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雁无痕

    “王上，这位顾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为保我翼族百姓人人能够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我们的确应当与人族通商，用最少的成本来换得和平稳定的局势。”一袭白衣，温润的少年跪在大殿上，手持羽灵令，向着高位上的主君，朗声道。

    那就是翼族文官之首，素有白衣丞相之称的白鸽大人。

    “不可。”一身冷峻严厉之色的墨色衣袍走了出来，似乎周身笼罩着一股肃杀的风，反对之声回荡在凌霄殿上。“人族欺压我族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大战后，人族妄图用驯养的方式让我族忘却骄傲，成为笼中的玩物。而前些日子竟将毒手伸向我族，为了抵御风雪之境的寒冷，残忍的杀戮我族族人，剥下羽绒，为人族皇室着装之艳丽，拔下我族羽毛制羽衣。此等行径频发，怎能不叫我族欲待之以刀兵？”那人却只是微微弯腰，语气中满是不赞同。

    翼族大将军，是鹰隼部族中百年难得一遇的王，手下的黑羽军是翼族精锐中的精锐，为守护翼族殚精竭虑，从无败绩。

    那一身凛冽既是忍下剧痛，重新归来的勋章，又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骄傲。

    顾楠的眸子一瞬也不动的盯着一身黑羽的男子，眸底满是赞赏。身处翼族，危机四伏也没叫这个白手起家，驰骋商场无敌手的女子心生惧意。她落落大方站在大殿的风暴中心，打量着这个只在古籍中存在着寥寥数语的部族。

    《山河》记载，上古洪荒，有异世神兽名曰凤凰。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而鹰隼中就含有凤凰的血脉。

    鹰隼在四十岁之时，要以一种更加残酷的方式涅槃。那需要自己将喙、指甲、羽毛一点点剥落，数月不吃不喝，直到熬过难以忍受的痛苦后，重新长出新的喙、指甲、羽毛，才能迎接新生，重唤生机，迎来剩下的三十几年的寿命。

    在迎来新生的漫长数月煎熬中，无数曾经骁勇善战，铁骨铮铮的鹰隼翼族都去了，只有少数心性坚毅者，才能涅槃重生，勇猛刚健更胜往昔。而若想当鹰王，统帅黑羽军，则必须经过涅槃重生。

    故而，如今顾楠眼前还一如少年矫健却老练善于谋算的鹰王，是值得所有人的另眼相看的。

    “王上，岚容将军所言虽有一定的道理，但这位顾夫人通商的建议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国泰民安，使我族百姓享得和平的同时，是我族百姓生活的更加富足......”白衣丞相言辞恳切，继续劝说着翼王。

    顾楠风姿绰约，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听殿内的两派如论战一般各抒己见，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间的戒指。宛若一个看客，好像这一池的春水不是她激起的一般。

    白衣丞相是一只温柔的鸽族，求同存异，兼容大同，爱好和平是鸽族的族章。她只是一个喜欢做生意的老实人，追求互利共赢。

    多年来，人族与各族的矛盾摩擦不断，可大家都还能坐下商谈，共谋大计，在顾楠眼里，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对于这位精明的丞相来说，只要严明利弊，合作共赢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他自会为了他族内的利益，自觉奔走，一如这般。

    商人在一国之中可能不如官看起来地位高，但是对于国家与国家之间，部族与部族之间，商人往往比政客要靠谱的多。

    天下谁人不爱金珠呢？就算不爱金珠，还有灵石呢。只要在谈判场上，给予对方以无法抗拒的理由，那么那人就是你的人了。

    是的，顾楠从一开始被大鹏带走就对今日的局面胸有成竹，故而并无太多慌乱，而是准备妥帖，宛如前来游历的一般。

    凌霄殿，果真宏伟壮观极了，那王座之上果真有太阳折射而出的七彩光晕笼罩......

    人过留声，雁过无痕。

    江湖侠盗雁无痕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劫富济贫。侠肝义胆世间少有。江湖中关于她的传闻不胜枚举。

    传言，当年有朝宰执贪腐爱财，爱收集稀世珍宝，搜刮民脂民膏为其私欲，老年时，将府上所有的宝贝都拿来一处，想要用无数珍宝集成一个，当传家宝。历经数年，终制成了。选择了无数能人异士分岗分批轮守这至宝，却仍叫侠盗得了手。

    取得至宝，就地拆解，到各地换成粮食和银钱，分给了平民百姓，只留下了物归原主四字。

    无人知道他是男是女，年龄几何，高矮胖瘦，只知道他盗亦有道，用另一种方式守卫人间的秩序。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但贫苦百姓都知道他，知道他古道热肠，本领滔天。

    嗯，她白皖智就是这雁无痕。这虚名，好吧，是顶好名声，她担了。

    所以，当看到大鹏鸟飞行的方向有一团粉红如烟霞的迷雾的时候，白皖智用秘法止住了一段时间的呼吸；所以，当看守的人放心的将他们锁起来、关起来、加上设岗巡逻三层保障后转身离去，原本应当昏迷不醒的白皖智却在黑暗中唇角勾起一道弧度，睁开了晶亮的眸子。

    相传，翼族有一处藏宝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