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思考的意义
生活中总有很多事情是我们弄不明白的，可是那又如何，时间并不会因此停下，叶慕兮有时候觉得所谓的思考除了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困惑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帮助。
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冗长乏味，叶慕兮满脑子充斥的都是学生叽叽喳喳地笑声，尖叫声，以及无休无止的吵闹声，还有那一本本盖了印章的暑假作业本。
她的脑子里不知为何想起了罗大佑的《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
叶慕兮看着一群被关在教室里的孩子，突然觉得他们很可怜。
她想时代变化太快，让这些孩子在拥有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
比如小小年纪的他们已经能熟练地用电脑玩游戏，而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连电脑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寒假的时候爸爸妈妈带他们去了哪些地方旅游，国内的，国外的，有些地名她甚至都没有听过，而自己小时候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一个村子，偶尔妈妈带她去街上逛逛，她能激动得一晚上睡不好；比如他们拿出来的形形色色的零食，而小时候的杂货铺里只有一包一毛钱的无花果，用色素勾兑的汽水，以及一毛钱一杯的向日葵……
可他们也失去了很多，自由，天性，他们仿佛被剪断翅膀的小鸟，被父母塞进了笼子里，开始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画画，舞蹈，钢琴，跆拳道，这些父母似乎希望他们的孩子都变成一个拯救世界的全能英雄，可是却忘了问问孩子他们愿不愿意，可是却忘了成为英雄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打着为他们好的幌子，真的是为他们好吗？她在回想十多岁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绑着漂亮的辫子——这都要归功于她心灵手巧的母亲，她总能变出许多好看的辫子，穿着白色的鞋子，在空旷的田野里奔跑，累了就靠在草垛上休息，或者是和同学相约一起打羽毛球，为了胜利不遗余力，或者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百变小樱魔术卡》，或者是河里摸鱼上山爬树，从来没有课外班要上，也似乎没有作业要写，这是她的童年，充满欢声笑语。
叶慕兮不知道得与失之间，该用什么去衡量？
“叶老师，想什么呢？”陆老师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叶慕兮把自己的困惑告诉她。
陆老师思考了好一会儿，就在她以为没有答案的时候，她才慢慢开口：“我觉得，每个时代的要求都不一样，所以不能用同样的标准去衡量。”
“那你赞成现在的教育模式吗？”叶慕兮问，语气里带了一丝咄咄逼人：“题海战术，把孩子培养成做题的机器！”
陆老师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有时候，自己赞成与否根本就不重要。
叶慕兮有些索然无味，刚好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她抱着书本走进教室，这一节是五年级的数学课，她最喜欢给五年级的学生上课，虽然他们的纪律不够好，但是接受能力很强，讲过的内容马上就会掌握，并且能够举一反三，所以大半节课的时间都任由他们自由活动，就算聚在一起聊天，她也不会去阻止，只要他们不影响到其他班级，就算要跳舞也没有关系。
成绩好的孩子总是有优待的。
唯一特别的是金思彤。
叶慕兮觉得她的段数似乎又变高了。
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每天布置的任务总是完不成，即使她的作业任务只是别人的一半，即使她总是低头，状似很认真的模样，可是等你走到她身边，会发现她的作业本是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叶慕兮对此很是无奈，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解决，批评过，惩罚过，讲道理过，可她总是油盐不进，永远面无表情的样子，把自己关在小世界里，任谁也推不开紧闭的门。
有人说过：永远不要去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思彤，能不能告诉老师，你在想什么？”叶慕兮几乎有些乞求地说。
“叶老师，你放弃我吧！”金思彤的声音低低的。
叶慕兮猛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学生：眼睛毫无光泽，脸上没有表情，她不由得想起了行尸走肉这个词，她掷地有声地说：“我不会放弃我的任何一个学生！”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伟大，可事实证明，她并不伟大！
这是一场拉锯战，她费劲心思，使劲全身力气想要将这个不小心失足的学生拉到自己这边，可金思彤却直接扔了绳子，站在那里用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和徒劳无功。
叶慕兮觉得很挫败，她觉得自己也像被关在了笼子里，暴躁不堪。
范博羽解放了她，因为范博羽直接讲金思彤带走了，要对她进行一对一的教学，她不知道结果如何，也没有问过，或许这是一种逃避，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陈玉珏的妈妈找过她，希望她能在周末抽出一个半天给陈玉珏补课，可是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十分缺觉。
但对于陈玉珏，叶慕兮还是非常关心的，尽管她并不在自己班上，她还是经常抽空去看看她的作业和上课表现，然后通过文字短信告知陈妈妈，每次都能收获到感谢。
叶慕兮觉得自己很俗气很虚伪，就几句或许发自肺腑或许敷衍了事的感谢，她每次都有些飘飘然，可还是要故作谦虚地说：不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玉珏并不算太聪明的孩子，可是她很努力，除了上厕所，她几乎不离开她的座位，总是低头写着作业，她的抽屉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练习，让人有一种她在读高三奋战高考的感觉，尽管错的比对的该多，她仍旧继续。
叶慕兮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有些失落，其实她很想告诉她，没有必要把自己绷得那么紧，又害怕伤害她脆弱的心，让她对自己产生怀疑。
陈玉珏胆子很小，遇到不懂的问题不敢主动去找老师问，除非老师发现了，给她讲解，然后问她：“听懂了吗？”
她总会点头，其实她根本就不懂，可她不敢表达自己的疑惑和不解。
叶慕兮曾经无数次告诉她：“遇到不懂的要问老师，模棱两可的也要问，要不然老师根本不知道你哪里不会，这样是没有办法进步的，知道吗？不要怕，老师不会批评你，同学不会嘲笑你，不懂装懂才是最可悲的。”
陈玉珏每次都会乖巧地点头。
可她没有一次做到。
她宁愿在下面绞尽脑汁花半个小时去解一道应用题，也不愿意花三分钟去寻求帮助。
或许对她来说，做错题不可耻，寻求帮助才是最可耻的。
叶慕兮曾经不止一次地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去上心理课，可突然又觉得，这些孩子身上的问题，或许只有神仙才能解决。
“玉珏……”叶慕兮推开教室门叫了一声。
陈玉珏惊慌失措地将一本书塞进抽屉，站起身结结巴巴地叫道：“叶……叶老师！”
“你在看什么？”叶慕兮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
陈玉珏涨红了脸，没有说话。
是尊重学生的隐私呢还是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叶慕兮只纠结了一秒钟，就把手伸进了她的抽屉。
陈玉珏动了动，似乎想要阻止她的动作，最终还是徒劳无功的停了手。
“漫画书！”叶慕兮随手翻了几页，问：“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看？”
“妈妈……不让我看！”陈玉珏小声回答，好像蚊子的嗡嗡声。
“为什么？”叶慕兮惯性问出这个问题，随后又觉得有些多余，但她还是等着答案。
“妈妈觉得浪费时间！”陈玉珏说。
果不其然，叶慕兮了然地点点头：“其实看看漫画书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玉珏猛然抬头，双眼发亮。
“嗯！”叶慕兮重重点头：“看漫画书是一种兴趣，一种爱好，一种放松，学习嘛，本来就应该劳逸结合，你妈妈不让你看只是担心你沉迷其中，影响学习，但老师相信你不会的。”
陈玉珏有些害羞地笑笑，小声地保证：“我每天只看一个小时！”
叶慕兮在她旁边坐下来，拉过她的作业本问：“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陈玉珏将漫画书放进书包里，用几本书盖上，牢牢的，不让别人发现其实里面还有一本漫画书，然后打开作业本，翻开几个折角的地方：“这些地方我都不会！”
“为什么不去问陆老师？”叶慕兮问。
陈玉珏没有说话，捏着自己的衣角。
叶慕兮好似透过她看到了一年级时的自己：那个总骂脏话的老师让她领读——因为她虽然其貌不扬，但她考试总是一百分，并且卷面整齐——她说过，成绩好的孩子总是有些优待，她已经忘了那篇课文叫什么，只记得那个词语“懒洋洋”，那时候，识字量匮乏的她根本不认识“懒”字，于是就像卡带的机器一样顿住了，傻傻地站在讲台桌前，低着头涨红了脸，恨不得有一件隐身衣，让大家都看不到自己。
叶慕兮突然觉得不应该为难一个孩子，于是开始一道道地给她讲解题目，然后按照惯例给她留下同类型的题目，如果她做对了，说明她掌握了，如果没有做对，那就再讲解一遍。
老师喜欢的三类学生：成绩好的，乖巧的，嘴甜的。
陈玉珏属于乖巧的，所以也会有一些优待。
“叶老师！”突然，一个老师跑向她。
她是暑假刚来的实习老师，姓蔡，据说才大四。
“蔡老师，怎么了？”叶慕兮眉头紧锁，手捂着腹部，每个月的那几天正在折磨着她。
“你们班的孩子纪律太差了！”蔡老师开始告状：“教室里乱哄哄的，根本就没有办法讲课。”
叶慕兮全身好像瞬间注满力量，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步履匆匆地看到教室，猛地推开门，碰到墙壁发出“砰”地一声，她忍不住想，等会又要被康老师调侃了。
里面的学生似乎被施了定身咒，或站或坐，摆着各种姿势，看上去有些滑稽。
叶慕兮有些想笑，但她还是把笑意压了下去，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孔：“吵什么呢？不知道是上课时间吗？这么喜欢表演吗？要不要我叫其他的老师和同学过来欣赏一下啊？一整个学堂就属你们最吵，我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听到她的狮子吼，那些学生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努力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我看你们就是皮痒了，一定要找骂！”叶慕兮拍了一下可怜的门：“给我好好上课，再有其他的老师来投诉，别怪我不客气！”
至于如何不客气，大概也只有抄课文这一条路。
教室里果然安静了。
蔡老师心满意足地开始讲课。
叶慕兮仍旧站在门口，震慑这群无法无天的孩子，尽管她的小腹隐隐作痛。
蔡老师讲得课中规中矩，没有出错，也不出彩，但或许因为教授的是语文，配上外面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下面的孩子昏昏欲睡，有的明显在走神，她似乎毫无所觉，仍旧歇斯底里地讲着，或许对她来说，不吵闹就无所谓，她可以一个人在舞台上表演，不需要其他人配合。
疼痛袭来，叶慕兮终于忍受不住，回到前台，每个教室里都有孩子在上课，所以她只能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心里暗暗祈祷不要有人进来。
可上帝没有听见她的心声，大约五分钟过后，学堂大门被推开，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请问你找谁？”叶慕兮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想要拦住她。
女人置若罔闻，一把推开她，往里冲去。
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冗长乏味，叶慕兮满脑子充斥的都是学生叽叽喳喳地笑声，尖叫声，以及无休无止的吵闹声，还有那一本本盖了印章的暑假作业本。
她的脑子里不知为何想起了罗大佑的《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
叶慕兮看着一群被关在教室里的孩子，突然觉得他们很可怜。
她想时代变化太快，让这些孩子在拥有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
比如小小年纪的他们已经能熟练地用电脑玩游戏，而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连电脑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寒假的时候爸爸妈妈带他们去了哪些地方旅游，国内的，国外的，有些地名她甚至都没有听过，而自己小时候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一个村子，偶尔妈妈带她去街上逛逛，她能激动得一晚上睡不好；比如他们拿出来的形形色色的零食，而小时候的杂货铺里只有一包一毛钱的无花果，用色素勾兑的汽水，以及一毛钱一杯的向日葵……
可他们也失去了很多，自由，天性，他们仿佛被剪断翅膀的小鸟，被父母塞进了笼子里，开始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画画，舞蹈，钢琴，跆拳道，这些父母似乎希望他们的孩子都变成一个拯救世界的全能英雄，可是却忘了问问孩子他们愿不愿意，可是却忘了成为英雄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打着为他们好的幌子，真的是为他们好吗？她在回想十多岁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绑着漂亮的辫子——这都要归功于她心灵手巧的母亲，她总能变出许多好看的辫子，穿着白色的鞋子，在空旷的田野里奔跑，累了就靠在草垛上休息，或者是和同学相约一起打羽毛球，为了胜利不遗余力，或者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百变小樱魔术卡》，或者是河里摸鱼上山爬树，从来没有课外班要上，也似乎没有作业要写，这是她的童年，充满欢声笑语。
叶慕兮不知道得与失之间，该用什么去衡量？
“叶老师，想什么呢？”陆老师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叶慕兮把自己的困惑告诉她。
陆老师思考了好一会儿，就在她以为没有答案的时候，她才慢慢开口：“我觉得，每个时代的要求都不一样，所以不能用同样的标准去衡量。”
“那你赞成现在的教育模式吗？”叶慕兮问，语气里带了一丝咄咄逼人：“题海战术，把孩子培养成做题的机器！”
陆老师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有时候，自己赞成与否根本就不重要。
叶慕兮有些索然无味，刚好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她抱着书本走进教室，这一节是五年级的数学课，她最喜欢给五年级的学生上课，虽然他们的纪律不够好，但是接受能力很强，讲过的内容马上就会掌握，并且能够举一反三，所以大半节课的时间都任由他们自由活动，就算聚在一起聊天，她也不会去阻止，只要他们不影响到其他班级，就算要跳舞也没有关系。
成绩好的孩子总是有优待的。
唯一特别的是金思彤。
叶慕兮觉得她的段数似乎又变高了。
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每天布置的任务总是完不成，即使她的作业任务只是别人的一半，即使她总是低头，状似很认真的模样，可是等你走到她身边，会发现她的作业本是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叶慕兮对此很是无奈，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解决，批评过，惩罚过，讲道理过，可她总是油盐不进，永远面无表情的样子，把自己关在小世界里，任谁也推不开紧闭的门。
有人说过：永远不要去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思彤，能不能告诉老师，你在想什么？”叶慕兮几乎有些乞求地说。
“叶老师，你放弃我吧！”金思彤的声音低低的。
叶慕兮猛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学生：眼睛毫无光泽，脸上没有表情，她不由得想起了行尸走肉这个词，她掷地有声地说：“我不会放弃我的任何一个学生！”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伟大，可事实证明，她并不伟大！
这是一场拉锯战，她费劲心思，使劲全身力气想要将这个不小心失足的学生拉到自己这边，可金思彤却直接扔了绳子，站在那里用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和徒劳无功。
叶慕兮觉得很挫败，她觉得自己也像被关在了笼子里，暴躁不堪。
范博羽解放了她，因为范博羽直接讲金思彤带走了，要对她进行一对一的教学，她不知道结果如何，也没有问过，或许这是一种逃避，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陈玉珏的妈妈找过她，希望她能在周末抽出一个半天给陈玉珏补课，可是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十分缺觉。
但对于陈玉珏，叶慕兮还是非常关心的，尽管她并不在自己班上，她还是经常抽空去看看她的作业和上课表现，然后通过文字短信告知陈妈妈，每次都能收获到感谢。
叶慕兮觉得自己很俗气很虚伪，就几句或许发自肺腑或许敷衍了事的感谢，她每次都有些飘飘然，可还是要故作谦虚地说：不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玉珏并不算太聪明的孩子，可是她很努力，除了上厕所，她几乎不离开她的座位，总是低头写着作业，她的抽屉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练习，让人有一种她在读高三奋战高考的感觉，尽管错的比对的该多，她仍旧继续。
叶慕兮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有些失落，其实她很想告诉她，没有必要把自己绷得那么紧，又害怕伤害她脆弱的心，让她对自己产生怀疑。
陈玉珏胆子很小，遇到不懂的问题不敢主动去找老师问，除非老师发现了，给她讲解，然后问她：“听懂了吗？”
她总会点头，其实她根本就不懂，可她不敢表达自己的疑惑和不解。
叶慕兮曾经无数次告诉她：“遇到不懂的要问老师，模棱两可的也要问，要不然老师根本不知道你哪里不会，这样是没有办法进步的，知道吗？不要怕，老师不会批评你，同学不会嘲笑你，不懂装懂才是最可悲的。”
陈玉珏每次都会乖巧地点头。
可她没有一次做到。
她宁愿在下面绞尽脑汁花半个小时去解一道应用题，也不愿意花三分钟去寻求帮助。
或许对她来说，做错题不可耻，寻求帮助才是最可耻的。
叶慕兮曾经不止一次地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去上心理课，可突然又觉得，这些孩子身上的问题，或许只有神仙才能解决。
“玉珏……”叶慕兮推开教室门叫了一声。
陈玉珏惊慌失措地将一本书塞进抽屉，站起身结结巴巴地叫道：“叶……叶老师！”
“你在看什么？”叶慕兮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
陈玉珏涨红了脸，没有说话。
是尊重学生的隐私呢还是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叶慕兮只纠结了一秒钟，就把手伸进了她的抽屉。
陈玉珏动了动，似乎想要阻止她的动作，最终还是徒劳无功的停了手。
“漫画书！”叶慕兮随手翻了几页，问：“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看？”
“妈妈……不让我看！”陈玉珏小声回答，好像蚊子的嗡嗡声。
“为什么？”叶慕兮惯性问出这个问题，随后又觉得有些多余，但她还是等着答案。
“妈妈觉得浪费时间！”陈玉珏说。
果不其然，叶慕兮了然地点点头：“其实看看漫画书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玉珏猛然抬头，双眼发亮。
“嗯！”叶慕兮重重点头：“看漫画书是一种兴趣，一种爱好，一种放松，学习嘛，本来就应该劳逸结合，你妈妈不让你看只是担心你沉迷其中，影响学习，但老师相信你不会的。”
陈玉珏有些害羞地笑笑，小声地保证：“我每天只看一个小时！”
叶慕兮在她旁边坐下来，拉过她的作业本问：“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陈玉珏将漫画书放进书包里，用几本书盖上，牢牢的，不让别人发现其实里面还有一本漫画书，然后打开作业本，翻开几个折角的地方：“这些地方我都不会！”
“为什么不去问陆老师？”叶慕兮问。
陈玉珏没有说话，捏着自己的衣角。
叶慕兮好似透过她看到了一年级时的自己：那个总骂脏话的老师让她领读——因为她虽然其貌不扬，但她考试总是一百分，并且卷面整齐——她说过，成绩好的孩子总是有些优待，她已经忘了那篇课文叫什么，只记得那个词语“懒洋洋”，那时候，识字量匮乏的她根本不认识“懒”字，于是就像卡带的机器一样顿住了，傻傻地站在讲台桌前，低着头涨红了脸，恨不得有一件隐身衣，让大家都看不到自己。
叶慕兮突然觉得不应该为难一个孩子，于是开始一道道地给她讲解题目，然后按照惯例给她留下同类型的题目，如果她做对了，说明她掌握了，如果没有做对，那就再讲解一遍。
老师喜欢的三类学生：成绩好的，乖巧的，嘴甜的。
陈玉珏属于乖巧的，所以也会有一些优待。
“叶老师！”突然，一个老师跑向她。
她是暑假刚来的实习老师，姓蔡，据说才大四。
“蔡老师，怎么了？”叶慕兮眉头紧锁，手捂着腹部，每个月的那几天正在折磨着她。
“你们班的孩子纪律太差了！”蔡老师开始告状：“教室里乱哄哄的，根本就没有办法讲课。”
叶慕兮全身好像瞬间注满力量，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步履匆匆地看到教室，猛地推开门，碰到墙壁发出“砰”地一声，她忍不住想，等会又要被康老师调侃了。
里面的学生似乎被施了定身咒，或站或坐，摆着各种姿势，看上去有些滑稽。
叶慕兮有些想笑，但她还是把笑意压了下去，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孔：“吵什么呢？不知道是上课时间吗？这么喜欢表演吗？要不要我叫其他的老师和同学过来欣赏一下啊？一整个学堂就属你们最吵，我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听到她的狮子吼，那些学生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努力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我看你们就是皮痒了，一定要找骂！”叶慕兮拍了一下可怜的门：“给我好好上课，再有其他的老师来投诉，别怪我不客气！”
至于如何不客气，大概也只有抄课文这一条路。
教室里果然安静了。
蔡老师心满意足地开始讲课。
叶慕兮仍旧站在门口，震慑这群无法无天的孩子，尽管她的小腹隐隐作痛。
蔡老师讲得课中规中矩，没有出错，也不出彩，但或许因为教授的是语文，配上外面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下面的孩子昏昏欲睡，有的明显在走神，她似乎毫无所觉，仍旧歇斯底里地讲着，或许对她来说，不吵闹就无所谓，她可以一个人在舞台上表演，不需要其他人配合。
疼痛袭来，叶慕兮终于忍受不住，回到前台，每个教室里都有孩子在上课，所以她只能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心里暗暗祈祷不要有人进来。
可上帝没有听见她的心声，大约五分钟过后，学堂大门被推开，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请问你找谁？”叶慕兮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想要拦住她。
女人置若罔闻，一把推开她，往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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