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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身份

    李渊带着易乐回到了随国公府,不过这次不是从正门进入,李渊轻车熟路来到了后门,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郎君,快跟我来。换了衣服,就快回家去吧!”李渊催促着易乐,“记着,就说是昨晚你喝醉了,睡在了酒肆之中。”

    易乐的腿有些发麻,头一次骑马的他并不是很适应,甚至觉得两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叔德,我还有点事情。”易乐揉着腿说道:“我等会再来找你吧!”

    “还有什么事情比你回高府重要!?”李渊连马都来不及栓,一脸严肃的看着易乐,“若是被高司录知道你彻夜未归,你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易乐当然明白上门女婿的憋屈,但他既然答应了李菀菀,就必须要去完成。

    “我要见见阿阇犁,见过之后立马来找你!”易乐挺直了腰板儿,“反正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李渊没有在阻拦,他尽到了朋友的义务和责任。

    “尽量快一点,我在马厩等你。”

    说完,李渊便牵着马,前往了马厩。

    易乐连忙拎着带回来的菽,风风火火的朝小院走去,时间是他现在唯一的敌人,若是能问清楚阿阇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易乐此番冒险也算是值得了。

    一到了小院,易乐便马不停蹄的敲上了门,嘴里碎碎念道:“智仙尼师,我是易乐。”

    门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的打开,不过阿阇犁在见到易乐之后,反应如同李渊一样,开口便道:“孩子,为何你如此打扮?”

    易乐放下了手中的布袋,将怀里的两只乌龟拿了出来,呈现在阿阇犁的面前。

    两人都没有说话,易乐看着阿阇犁的反应。

    她没有洞中老妪的神态,反而出奇的沉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进来吧。”

    一进门,易乐便直奔主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尼师,你还记得她们吗?”

    阿阇犁又为易乐斟上了一杯酢,面部表情异常的平和,寒声道:“菀菀长高了吗?”

    易乐差异的看着阿阇犁,随后比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大约这么高。”

    “时间不饶人啊!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孩提,如今却是大姑娘了。”

    “尼师,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易乐谨慎的观察着阿阇犁的神情,生怕莽撞了她。

    “你是想问菀菀的阿娘吧?”阿阇犁的眼睛里流露出了锐利的目光,完全看穿了易乐的想法,“你不是第一个。”

    “那我前面的是谁?”易乐追问道。

    “那罗延,他是第一个。”阿阇犁云淡风轻的笑着,加桌上的香炉拨弄了几分,“伽罗也问过。”

    易乐诚惶诚恐的看着阿阇犁,看样子,山洞中老妪的身份果真不一般,自己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她叫李祖娥,赵郡李氏。”阿阇犁的目光中流露出了追忆,一手端着装有醋的盏,迟迟不肯下咽,“文宣帝的发妻。”

    阿阇犁没有保留的告诉了易乐,眉间充满了故事。

    “文宣帝?”

    虽然易乐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既然被称作帝王,那老妪就肯定是皇后。

    但为何一位身份高贵的皇后会深居于山洞之中?

    而且还和李渊是一个地方的人?

    那李菀菀不是剃度了的公主?

    一系列的疑问萦绕在易乐的脑海,山洞的奇遇,现在想起来确实不一般。

    “周代齐之后,祖娥便出家妙胜寺,随后辗转来到了长安。”阿阇犁一饮而尽杯中的醋,“于此同时,菀菀也来了,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易乐看着面前的真尼姑,感觉到不可思议。

    隋朝的开国君主,唐朝的立式明君,北齐的最后君王,都和她扯上了关系。

    阿阇犁才是历史的参与者,她才是见证了王朝更迭的观察者。

    “菀菀岂不是公主了?”易乐诘问道。

    阿阇犁摇着头,她意味深长的说道:“菀菀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的生父并非文宣帝高洋,而是武成帝高湛的血脉。”

    易乐虽然不知道这两位皇帝究竟是谁,但看在同姓的份上,用脚指头想明白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

    李祖娥的人生显然属于后半句,一位名门贵族之女,沦为现在的田地,也是唏嘘。

    “当年,祖娥生下了菀菀,意图要将她亲手杀死。”阿阇犁顿了顿,随后说道:“好在好心的宫女将这个苦命的孩子救了出来,幸免于难。孩子是无辜的,不论她身体里面流着谁的血,总是天真的。”

    易乐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来,李祖娥杀死蔡当家也算不了什么,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扼杀于摇篮之中,更何况一位市集之中的普通人。

    “鞭子一鞭鞭抽在了祖娥的身上,几乎昏厥了过去,宫女再悉心照顾之后,便用牛车送出了宫,到了妙胜寺。”阿阇犁像是如释重负,说出了多年隐藏的秘密,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易乐的疑惑到此终于水落石出,石洞之中,有着北齐的皇后和公主,她肩上的鞭痕得到了解释,李菀菀为何不得她母亲的喜欢也有了解释,剩下的就只有完成李菀菀的梦想。

    “她们怪可怜的。”易乐惋惜的说道:“李菀菀叫我将乌龟给尼师看看,她们母女两个还活着。”

    “庙毁之日,我早早的被那罗延接进了这座府邸之中,本想带她们一起前来,可是世事弄人,并未得偿所愿。”阿阇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比起独孤伽罗进宫时的状况,如今,她更怜惜李祖娥两母女。

    “她没有错,菀菀也没有错。”阿阇犁感慨道:“错的是这个时代,错在嫁入君王家。”

    女人,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更像是一种物品,又或者是一种战利品,是男人们炫耀的资本。

    易乐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他选择平等对待女人,但,女权,或许是遥不可及的童话。

    或许,几世之后,武则天会让凤在上,龙在下,但,现在只是空谈。

    易乐看着面前的两只乌龟,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缓缓的开口,“尼师,你愿意让她们来长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