瀚海飞奔过去帮她,结果两人被打了一顿回家了。

    那时候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回家了也不敢说,而且还怕被家长发现,陈妍到没什么,丁瀚海挂了彩,脸上被挠了一个血口子,一进门就被妍母发现了,丁瀚海说是不小心让树枝划破的帮她混了过去。

    有一次,街上不知道是谁家的猪跑出来了,陈妍突发奇想就想过去骑,让丁瀚海帮她抓猪,丁瀚海不肯,而且不让她去,她推开丁瀚海自己就过去了。刚骑在猪身上,猪一拱身子直接把她摔下来而且摔晕了。丁瀚海被吓的不轻,喊了她半天她也不醒,丁瀚海只好把她背回家。家里大人都上班不在,丁瀚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守着她,下午课也没去上,直到老妈下班回家陈妍才醒,她威胁丁瀚海敢把这事说出和他没完。

    还有一次,陈妍和丁瀚海都当上了值周生,有个孩子说陈妍给他们班多扣了分,陈妍就和他理论,后来就吵起来了,接着就打起来了,孩子们告了老师,丁瀚海说不是陈妍打的是他打的,结果丁瀚海被给了警告处分……

    “想起丁大哥,我就想笑,他要么在给我背黑锅,要么在给我背黑锅的路上。”陈妍笑着和老妈说

    “你还好意思说,瀚海那孩子又懂事又聪明,每次挨骂还不都是你连累的,你还处处欺负人家。”

    这话她还真没法反驳。

    丁大哥在老妈那里就告过一次状,那会他们门前有条小河,夏天,八九岁的孩子们就去那里游泳。老妈不让她去,陈妍背着老妈偷偷去了,刚到河边丁瀚海就领着老妈气势汹汹的找来了,陈妍被拧着耳朵拽回了家,老妈说:“去那玩有危险你不知道吗?再说了,那里都是些光屁股的小男孩,就你一个女孩,你不嫌害臊吗?再敢去我打断你的狗腿!”陈妍没学会游泳,半个月没和丁瀚海说话。

    陈妍6年级的时候,丁大爷单位分了福利楼房,他们搬走了,丁大妈带着丁瀚海隔三差五的拎着大包小包礼物回平房这里看望他们,老妈带着她偶尔也去丁大爷家做客,回来的时候丁大妈又给她们大包小包拿各种食物。

    老爸说:“尽量少去人家家里,落下的恩情不好补报。”

    陈妍和老妈后来就不去了,丁大妈工作忙也不怎么来了,但丁瀚海时不时的还来家里送东西。后来陈妍全家也搬走了,两家慢慢的就失去联系了。想不到还能再见。

    “妈,你抽空带些贵重礼物去看望一下我丁大爷和丁大妈,他们对咱们家有恩。”

    “过段时间吧,你丁大爷他们刚买了新房子在装修,说装修好了叫我去做客。等你丁大哥回来了,咱们请他们一起吃个饭,以后多联系联系,补报一下他们的恩情。”

    “挺好,买房娶媳妇,等丁大哥结婚,我一定给他随一份大礼。”把孩子哄睡着了,陈妍起身去卧室,“我的小宝,你将来给妈妈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呀?”陈妍说

    “谁娶媳妇呀?”

    “老公你回来了?”

    毕强进门换了鞋,洗了手,过来接过陈妍手中的孩子,“你眼睛怎么那么红,哭了?”

    “没有,”陈妍低头去卫生间洗脸

    毕强跟了过来,“是不是她难为你了?”毕强知道陈妍今天去医院看自己的妹妹,肯定会遇到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