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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看镜中人,朱颜瘦

    水汽升腾,镜子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遮住镜前少女姣好的面容,显示着朦胧的美。

    燕然蹙眉,慢条斯理地穿好睡裙,本想着早些洗漱完歇下,明天还要出早功,而且马上要出高考成绩,离她报志愿的日子也近了,她想研究研究志愿的问题。

    眉头紧紧皱着,燕然一直觉得这间浴室里有与屋外截然不同的鬼气。

    白日里,她感到阵阵冷意,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想着这间房屋原是杂物室,很少有人来往,有些阴魂也还勉强说得过去。

    但她现在已经在这儿歇息下了,按理说,人类特有的阳气早就应该打碎这些阴魂了,但鬼气却未散。

    燕然直觉,不对劲。

    在山上时,虽然她总时不时地凭着最年幼的女弟子身份偷懒,但她两世积累,玄门天赋又极高,理解力与学习力都不同凡响,若是没有下山的机缘巧合,已是坤明道长的接班人的人选。

    燕然用手慢慢擦干净镜子上的雾气,至上而下,露出少女精致的眉眼。

    一弯俏丽柳叶眉,古韵古色的眉骨下又配着一双闪亮亮的明眸,挺翘的鼻尖下嘴唇透露着一丝红润,微微上扬……

    镜中人的微笑却缓慢着超出人类微笑的极限,从唇角咧到耳垂,渗出鲜血——

    燕然一惊,急急手中结印,口中念词。

    镜子上的雾气消失殆尽,燕然的镜像也波动扭曲,变化成了一个白发腭裂的女子,她的脸上除了一张大口,就只有层层叠叠的褶子。

    “这面镜子竟也有宿鬼……”燕然蹙眉心惊,却又思索,“但她好像只是看着可怕,实则法力不足,凝不成实体,才只会在这里吓唬我,并没有实质伤害。”

    燕然想了想,曲起食指叩了叩镜子,嚷嚷起来:“喂喂,牙这么黄,不知道是几年没刷过了还要给我展示。这脸上一脸褶子和斗牛犬一样,怎么敢吓唬我这么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啊,不觉得自惭形秽么。”

    镜子里的女鬼更加愤怒了,使劲扣着镜子的边缘,上颚继续撕裂,却依然被困死在镜子里。

    “这个房子……明明是燕家人日夜居住的,就算这个浴室是杂物间的独卫,也不应该毫无人气。”

    “按理说,精鬼分明该最惧人气……”

    燕然盯着镜子里嘶吼的女鬼,心疼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黄符,絮絮叨叨地嘀咕:“我这次下山可就带了这么些符纸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补充我的小仓库呢,这次可真是便宜你了。”

    符出,凝神。

    “出幽入冥,现形。”

    黄符无风自动,镜中女鬼亦受感召,痛苦地捂住头,颚角渐渐收回,褶子也抚平了许多。

    女鬼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温婉的妇人,她怔怔地盯着镜子外的燕然,眼神空洞而迷茫。

    燕然心惊,纵使相处时间仍短,她依然能从外貌上清楚地感知到——

    妇人的面容,竟有八分相像燕其正!

    “你是……谁?”

    妇人茫然地向前走,似是想朝着燕然走去,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挡,只好轻轻扶住那道窗口,那面镜子。

    妇人盯着燕然,眼中满是迷茫。

    “我不是……我不是来看小正的吗,大师去哪儿了。”

    燕然静静听罢,疑惑发问:“小正,难道是燕其正吗。”

    妇人抬头,惊喜地贴上镜子:“对!是我的小正,他在哪儿呀。”

    燕然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多大了。”

    “我走的那年…他十五岁。大师说带我来看他的时候,他应该是已经四十岁了吧。”

    燕然静静地看着镜中的妇人,如果单看血缘关系,她应该称呼对方为“奶奶”。

    四十岁……她不知道妇人是怎么被困在镜中变成恶鬼的,但她知道燕其正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

    燕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子自己可是不用纠结下山后第一次修道就遇上大佬的附身厉鬼了。

    “请和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吧。”

    燕然静静地与妇人对视,妇人气质温婉而又带一丝哀怨,正是中年气质文雅之时,能看出来她逝世时年岁还不大。

    “我叫……罗晴。”

    “我知道已经死了。

    那年小正才十五岁,我生了一场大病,然后一点一点没的生气,让他亲眼见证了母亲的死亡。

    我一直感觉很对不起他,我也很思念他,所以一直没有离开去投胎。

    但我是自然死亡的,只能一直徘徊在地府,不能接近人间。”

    “直到那天……一个自称‘大师’的人找上了我。

    他告诉我,他可以带我去看看小正,用一面镜子做媒介。

    我太想小正了,很想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而且我徘徊了太多年,我想是时候放下执念去开始新生活了。”

    “那天我被大师带到了镜子里,它对我来说就像是一面小黑屋里的窗户,窗外的风景是小正的家。”

    “我一直在等待……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小正进来看到我之后,比我先一步开口,却是惊慌尖叫。

    然后,‘大师’来了。”

    “大师伸手捏诀画符,我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浑浑噩噩,没有意识。一直到你唤醒了我。”

    妇人静静地讲述,再抬头,已是满眶泪水。

    燕然听罢,已升起满腔怒气。这种“大师”她并不是没有听过,师父称他们为“阴阳人”,专干这种逆天通阴阳的勾当,以此汲取鬼怪的精气,意图提升自己的修为。

    燕其正这么厌恶玄门道家,摆明了不相信玄门的态度,却又明明亲眼目睹过恶鬼,请过所谓的大师驱鬼,大概也和这阴阳人有关系。

    燕然叹气:“我送你去投胎吧。”

    “我……”妇人却是犹豫,捏了捏胸前的衣襟,“但我还是想见一见小正,让我偷偷地看看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就好。”

    “喂,你被困在镜子里这么多年他也有责任吧!!”燕然骤然升起一种怒其不争感,“而且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死亡都感到愧疚,对不起他?!”

    妇人仍是犹犹豫豫,细如白玉的手指微动,眼神反倒坚定,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可能因为,我是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