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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又失恋了

    矛盾和冲突是一点一点积累然后突然爆发的。

    有些人,你若跟他没有缘分,哪怕你和他睡烂十张床板,把自己守了二十六年多冰清玉洁的身子给了他,该分的还得分。

    比如说他买菜时像个老太婆一样跟卖菜的人磨半天价格,连五分一角都不肯屈服,非要把价格压到他一开始开的价才肯善罢甘休。

    林建宁最怕和他一起去买菜了。她受不了卖菜的人看他们的那种鄙夷不耐烦的眼神。

    还有买电动车时为了跟老板压低50块钱,足足在电动车店里磨了一个多小时,磨到最后老板不耐烦了,对他们下逐客令:“我说年轻人,你要就要,不要就走吧!我还要做其他生意呢!”

    有时候她觉得也许他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对一分钱看得很重的样子,好让她深刻认识并欣赏他身上所具备的“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高贵品质”,告诉她钱的来之不易。

    可是林建宁她知道挣钱的艰辛啊!对于一个毕业差不多三年,交了研究生班学费后钱包所剩从未超过2000块钱的穷教师来说,她怎么不知道钱的来之不易。

    有一次他们去菜市场买菜,买完菜回来的路上,林建宁拿在手里的十块钱不见了。

    男友像丢了魂似的,带着她回菜市场沿着刚才他们走过的路一遍遍地找,不停地问菜市场摆摊的人:“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有扒手把我女友手里的十块钱偷走了?”好像如果那十块钱找不见,他就要发疯了一样。

    还有一次他们一起去逛商场,林建宁试了一条两百多的裤子想买,他睁大眼睛说怎么你们女的这么舍得买衣服?我的衣服从来都不超过一百块钱。

    他掏钱包的动作有些迟疑,林建宁赶紧自己掏钱买了单。

    他埋怨她乱花钱,不懂得节俭。

    可是林建宁觉得自己除了隔个把几个月咬咬牙买过一两件价值一两百块的品牌服装外,并没有在其他地方乱花钱啊!

    生活那么不易,请允许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努力工作的我,偶尔嘉奖犒劳一下自己吧!

    比如说,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少,林建宁希望男友休假时把时间都留给她。可是他在她宿舍住了几天就烦了,林建宁每天上午上课,他在宿舍睡觉,睡醒了买菜做饭。他说一个大男人天天买菜做饭,简直是浪费人才,这是娘炮才做的事情。可是他也没煮几天啊!难道要林建宁上午上了四节课,回来再买菜做饭煮给他吃吗?呆了几天,他就不想呆了,说要去找他在梧桐市的旧同事、老朋友玩。

    吵得最凶的那次,是从他家回来后的第十天。因为见过父母,婚约已定,他不愿意采取避孕措施。

    林建宁说不想这么快要孩子,万一有了孩子住哪里?难道还继续跟张平一起挤学校宿舍吗?到时候如果他妈妈过来帮忙带孩子的话,他妈妈住哪里?

    李杰明划了一根火柴点上一根烟,叨在嘴里吸了一口说:“我妹妹读书还要钱,买房的事要往后挪挪。”

    “秀芳不是说她丈夫家里会掏钱供她读书的吗?”

    “哪能全赖人家供?靠别人腰板挺不直,你忍心让你的小姑子在夫家抬不起头吗?”

    “可是,一开始你就说要买房的啊。”

    买地的事就算了,现在想想也知道当时他只是为了哄她高兴而已。

    “你不会是因为当初我说要买房你才动了心跟我xx的吧?”

    李杰明掐灭烟,用双手扳直她的身子,把满嘴烟味的嘴凑到她脸要吻她,她躲开了。

    然后,李杰明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他“腾”地站起来,用右手拉着她的头发,把她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到洗手间,左手按着她的头往洗衣机上撞,嘴里叫嚣着:“怎么你们女人都他妈的贱,没有房子就不拍拖不嫁人了吗?”

    “可是你说过的话答应的事难道不算数了吗?”林建宁含着眼泪问。

    “你还顶嘴?”他放开她,“噌”的一声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对着她。

    大概他自己也被自己突然爆发出来的凶残吓到,菜刀在林建宁头上挥舞了一下骤然停住,发出吓人的寒光。

    他望了一眼刀,又望了一下林建宁,眼神诡异。

    林建宁这个时候已经站直了,她的头发被李杰明拉散了,额头被撞红,可是眼里的泪水已经干涸。她站在他面前,挺直腰,睁大双眼冷冷地看着他。

    她和他对峙了大概五分钟,男友开门夺路而走。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

    林建宁等了一个星期,算算时间他假期已满,估摸着他已经回xx省上班了。

    后来林建宁一直没能再打通他的电话。

    她很想跟他再谈谈,问问他这算什么?是不是他们之间就这样“over”了?十月一号国庆节的婚约还算数吗?

    也许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彼此还不太了解对方,还需要时间磨合;也许相处久了,就不会吵架打架得这么严重了;房子也不是一定要买的,她可以等,等到秀芳读完书,等到她和他攒够首期的钱再买……

    可是她始终没有打通那个曾经熟悉的号码。

    有一次,电话倒是打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里问:“你不用上班的吗?怎么这么有时间一个又一个电话地打?我是李杰明的同事,他现在加班没空理你呢!你要不来找我吧,我有空啊!”

    林建宁挂了电话。

    七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林建宁去学校上完研究生班的课回来,正在宿舍里下面条,宿舍的门“咚咚咚”地响了。

    她打开一看,是李秀芳的二哥。

    他进来就问她:“我买的相机呢?”

    相机正好被林建宁的同事借走了。

    可是她并不想开口和他讲话。

    他在门外站立了几分钟,见林建宁不搭话,自己走进宿舍翻箱倒柜乱找了一通,没找见,走了。

    林建宁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仿佛听到自己内心撕裂的声音。彼时她穿着低胸睡裙,开门时见到他,还以为他会冲过来紧紧抱住她,跟她道歉说对不起,可是他找的只是相机。

    过了几天,李杰明在梧桐市的旧同事打电话给林建宁,说他新开了一家快餐店,想借用一下李杰明寄存在林建宁那里的相机。林建宁坐公交车去到店里,扔下相机走了。

    又过了几天,她在QQ上碰到李秀芳,李秀芳问:“你跟我二哥分手了?听说他买了很多东西给你?”

    “只有一部电动车。你或他想要的话可以过来取走。”

    李秀芳把她拉黑了。

    他留给她的工资卡,里面有多少钱,她压根就不知道,因为那张工资卡,她从没用过。

    她把它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