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得道飞仙 » 第四十八章 故地重游斩凡心

第四十八章 故地重游斩凡心

    在范卿开辟洞府的瀑布之上,是一条组成瀑布的河流,在不足瀑布几里的地方,一位白衣男子口中叼着杂草,翘着腿仰躺在一棵长在河岸边上的树上,这棵树只有普通人小臂粗细,歪斜的长在岸边,除了根部,所有枝干都悬在河流之上。

    此时,白衣男子吐掉口中的杂草,伸了个懒腰,一挥臂,如被风拂动的柳叶般轻飘飘的落在岸上,阴柔的眼神看向一个方向,白皙的脸庞上带着懒散,若是寻常人看见,只会以为他是个漂亮的女人。

    他娇笑道:“行了,可以确定,就是那东西。”他说此话时,缩了缩脖子,似乎在对什么不满。

    “再等等。”在他几步外的位置,一人盘膝而坐,浑身黑衣,他的面容黝黑,自身无声无息,仿若无物,若非是他开口,都难以察觉此处竟还有个人,他似乎与大地和周围景物融为一体。

    “嘁!”白衣男子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耐烦的在黑衣男子身边来回踱步。

    “镇定些,这是我们的职责!”黑衣男子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微张,又是止住,终究开口之后,只是劝解。

    直到在洞中的范卿大喜过望,将神识沉入那本不凡经书之中,那白衣男子才皱起了比女人还要精致美丽的面庞,也不招呼黑衣男子,径自向远处飘去,在其不见踪影时,一道传音才在黑衣男子耳中突兀响起。

    “行了,迟早还会回来的!”

    黑衣男子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白衣男子所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瀑布方向,神情复杂,而身形,瞬息如同烟雾一般消散,刹时不见人影。

    隐于瀑布之后的洞府之中,无论是黑白两人的数日等待,还是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去,范卿都丝毫未觉。

    此时,他正沉浸在功法的玄妙之中,此法不但可去除修行桎梏,更有诸般非凡秒处,修行之法也异于凝气诀,有了先前通读一遍的底子,范卿很快在神识世界对此功法了解透彻,当下也不再拖延,正行其事。

    按照功法所示,他开始化功,凝气诀造就的半步筑基很快消散于无形,看着自己这副又几近归于凡人的躯体,他不禁有所感慨,但也只是片刻之事,他立马又正襟危坐,开始按照衣嫁婴元经所示,从凝气修起。

    虽说功法不同,但根源原理不变,有了凝气诀的经验,他很快便又凝气入体,踏入练气期,在修行半月之后,他毫无阻碍的踏入练气中期,较之上次快上岂止倍蓰,看来此功法对于散功后的重修,依旧会余留散去功法的根基。

    此时他放缓修行,不觉想起已离去散修盟数日,不知竹漓等友人可好,她们定是为自己的失踪而心忧,得需快些赶回去,心念至此,便又生出计较。

    他拿出绝息面具,此物的特性可保他一路安稳,将其扣于面门,绝息面具立刻生出一种奇妙异感牵引至心神,随着他一念一想生出百般变化,器物的炼化就如同认主一般,虽然如今功法不同,但却并不受影响,依旧能使用自如。

    他将修为尽数隐去,又借助面具调整面貌,身形也微微起了变化,此时看去,他就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凡人,伸出双手抚摸一番变化的面目,又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身体的奇异变化,他满意的一笑,此时,哪怕是遇上修为不低的修士,也只会以为他是个普通凡人,不会引起注意,就是不知这种隐匿能瞒住何等境界的修士,是否对结丹或是元婴修士同样见效。

    随后他收去洞中阵法,将上林尊者的纳戒中之物清点完毕,将所需之物尽数搬入自己的古朴纳戒,一踏步,飞出瀑布之外,身在空中时,反手一挥,将洞府随意毁去,这才落在实地之上。

    轻步徐行,向远处而去,他打算一边向雷母山赶路,一边再将修为慢慢给修回来。

    一路便相安无事而过,由于来时所用传送阵,此时定然不敢再去,让得他不得不多赶一大段路,近一月时日便就又如此而过。

    这一日,天色向晚,范卿正于一处山野间低掠,步履犹豫间,忽觉这周遭景物如此相似,他拿出不全的地图,略一察看,当即眉目现一丝似喜似忧的复杂情绪。

    原来鬼使神差,他竟不知不觉到得曾经身为凡人时,所生活的镇子之外的一处旷野,皱眉犹豫再三,他终是择一僻近处稳住身形,悄然向那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走去。

    曾经的家也稍于偏僻,趁夜色将至四下无人,他身形极快在镇中闪烁,须臾便立于房门之外。

    这久违的屋檐再见主人,却是毫无生气。

    房门的铁锁已锈迹斑斑,门前的蛛网也预示着主人自离开后就再未归来。

    他一面取下绝息面具,一面右手随意一摆,一道雷弧闪过,铁锁滑落下,在近地时,又被一丝电芒缠绕,无声落地,似乎是怕惊扰这垂之老矣的屋舍。

    范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空气里发霉的味道钻入鼻腔,诉说着久无人归的哀苦。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尽,那熟悉的每一处都铺满尘灰,将其本来的面目遮掩,炉灶蒙尘,熟悉的桌椅与朽木般的房梁间蛛网交织,那破洞的房瓦间钻入夜前最后一道昏黄的光,在那道光束下,蛛丝熠熠生辉,一只蜘蛛被惊动,爬向暗处,也不知在躲避光芒,还是躲避范卿。

    “这什么时候破了个洞?”他举起手掌,看向那道射下来的光,似乎想抓住这道无形的光束,但光束从他指缝间流走。

    他叹了口气,轻步走出房门,从墙角处堆叠的瓦堆中抽出几片已经长满青苔的瓦片,轻轻一跃,便踏上房顶,他将瓦片一片一片的落下,将那破洞遮盖。

    待再无一丝昏光能溺入房屋,他才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又回到屋内开始张罗,把尘埃打扫,将蛛网扫尽。

    忙活完这一切,他就那般如一棵腐朽的老树般,在这屋子中愣神站立良久,直至夜色彻底笼罩大地。

    “时候不早了。”他轻轻的说道,本是自言自语,却似乎怕惊动什么。

    他走出房门,捡起那把铁锁,但铁锁已经被铁锈侵蚀,再也锁不住这不大的危房。

    该走了。

    他抬腿走出两步,突然神色中现出坚毅,两滴晶莹在他脸颊上无声滑落:“既然锁也锁不住,亦再无人,那就尘归尘,土归土吧!”

    闪烁的雷光沿着大地攀绕向房屋,整个屋子由外至内瞬间变得铮亮,房屋经历它尚在时最后一次,也是最为绚丽的一次美景后,瞬息,熊熊大火升腾而起。

    小镇不大,升腾的火光与高扬的黑烟顿时让不少人注意到,有人立马向火源处赶去,范卿却是头也不回,只是与他们背道而驰。

    直到与三五个年轻人擦肩而过,他们许是在周围游耍,被火光吸引而来,那为首的一人眼神一愣,回过头戏谑喝道:“哟!这不是范卿吗!我还以为你死了。”

    声音将范卿不知飘荡何处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顿住脚步,也不回头,神识一扫便观得其人,略一琢磨,便想起此人,当初似乎就是与此人打斗,被“圣人”退学,致使他们一家三口铤而走险,杀意在这一瞬间陡然升起。

    不用怀疑,只要此刻自己一个念头,身后之人就会灰飞烟灭。

    他身子紧绷,面无颜色,体内那一丝蓄势待发的雷弧几乎就要迫体而出

    但终究,还是无声的叹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子恢复常态,他没有动手,杀意也自然的泯灭。

    范卿已经记不起那人的名讳,或是不愿记起,那人的面目也在他的记忆中化为模糊。

    但为首的青年却并丝毫不知,依旧还在调笑:“这傻子,莫不是自己把家烧了,要做一个流浪的乞丐?落魄天涯!哈哈哈!”

    “难怪不见回来,原来哑巴了!”

    “哪是哑巴呀!我看是都傻了!”

    “哈哈哈哈!!!”

    身后那人还在叫嚣,他身边的几人附和嘲笑,圣人虽然不在了,但他们的嚣张跋扈依旧。

    但范卿却充耳不闻,轻闭双眼后,他缓缓睁开,迎面有一丝清风微拂,身后不远处烈火呼啸。

    他拿出绝息面具轻轻戴上,向镇外走去,已是不在意身后的诸般嘈杂。

    房屋火势渐渐变大,整个镇子都能看见,像是给整个小镇点燃了一盏巨大的油灯,越来越多的人朝此处而来。

    有个别善意之人,取来井水欲要救火,而更多的则是对着房屋指指点点,无动于衷,企图看个闹热。

    那为数不多的盆中之水落下,却见烈火见水丝毫不减,猛烈依旧,甚至更盛,难以扑灭分毫,烈火熊熊,经久不息。

    直到整个屋子土崩瓦解,燃烧殆尽,化为最微小的灰烬弥散于天地间,再看不出曾经屋内屋外存在过的一切。

    也许没有菩提山一行,范卿也会像他们一样,在此娶一妻,生一子,天气好时坐在门前逗逗大黄狗。

    但房屋已经不在,范卿早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