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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夜袭军营

    云舒至扬州已有多日。

    一路走来甚是艰辛,回想起曾经的军旅生涯真的浑如梦境,机械化快速机动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脚底板就是量天尺,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了革命先烈们是如何走完的长征之路。

    不过令其欣慰的是这个时代人烟稀少,百里无人烟不是笑话,遍地荒野,怪不得到了夜晚便是盗贼流寇的天下。平民百姓为了自保选择聚集而居,好点的村子建造围墙抵御劫掠。哪些零零散散的百姓只得忍受官兵和盗贼们的任意欺凌可抢夺。

    这倒便宜了云舒,一路行来毫无阻拦,白天到农家多给铜钱买些吃食,星夜兼程二十几日才来到扬州。

    这李诀不愧为军中将领,进退有度,布设有方,东靠运河,南依长江,西北两侧掘壕沟设路障,辕门外西北各有两座吊桥。

    邻水处高搭塔楼,四个锣鼓手轮流巡视,一有警情,迅速示警。

    拐弯处的江面之上渔夫垂钓已有多日,哪些巡逻兵卒也非易于之辈,早就将此举禀报将军李诀。

    李诀暗自偷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于是暗中布置精兵弓弩手二百人,早就料定白天闯入军营等于自寻死路,于是便派兵起更时秘密进入岸边草丛,蛰机待伏,守株待兔。

    谁知一连数日,毫无动静,渔夫依旧如故,辰时垂钓,一个半时辰后摇橹而去,风雨不误。

    哪些潜伏兵卒也慢慢的放松了警惕,好像履行公事一般消极怠工,无非就是在这个燃热大夏天呆在外面睡一宿而已,可是这些北方士卒哪里知道,水草聚集之地的蚊虫才是他们的噩梦。

    这些兵卒被咬的叫苦连天,浑身红肿,军中病卒逐渐增多,李诀只得撤回潜伏士兵,改为流动巡逻。

    这日子夜,漆黑如墨,江南上微风徐徐,扬州浮桥南边东侧的芦苇荡中出现了众多黑影,个个赤裸上身,手拿利刃,有长有短,兵器各异。口中含着一根长长的芦苇截杆,慢慢潜入到河水之中,顺着运河西岸,接着岸边芦苇杂草的遮掩慢慢向近卫营校场摸去。

    这些赤膊之人,强忍蚊虫肆虐,似是乌龟爬行般一步步在哪些高脚楼前聚集,为首的各有头领,分作三队,人数约有百人之多。

    两箭地之外隐约能够看到校场中间哪个巨大的木笼,一声呼哨几乎就在同时间,哪些赤膊壮汉腾身而起,迅速集结到高脚楼下的木桩周围,暗自叫力,三个靠近运河的高脚楼先后间便向校场中倒去。

    高脚楼上的巡逻兵卒,听到脚下有异,未曾做出示警便应声坠地,“轰隆”作响声中被摔的筋断骨折,十丈高的楼台轰然倒塌,怎又命在。而哪些先行一步的壮汉也正好跑到了哪些死亡士卒大跟前,捡起刀枪,直奔囚笼。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锣声响彻夜空,前方水师营的高脚楼发出示警锣声。

    南北军营顿时乱做一团,火把渐亮。

    此刻跑在最前面的哪些壮汉已经来到囚笼前,有人从腰间取下绳索,迅速栓在囚笼之上,众人好似拔河一般,囚笼四分五裂,有人背起哪个满身沾满屎尿伤痕累累的女子,迅速向运河边跑去。

    可是这里毕竟是军营,且个个训练有素,悍不畏死,众人折身刚跑了有数息间,南北方向快速抵近的火把已经距离他们只有一箭之地。

    “嗖嗖嗖”破空声起,箭矢如飞而至,那群壮汉撒腿如飞,却还是先后有人倒地送命,此刻背着女子撤退的人被人夹在正中,已经到了被推到的高脚楼处,隐身在横在地上的高脚楼后面,躲避箭雨。再看哪背负女子的汉子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吐起来,周围护卫的汉子也是一阵干呕。女子身上的腥臊烂臭迅速蔓延开来。

    众人顾不上异味满天,哪些官兵已经渐渐合隆,将这些汉子围在两个塔楼中间的夹道之间,情形紧迫,凶险万分。官兵长矛林立,刀光霍霍,前后两头已经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器相交之声。

    与此同时,就在他们这些人下水的哪个时候,云舒早就在渔夫钓鱼的江口交汇处,一身紧俏黑衣,黑巾蒙面,背后斜背特意打造的小型钢臂驽和大马士革军刀,大腿根处是弩箭包囊,口含一根长芦苇杆,慢慢向水师营一字排开的哪些战船游去。

    水师营三艘高大楼船,最东边那艘便是鹰扬郎将李诀的起居之所,这李诀甚是享受,指挥舰楼高三层,上面夜晚东南风徐徐而至,煞是舒爽。

    云舒潜到楼前舷之下,漏出水面,此乃死角,很难发现。

    借两艘楼船中间间隙游到后舷,上下翘班正搭在船尾,连接陆地,上下方便。

    云舒从翘班底部,慢慢爬到船尾,见船尾无人,轻轻翻到船尾暗影处。

    楼船前甲板,二层三层的前方走廊上有兵丁持枪而立,云舒身子轻盈,犹如狸猫般巧妙躲避开哪些驻着长枪打瞌睡的士兵。

    三楼四面走廊,中间便是李诀的住所,四角各有兵丁把守,好在中间位置没有把守。

    云舒翻身而上,早就闻听到西北角上哪个士兵有些微微的鼾声,迅速一个卧倒便在栏杆黑处藏好身影。

    此刻里面鼾声如雷,加上多日来的细心侦查,肯定是哪个天杀的李诀无疑。待鼾声最高潮时云舒身子一个飞跃,便从大开的窗口处跃了进入,一个骨碌身卸去落地之力,悄无声息。

    北侧床榻上,赤条条两个人影,原来这个李诀如此荒诞,军营中敢收留女人。

    “噗通”一声闷响,是外面哪个值守的兵卒依靠在楼船上睡着了,一个站立不稳,打了一个趔趄所发出的声响。

    这声响动却也惊醒了沉睡中的李诀,就在同时,示警锣声也是响起。

    李诀猛然间坐了起来,恍惚间见自己卧榻前有一个黑影,大喊道:“谁?”

    谁知刚出口,云舒不再犹豫,飞身而起,此刻那李诀已经双脚着地,身子正好坐在床边,云舒的飞膝便到了眼前。

    李诀戎马半生,怎么也没料到天下会有如此快的伸手,“嘭”一击重创,云舒的前曲膝盖就硬生生顶在了李诀的下巴上。

    李诀嘴中吐血血沫身子迅疾后仰,重重的砸在身后哪个裸露的女子身上,倒是省了云舒不少事,女子随即晕厥了过去。

    此刻的云舒身子也已经骑坐在了李诀前胸上,手中指刀挥动,就听“嗤嗤”两声利落的脆响,随后伴随着的就是杀猪般的嚎叫。

    云舒两寸指刀活生生将李诀腋下的筋腱挑断,顺手扯过一条衣襟,正是李诀的内衣长裤,绕过脖颈反背双手将李诀捆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几个呼吸之间云舒便已完成,真的是迅疾如风。

    待云舒将李诀从床上拖起,门口哪些闻讯而至的官兵才冲进屋内。

    几个官兵顿时傻了眼,黑漆漆的房间内只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哀嚎声还叫的让人毛骨悚然。

    有官兵拿火把而入,只见自家将军赤条条一丝不挂,两个肩窝处血流如注,一柄明晃晃的怪刀架在了脖子上,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是谁?”终于李诀从血口里挤出了一句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让他们退下!”声音如奔雷如钢铁。

    “你们都别乱来,都退下!”李诀慌忙冲哪些手举刀枪的兵卒声嘶力竭的呵斥道。

    哪些持刀枪的兵卒,不敢再度靠近,慢慢退后几步,可是手中的刀枪并未放下。

    云舒不再理会,推着李诀便下船而去,身后的兵卒紧紧跟随,严阵以待,步步紧逼。聚集在云舒身边的兵卒越来越多,火把已经围成一圈。

    云舒推搡着李诀向校场走去,身后官兵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家将军人头落地,只得也跟随着向校场涌来。

    而此刻的校场上却是凶险万分,箭雨之下,已有二三十个壮汉倒地,或殒命或受伤。

    正在此刻,校场上箭雨突然停止,喊杀声也渐渐归于平静,哪些壮汉顿时陷入迷茫,不知发生了何事,个个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突然间哪边的兵卒闪开一条通道,涌入眼帘却是一个赤条条的身影,差点雷晕这些汉子,战场上还可以这么玩的,老子赤膊上阵已经是将生死置之于度外,这又是什么战术。

    赤裸上阵又做何解?

    待到来人走近,借着火把亮光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被人挟持。

    云舒将李诀押至战圈,自己背后就是哪些壮汉,扭头冲一个汉子问道:“可有接应?”

    那个汉子闻听就是一愣,随后道:“应该就在运河上了。”

    “伤亡如何?”

    汉子有些沮丧的道:“死了二十几人,伤者也有二十几人!”

    “将伤者护在中间,抢回死者尸首!”

    汉子就是一震,还是挥手示意,戒备着拖拽着哪些已经死去了的兄弟。

    兵丁蠢蠢欲动,云舒见状将军刀在李诀的脖子上用力压了压,顿时滴滴鲜血从刀尖上滴落。近前的哪些官兵顿时大惊失色。

    云舒鼓足力气,朗声道:“都退后,不然老子让李诀的人头落地,就算老子不杀你们,哪李孝恭也会要了你们的命。”

    军卒们闻听就是一阵骚动,没人再敢近前。

    云舒押解着李诀慢慢向岸边退去,官兵只好让开一条通道,果然运河边上停靠着七八艘大小不一的渔船。

    “放了我家将军,我们放你们走。”终于官兵中有人喊话道。

    “放了你们将军,会是万箭齐发吧!”云舒轻蔑的道。

    很快众人登船,有人冲云舒喊道:“壮士,快快上船!”

    “放心,我们平安无事,你家将军自然可以活命。”云舒冲哪些士兵喊道。

    嘴上说着可是手脚却是很快,顺坡推着李诀而下,众人接应潇洒的跃上渔船。

    哪些官兵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渔船消失在黑夜之中。

    “骑快马到前面浮桥上拦住他们,务必救回将军!”校场上的一个旅率叫嚷道。众官兵一阵哗然,迅速结队而去。

    渔船行进很快,普通的渔船一般是双桨或者是四桨,而这些渔船是八桨或十桨。

    云舒看了一眼被人围在船舱中的李诀一眼,这时一个四方脸,手提钢刀的健硕汉子冲云舒抱拳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不知恩人尊姓,我等好日后报答。”

    云舒轻轻摆了摆手道:“些许小事,不必介怀。”

    云舒说着便附身蹲下,看着蜷坐在船板上的李诀,手中指刀旋转,“嗤嗤”又是两声后便是杀猪般的嚎叫,激荡夜空。众人看去,李诀脚后跟的揽筋被其生生挑断,看的船上人心神俱颤。

    哪个方脸汉子看的却是异常痛快。

    此刻哪李诀已经瘫软如泥,云舒再近前一步,低头在李诀的耳边道:“李诀,派人追杀陌刀营的是你还是另有其人?”

    李诀也算是条硬汉,咬碎钢牙从牙缝中道:“你们这些反贼,郡王早晚会把你们挫骨扬灰。”

    “奥,是嘛?李崇左,李崇右,李崇武,是你们李家的人吧?”

    李诀闻听身子猛的就是一抖,突然眼睛瞪的如铜铃般看着云舒,咬牙切齿的道:“是你,是你杀的他们!”

    “说说这李若云怎么样,你在哪儿找到的她,你知道她多少?如若你告诉我呢,哪我就告诉你一下酒坊巷的事情如何?”

    闻听酒坊巷三字,李诀体如筛糠惊恐的眼神中飘过了一阵悲切,有些哀求又有些痛恨的道:“祸不及家人,你们打算怎么样?”

    “好个祸不及家人,哪我问你,李孝恭冤杀阚棱,为何还要追杀他的儿子和部下?这还不算,那些部下的家人又有何罪,为何利用手中权力将他们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说到此,云舒已经是怒不可遏,有些声嘶力竭,船上的人大多都能听的到。

    顿时都站了起来,目眦欲裂的看着甲板上的李诀。

    李诀无言以对,恨恨的不说话。

    云舒继续扬声道:“那小将军王雄诞军中素有善名,不愿揭竿反唐,被辅公祏残忍杀害已是莫大冤屈,你们李家王朝不为其雪耻还下手加害,是何道理?

    今天老子明白的告诉你,李孝恭的侄子儿子三人是老子杀的,晋阳城南酒坊巷你家上下三十九口也是老子灭的门。”

    李诀闻听痛不欲生,用头咚咚撞着船板,云舒一把将其头发薅住,将头颅提到自己的嘴边,小声的道:“李诀,今日让你死个明白,老子就是阚棱的儿子阚云舒。”

    李诀眼神惊恐中透着绝望,随之又是愤恨,一阵冷笑过后,也小声的说道:“你这辈子也休想找到你未婚妻!”

    云舒手指挥过,李诀脖颈处突然间血流喷涌,鲜血透过人体的缝隙洒入河水,激起一阵哗哗声,身子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魂归地府。

    云舒亲手斩杀了李诀,众人还沉浸在悲痛欲绝之中,倒是对云舒再也没有了戒备。

    哪个方脸汉子放下手中钢刀,来到云舒身侧,坐了下来不知如何启齿。

    云舒看了他一眼道:“前面不远便是浮桥,派人先行一步,割断浮桥绳索,快速通过。”

    汉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云舒道:“恩公放心,在下早有安排,前方可以通过。”

    云舒有些诧异的看着汉子问道:“你是他们的头儿?”

    “算是吧,不过是我们几个人一起计划的。”

    云舒又道:“过了浮桥后,前行两里处停船,将哪个女子送到霸王冢,找个妇人清洗一下,免得狗鼻子随后追寻。

    我也下船,哪个渔夫明日继续垂钓,不然霸王冢的哪十几户人家会是灭顶之灾。”

    汉子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惊恐的望着云舒,抱拳低声道:“不知恩公到底是何人,怎知霸王冢,又怎会知道渔夫的?”

    云舒起身微笑抬头道:“我不但知道这些,如果在下所料不错你叫陈方正,哪个渔夫叫乐飞鱼吧?”

    “你,你,你到底是谁?”此问话等于默认自己的身份。

    云舒冲其摆摆手道:“这个呆会儿咱们上岸再说!”

    哪个叫陈方正闻听只得将这个惊诧压住,容后再问。

    前方浮桥处,果然中间的两个船排被移开,陈方正正欲招呼众人快速通过,云舒制止他道:“陈大哥是打算让他们都去送死嘛?”

    陈方正闻听,疑惑的看着云舒,低声解释道:“恩公是说三江口哪里的水师北大营是吧?”

    云舒点头。

    陈方正笑道:“如今趁天未亮,快速通过便可进入高邮湖,不是石沉大海,哪里去找我们呢?”

    云舒看着他道:“陈大哥,进入高邮湖后呢?”

    “这,这,进入高邮湖后,从北岸登陆,化整为零,各自隐匿,改头换面呗!”

    “哪陈大哥想过没,朝廷的六百里碟报快,还是我们的船快?再说了,你以为朝廷的水师营是泥捏的嘛,到时候四面围湖,水师围剿,我们只能去喂鱼。”

    “这个,这”陈方正哑口无言。

    船队此时正在通过浮桥,云舒大喝一声:“停船!”

    前后船只愣愣的看着云舒,云舒也不管,见众人继续前行,便冲陈方正道:“在此等候片刻,快快派人将李诀的尸体放到浮桥西岸边上。”

    陈方正登时不解的看着云舒。

    云舒在其耳边低语道:“要是还想见到阚云峰他们就按我说的做。”

    陈方正身子一震,惊喜的连连点头。

    即刻命令各船停下,众人停止划船,船队慢了下来,有人在岸边已将尸体放好,这时突然有人喊道:“大哥,有马蹄声!”

    云舒冲陈方正一点头。

    “追兵来的赶快,兄弟们,开船!”

    船只慢慢向北而去。

    不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看到李诀尸首,哪个为首的将官甩鞍下马,跪倒在尸体前痛心疾首,捶胸顿足,身后的哪些官兵也是一阵漠然无语。

    哪将官咬牙起身,望着船队的背影,翻身上马,呼啸一声,马队向北疾驰追去。

    两里外运河东岸,云舒上岸,在芦苇丛中翻腾出一个包裹,此刻又从其它船上过来了几个带头的人,皆冲云舒抱拳施礼,谢过救命之恩。

    岸边僻静处,云舒周围站立四个人,看了一圈拱手开口道:“各位统计伤亡如何?”

    陈方正垂头道:“死了三十一人,重伤八人,轻伤十几个。”

    “各位事不宜迟,长话短说,在下是友非敌,且听在下诉说缘由。

    刚才示意大家抛尸北去,故意显露行踪,追兵再见我等行船如飞,确信我等是奋力逃命,必定会飞奔高邮湖水师营,派水师舰船追剿。水路入高邮湖直接而入,而从陆地上到水师营要绕过不少河水桥梁,且远离运河,这样就给我们逃出生天赢了时间。

    接下来,大家听我安排,请大家务必相信在下。”四人倒是连连点头。

    “乐大哥,找几个扬州当地的兄弟背着哪个女子跟我留下。

    陈大哥,葛大哥,单大哥将剩余的人手分成三队,各领一队,分担伤者,掉头南下,顺水行舟,趁着近卫营高脚楼被毁没人注意,天色未亮之际快速进入长江,顺流而下,直奔通州。沿途寻隐秘之处相继靠岸,养好伤后,分散北去。你们三位记下了吗?”

    陈方正三人怀着惊喜的心情连连点头。陈方正开口问道:“恩公,我们北去何地?”

    “通州入海口处皆是沼泽,荒无人烟,如有吃食驾船北渡也可,先到海州,哪里是我们江淮军的发源地,再者口音相符,易于隐藏。待到风声过后,乔装改扮,分散行事,可从陆路,水路齐聚东都洛阳。

    到了洛阳后不要进城,洛阳黄河北岸渡口,往来通往陆家庄的大路上多是马车队,车队的队正叫李二愣。记住了李二愣。

    就跟他说,你们认识庄上二公子陆清,这陆清呢就是阚云清,他会带领大家与云峰他们汇合,你们就呆在王屋山中。”

    四人顿时热血沸腾,高兴的连连击打手掌心,四人不约而同的眼角有些湿润,半年来心惊胆战,东躲西藏,要过饭,劫过道,偷过粮,如履薄冰的颠沛流离,今日总算找到了自己曾经浴血沙场的手足兄弟,激动的难以抑制,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云舒突然间双腿跪地,冲着远处运河边上的哪些兄弟就是三次叩拜,再对着陈,葛,单,乐四人也是深深的一个头。

    此番举动可把四下吓得够呛,赶紧躲开,左右各二将云舒搀扶起来。云舒虽然蒙面,却有些肃然的道:“各位大哥,义薄云天,齐聚扬州死命犯险,当的起我阚云舒这一拜”

    四人顿时呆愣,惊讶的如看鬼魅般定格在哪儿。

    许久陈方正才回过神儿来,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不是,恩公,你弄错了吧?你说你是谁?”

    “在下阚云舒。”四人总算听懂了,依旧茫然失措。

    “恩公,错了吧,我家公子自有呆傻,且不会说话,恩公怎会是公子呢?”陈方正继续辩解道。

    “这也不对啊,可是他知道云峰和云清啊!”乐飞鱼一旁疑问道。

    云舒一时陷入窘迫,只得解释道:“各位大哥,在下确实是阚棱之子阚云舒,那日云峰大哥救在下脱离危险,在王屋山被近卫营追杀,磕碰了脑袋后才神智恢复,这些云峰大哥早已知晓。不过至于我会说话一事只有云清和你们四位知道。

    非在下有意隐瞒,天下皆知阚棱之子痴傻哑巴,如若被朝廷暗探得知,必定会招来杀身之祸,为求自保才故意隐瞒。所以还请四位哥哥代为保密,否则在下小命不保!”

    闻听此言,四人又惊又喜,连连点头应允。

    “四位哥哥,有一事你们要谨记谨记。见到云峰大哥他们,你们是如何找到他的,就说你们乞讨到了洛阳,无意间看到了云清才至此。此地所发生的任何事不要提起,提前交代好手下兄弟,其它的千万不要说。

    云峰大哥做事鲁莽,生性冲动,他要是知道我在扬州,会星夜兼程带领山谷中的剩余兄弟来此寻找于我,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已经让三十多位兄弟送命,我阚云舒对不起各位兄弟。”

    四人闻听,顿时呆如木鸡,随之便齐刷刷扑腾一声跪地纳拜道:“属下等见过少爷!”

    云舒一一搀扶起来四人,笑道:“四位大哥,此地非久呆之地,好生带领这些苦命兄弟,安然到达洛阳,夜晚行路,白天休息,将哪些受伤的兄弟照顾好,我们王屋山再把酒言欢。”

    四人差点欢呼雀跃,云舒抬头看天,于是便拥抱分别,各自上路,临分手前云舒从包裹中取出了二十几枚金饼,分头而去。

    如此一切非云舒有通天彻地之能,这是后世思维与这个冷兵器时代的首次交锋,如此安排离不开云舒多日来的明察暗访。

    近卫营,水师营,霸王冢,浮桥,高邮湖,人文,天气,地理,出入规律,军营中的作息,弓弩手埋伏,等等等等,云舒事无巨细,一一记录,总算平安脱险。

    云舒之所以没有跟随他们一同回归洛阳,肯定是事出有因。具有千年智慧的云舒,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间便能寻到蛛丝马迹,哪句这辈子再也别想见到你的未婚妻的话,云舒自然知道此中含义,一直在思考这句话,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霸王冢西侧土柸小院,三间茅屋,家中孤儿寡母,儿子吴田二十出头,生的膀臂腰圆,两臂力大无穷,因战乱家里无力管顿饱饭才被迫从军,是陌刀营中的一员。

    本来就是扬州人氏,逃亡后偷摸度日,回家侍奉老母,倒也相安无事。

    吴母四十多岁鬓发洁白的一个农家妇人,这几日甚是劳累,儿子带回家中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为其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好个一通忙碌。

    云舒这几日也是忙碌个不停,霸王冢上毕竟有百人在此逗留,吃喝拉撒难免留有痕迹,只得亲自动手,铁锹锄头挖掘掩埋,又将冢上茂密的树木修整一番,遮挡痕迹才算放心。

    渔夫乐飞鱼继续打鱼买鱼,浮桥周遭虽然有些好事嘴快之人添油加醋的讲述着军营杀戮之事,各种版本纷至沓来,有说是反贼劫营的,有说是水匪的,还有说是流寇活不下去了作乱的。

    扬州城倒是诡异的异常平静,没见杂役捕快,官兵四处搜捕的。运河上依旧船来船往。

    这日入夜之后,吴家小院先后走出来四个人影,在霸王冢西侧的一棵大树下停住。正是云舒,乐飞鱼,吴田和哪个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子,女子十七八岁,鹅蛋脸,柳叶眉,生的娇俏可爱,异常动人。

    云舒冲乐飞鱼和吴田指了指,二人分头警戒,云舒望着哪个有些紧张,揉搓衣角的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女子脸色一紧,慌张的低语道:“奴家姓王名若云,家住丹阳。”

    云舒突然间从腰后抽出军刀,刷刷几个刀花重重插入泥土中,发出“噌”的一声,重喝道:“说实话,否则今晚就将你埋在这儿。”

    女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连声求饶,哭着道:“大爷饶命,奴家实话实说,奴家乃是扬州春香楼的歌姬,被妈妈安排入军营侍奉一个将军,因伺候不周,被其打入牢笼,受鞭笞凌辱,风吹日晒,多亏大爷将奴家救离苦海。”说着便重重的磕头如捣蒜。

    云舒闻听抬起一脚踹在哪个女子肩头,踹的哪个女子应声倒地,颤抖成一团。

    “还敢胡说八道,与哪李诀沆瀣一气,引诱我们自投罗网,果然是青楼艺妓!”

    哪个女子被其一脚踹的臂膀犹如断裂般痛疼难忍,又不敢大声哭嚎,声泪俱下颤抖着道:“大爷饶命,奴家说的是实话,哪个将军说,有人靠近牢笼就说奴家叫王若云,来自丹阳郡即可,待捉住反贼就放奴家归去。”

    云舒闻听此言,才算合情合理,便沉声问道:“哪李诀还说过些什么?”

    女子冷静一下道:“哪个天杀的因奴婢伺候不周便将奴家打的体无完肤,交代了奴婢这些后便不管不顾,每日只给奴婢一顿饭吃,让奴婢自生自灭,再也没有说过些什么。”

    许久后,云舒语气缓和了一些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奴婢叫香儿,没有姓氏,自幼被春香楼的妈妈养大的。”声音甚是可怜,让人闻之动容。

    “这几日不得离开吴家,否则让你身首异处。”

    “是是是大爷,奴婢遵命,奴婢遵命!”

    吴家柴房中,云舒躺在茅草堆上难以入眠,身侧的乐飞鱼却是呼呼大睡。吴家三间茅屋,吴母和哪个香儿住一起,吴田住在西屋。

    吴田难怪愧疚的让云舒乐飞鱼住西屋,奈何云舒执意不肯,也只得作罢。

    云舒脑海飞转,这李诀能将李若云藏在何处呢?云舒站在李诀的角度反复思考,藏的话一是扬州城中的某一个角落,李诀调防扬州也就三四个月而已,扬州城中未必有心腹之人。除了青楼画舫别的好似没有去处。

    再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李若云根本就没有在扬州城中出现,试想一个大家闺秀,虽然父亲身死,辅公祏与王雄诞毕竟是同乡,断然不会丧心病狂到去加害王雄诞的家人,如此会被军中将士所不齿,涣散军心。

    丹阳王家多数不会受其牵连,如此人心惶惶之际王家又怎会让哪个指腹为婚的王小娘子只身犯险。

    云舒思来想去,心中便有打算,一把将身旁的乐飞鱼推醒,乐飞鱼睡眼惺忪,翻身坐起,就要拔刀,云舒吹了吹冒着青烟的干蒿草绳(蒿草晒干后编制成绳,夜晚点燃,暗火燃烧青烟缭绕,用以驱蚊),小声道:“乐哥,明早清晨趁天色未亮将哪个香儿迷晕,将其秘密送到北去高邮湖的货船上,让其自生自灭去吧!”

    “公子我看哪个香儿也是苦命之人,不如就让她留在吴家,给吴田做个媳妇也算是有个归宿不是更好?”

    “乐哥,小弟也曾想过,这香儿来自扬州妓馆,接客不知凡几,难免有认识之人,倘若事情败露,哪可就是害了吴田一家子,甚至会牵连其它乡亲。”

    乐飞鱼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公子此话有理,属下没有考虑过这些。”

    “这个香儿出身妓馆,从小便是在哪儿长大,轻薄心性深入骨髓,难以教化,想要让这等人本分度日,可谓是难如登天,到时候是害了吴田。”

    说着云舒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乐飞鱼道:“此迷药药性甚烈,放到其鼻孔处片刻就能昏睡二三个时辰,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四人离开霸王冢,然后咱们就由你撑船,南渡长江,到丹阳暂时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