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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因果天机迷雾中

    这等妖兽竟是引路,对数月不闻窗外事的范卿来说,倒是颇感奇异,三拐两拐之下,从那丛生的雷泽深处向外绕去。

    其间有几次直接从雷泽中穿过,若不是见枯木没有半分犹豫,一副对此早已习惯的架势,范卿也都不敢冒然跟随,有的雷泽表面壮大,暗里却并无多大威力,但这是修士万不敢冒险试探的,也只有这些妖兽能够察觉端倪,它们身上具备的人类万不会有的诡异感知。

    范卿能清晰的看到,他们并未下山,而是反往高处走,想来也是一道独特的蹊径,只是浮于手边的几缕薄雾至远处蔓延处变得愈发粗壮。

    越是向前,山间的雾气越为浓厚,雾气由薄到浓是循序渐进的,让人不觉变化,直至置身其中时,已经是举目皆茫茫。

    范卿一路紧跟着前方的人,不敢大意,然而饶是如此,也在此时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本是为求稳妥,走在队伍靠中段的位置,如今前方不见人影,后面也不见来者,本走在他身侧的韩小波也不见人影,心道不妙时,玄符刻已经被其抓在手中。

    此雾甚为古怪,范卿试着用神识辨明四周,却如落入泥沼中,竟不如肉眼所见观得远,分不清是雷泽干扰神识,还是此雾独特有古怪,

    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破解,但心知就如此呆立在原地也非权宜之计,当即将灵气紧绷于随时都能施放的状态,小心翼翼的向前移步。

    未走多远,这条道路似乎到了最高处,前方开始是往下而行,雾气依旧浓厚,一路上也并未听闻异声,更不见有来寻他之人,他站定最高处,取出枯木所给的感应石,但这玩意像是死物,没有任何波动。

    除了白雾茫茫,也不见危险,甚至雷泽都已不见,当下收起捏碎感应石的想法,继续以缓慢的速度赶路。

    一段下坡路走过,前方的雾气开始变得薄弱,渐渐又呈丝丝缕缕之感,神识依旧施展不开,但肉眼可视范围却变得宽广起来。

    范卿凝神远望,一眼便看见下方不远处稍平空地上,摆一石桌,其上放二茶杯,正扑腾热气,不见人沏茶端杯,石桌两侧二石凳,无人落坐,只是空空荡荡。

    范卿顿时集中精力,留意四周,要知道,这里是雷母山,莫说是凡人歇息,饶是修士,也不敢在此多做逗留,一步一险,怎会有这般物件突兀摆在此处。

    仅数样死物,范卿却如临大敌,在再三确认,确定周遭并无人迹,范卿小心翼翼的从石桌绕过,准备快些远离此处。

    然而,一只苍老的手掌却轻飘飘的落在范卿肩上,他瞬间身体紧绷,玄符刻毫无犹豫顺转身之势的向后方而去。

    但玄符刻落去,却如卡在金铁刚石之中,难以寸进,这时,范卿的身子也转过来,看清那手掌的主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老道,以及被两指轻飘飘钳住的玄符刻,让范卿呈现一个怪异的姿势。

    面对范卿的攻击,他并未反击,反而露出和善的笑容,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范卿可信不得这番表象,手里灵气向玄符刻吞吐而入,锋芒毕露欲要挣脱。

    那老者也不急,只是将两指缓慢的一转,玄符刻立马从范卿手中脱手而出,随后又是一挥,那玄符刻如同听话的游鱼般晃动间,安稳落在不远处的石桌上。

    范卿自知不敌,对方又未露敌意,心知若是再做逆举,反倒惹怒对方,当即向后一跳,挣开对方落在肩上的手道:“前辈恕罪,晚辈路遇浓雾迷眼,误入此处,惊扰前辈实乃无心之举,这便离去。”

    “小友不急,陪老朽品完此茶再走。”老者袖口宽大,向石桌一指:“莫急,莫急。”

    范卿自知别无他法,表面不骄不躁道:“前辈相邀,晚辈自是不胜荣幸,只是……”

    范卿话未说完,老者便打断道:“不妨事,小友既有缘入这薄雾之中,即是与老朽有缘,备茶二杯,以作地主之谊,小友不会不给这把老骨头面子吧?”

    老者笑着,但看不出对方境界的范卿背后发寒,这老者立于自己面前,像是没有任何气息的凡人站在身前,如无人一般,但那一招一式显然非凡,忙道:“自是不敢。”

    两人对坐而下,那玄符刻两端,两杯热气腾腾的热茶正好一人一杯,老者伸出手指对着玄符刻轻轻一弹,立马精准的落入范卿手中,范卿知道对方的意思是让他收起武器,也收好戒心,当即也不敢造次,将其化为流光收起。

    暂也收起一试断影独行逃离此处的想法,对方境界不知深浅,恐有所绝技,若如此,他便又是效仿当日与圣子打斗那般班门弄斧了。

    老者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举杯小饮一口,范卿本有担忧,但也不好拒绝,只好也轻抿一口,入口,沁人心脾,下咽之后不知是否错觉,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到灵力在经脉中的游走变得活跃起来,格外舒畅。

    老者放下茶杯:“我观小友修行时日并不长远,是为半路出家,如今却已半步筑基,说不得是个奇才,有心与小友论论老朽这些年对着天地浩渺,茫茫大道之间的感悟,不知小友可有兴趣听听?”

    范卿闻言一喜,却又心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但无法拒绝,拂对方的好意,只得谦卑道:“晚辈能得前辈教诲,求之不得,愿闻其详。”

    老者点了点头,甚是满意:“天地茫茫,修士以图长生,取之天地,然逆于天地……”

    范卿本以为对方随口一说,想以自己为核心谈些无关紧要的道理,然而老者却并未多谈什么,直截了当,上至天地大道,下至修行本身,一一侃侃谈过,起先他还作些防备,后来径自沉浸入一种玄妙的状态,对道、行、修为都生出拨开一层云雾般的奇异之感,登觉妙哉。

    这些理解远非散修盟里那些旧书能够比拟,甚至竹漓所授都无法比肩。

    天色渐渐昏暗,范卿无知无觉,仿若置身另一个世界,遨游于那真实的仙人妙境。

    老者不时举杯轻抿一口,此时茶杯已经见底,但却不见任何茶叶,一杯茶罢,老者高声一呼:“世生清因果,乾坤尽天机。”

    随即大袖一挥,竟凭空飞天而起,远远弛聘高处,后化烟雾消失不见,范卿此时才觉天色已经暗得深沉。

    分不清方向,不知从何处飘来方才老者缥缈的声音:“是有两物,赠予小友,何用不论,饮了灵茶,离将去罢。”

    范卿已然明白,对方并无恶意,否则哪会费尽心神讲经授道,当即一把抓住茶杯,狂饮而下,同样未见分毫茶叶,但却顿让体内灵力活跃达到峰值,几乎要迈出那半步。

    他赶紧压下这股悸动,将修为继续强行稳固在半步筑基,此时埋头才见得石桌上竟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物件,一个通体无光透着古朴而渊老气息的戒指,范卿疑惑,拿起戒指神识沉入,顿知一二,这是一枚可以内视的纳戒,不见有何奇怪之处,范卿正愁储物袋麻烦,当即将其戴在食指,心想定是那老者见他无收纳之戒,随意赠予。

    神识扫遍纳戒,不见他物,仅有一块铁片,范卿心中暗喜:“莫不是什么功法?”

    他取出那单薄的铁片,其上雕刻着一棵大树,背面则是刻着一片金色的叶子,那叶子出头处拖着长长的尾尖,并无其他异处,神识灌入也不见异常,又将灵力沉入,也无反应,不知是何用意,当即将其收起,以后在做研究。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石桌上的另一物,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透亮白玉球,拳头大小,范卿将其握在手中,当即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萌生,在他灵力接触之后,里面电闪雷鸣,狂暴得犹如神仙渡劫般的恐怖雷霆,不停在向球壁轰击,几乎让他惊得险些脱手而出。

    但范卿也是瞬息明了,将其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那股危险的气息来自光球之内,尽管狂暴异常却始终冲不开球壁,这股雷霆恐怖的气息倒是奇怪,就像是……

    “雷泽!”范卿眼中涌现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震惊,难怪自摸着这个白玉球,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危险感。

    储物袋中,老白传来一道神念,它似乎想要出来,神念之中对这白玉球极为感兴趣,但范卿强行将其压制住,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先离开为秒。

    当即神识集中放出,但却在神念中一个趔趄,那困扰神识不得寸进的限制竟然已经不见分毫,他神识可以毫无阻碍的放向远处,这里四处不见雷泽,他也放心,当即唤出飞剑,御剑疾速而去。

    范卿刚走,那石桌石凳立时化为点点光芒消散,方才的老者与一位身穿白色绒衣的雍容女子立时出现,老者落后女子半步,两人静静伫立看着远去的范卿,仿佛从始至终,两人都在那里。

    女子未曾回头,冷眼一笑,平静的声音中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威严:“这就是要找的人?”

    老者摇了摇头笑道:“天机所寻,怎会知晓。”

    女子眼色一凌,一股巨大的压力自老者脚下攀附而上,老者瞬间感觉如被实质裹挟,气息紊乱:“不管天机地机,若是出了意外,你第一个陪葬。”话毕,女子身影也不见动,兀自消散。

    老者还站在原处,心中余留惧意,但他将其压于那童颜却沧桑的面孔之下,恐惧被隐藏得很好,他抬起头,眼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深邃,叹息道:“犹未可知……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