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杀与不杀
三日后，正阳宫丞相府，书房。
杨坚神色凝重的站在堂上，刘昉、郑译、杨素、韩擒虎以及易乐都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杨坚刚刚已经雷霆大发，尉迟迥的战事并没有想象中这么顺利，有着周氏忠臣名号的尉迟迥得到了关中子弟的响应，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抗杨坚的运动之中。
除了最开始的，郧州总管司马消难、益州总管王谦二人，连荥州刺史宇文胄、建州石愻、沛郡席毗、兖州毗弟叉罗都点起人马，誓死与韦孝宽大军对抗。
关中子弟自认为是周家忠良，对于外戚篡权的杨坚根本不屑一顾。关陇子弟不管是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但起码在这一件事情上格外的团结一致，非要把杨坚拉下马才行。
“你们说说，这群人是不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杨坚啪的一下打在了桌子上，震得手臂发麻，愤怒的气焰一时无二。
“丞相息怒，这些人不过是受了尉迟迥的蛊惑。我们有韦将军在前，高长史坐镇，想必不出几日就能大破尉迟迥，得胜而归。”刘昉说道。
杨坚背起了双手，拳头都能捏出水来，“昨日前线送来战报，韦孝宽与邺城战败，如今退军二十里。你说说，这场战还要打多久！五王可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盯着，若是此番不能获胜，我这丞相的位置恐怕是保不住了！你们也要通通被赶出正阳宫！”
刘昉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韦孝宽居然被尉迟迥打得措手不及。
“丞相，末将认为韦将军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被尉迟迥暂时击溃。”韩擒虎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分析着现在的形式，“否则按照韦将军的本事，是不可能退兵二十里的。”
“尉迟勤率兵五万从青州驰援，而且尉迟迥亲自披甲上阵杀敌，大大的鼓舞了人心，所以才让他手下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杨素接着说道：“丞相，我们可要想想办法啊！这样一来，战线越长对我们就越不利！”
“你们二人有什么想法？”
“末将愿意带兵驰援！”杨素和韩擒虎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杨坚听着二人坚定的语气，深思熟虑了一番，“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们去了也是徒劳。我本想着尉迟迥的战事不会持续太久，没想到却陷入了僵局。”
“我们也可以找附近的人驰援啊！”郑译紧张的说道：“追随丞相的人不在少数，只要丞相委以重任，想必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何人能解？”杨坚询问道。
“这......”郑译的脑海里面一时间没有想出何事的人选，不过这却给易乐提了一个醒，他上前一步，拱手道：“丞相，下官到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说！”杨坚挑眉道。
易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侃侃而谈，“下官记得宇文忻好像就在邺城附近，只要丞相修书前往，想必他一定会出兵相助。”
宇文忻是宇文恺的哥哥，易乐早就听宇文恺说过，自己的哥哥精通战事，而宇文恺却对马上之事毫无兴趣，所以兄弟二人的矛盾才有些突出。
如今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若是宇文忻能出兵攻打邺城，无异会解了杨坚最大的难题，也能让韦孝宽和高颎二人全身而退。
“仲乐！”杨坚大喜，直呼着宇文忻的字，他兴奋的说道：“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我向来与他交好，让他出兵不是难事！”
说着，杨坚便走向了书桌奋笔而书。
杨素这时提醒道：“丞相，宇文忻此人十八岁讨伐突厥有功，封为县公，后来又灭齐，成为大将军。不知道丞相这一次要许诺他什么？”
杨坚抬起了头，他放下了笔，思虑片刻说道：“我许他奴婢百口，牛羊万头，封上柱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看来杨坚是真的慌了，宇文忻是他最后的筹码，只要拿下他，整个大周唾手可得。
等杨坚将密函写好，他命人用加急的方式送了出去。
易乐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应该解决了。可令在场的人没想到的是，突如其来的传令兵再次让局势陷入焦灼。
“报！尉迟迥于邺城下屯民千人，韦将军送来密报，问丞相是否将其杀之！”
杨坚刚刚缓和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尉迟迥的计策果真难以把控。
“丞相，这些人可杀不得啊！”刘昉和郑译二人自然加以劝说，“杀了他们可就失了民心了！”
杨坚呼呼的喘着气，他双手紧抓在桌边，“几日前的事情？”
“算上路途应该有五日了。”传令兵答道。
“意思是韦将军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定主意？”韩擒虎问道。
“并未接到后续快报！”
“丞相，用民当做挡箭牌实属低劣手段。”杨素厉色道：“我们已经找来了宇文忻，若是这样，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们？”杨坚不确定的问道。
杨素点着头，“沙场难免有死伤，这件事都是尉迟迥一手造成，他才应该为这些民众的伤亡背上千古骂名。”
“所谓兵贵神速，尉迟迥此番用意定是想要拖延时间，为自己的援军争取最大的利益。”韩擒虎也同意杨素的观点，“还请丞相早些下决定，不要耽误了战机！也不能让宇文忻的驰援变得徒劳！”
韩擒虎的话虽然直白了一些，但说得确实有道理，杨坚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扫视了屋内的众人，随后开口道：“按照......”
还没等杨坚把话说完，阿阇犁出现在了门口，她神情严肃的看着杨坚。
“那罗延，百姓不可杀。”话虽简短，但阿阇犁的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杨坚站了起来，堂上的众人也朝这位尼姑行礼。
“阿阇犁，这件事情关乎到未来的走向，若是不杀，恐怕......”杨坚焦急的说着。
阿阇犁摇着头，“失一城不可怕，怕的是天下的民心都朝你背道而驰。你的新政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效，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被人大做文章，岂不是前功尽弃？你本身是一位生性宽厚的人，切不能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阿阇犁的话点醒了杨坚，他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在百姓的心目中树立起了勤政爱民的模样，若是杀了邺城的百姓，这座丰碑必定轰然倒塌。
”丞相，下官倒是有一个想法。“易乐沉着的说道：“我们既然杀不了这些无辜的百姓，为何不让他们自行离开？”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刘昉不以为然的说着：“长孙司录，现在可是行军打仗，不是耍耍嘴皮子！”
易乐想到高颎离开前的告诫，要让他提防刘昉和郑译二人，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老狐狸的话又应验了。
“你说说。”阿阇犁显然跟易乐是一头的，一听到易乐开口，阿阇犁的嘴角便上扬起来，“那罗延，年轻人的脑袋灵光，说不定有什么奇思妙想。”
杨坚点着头，“司录有何意见？”
“尉迟迥用人群当做屏障，为的是阻挡我们进攻的步伐。我们大可以让战马绑上火绳，冲入人群之中，将其冲散。这样，尉迟迥的计策便会不攻自破。”易乐自信的说道。
“长孙司录这个提议倒是不错。”韩擒虎敲着边鼓，“战国齐将田单曾用火牛入阵，牛角上缚上兵刃，尾上缚苇灌油，以火点燃，冲入敌军阵营，大胜而归。如今长孙司录用战马代替，意在恐吓，实则也将伤亡控制在最小的层面。”
杨坚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仍有疑虑，他问着杨素，“处道，你认为此计可成？”
杨素挑着眉，他对于易乐的想法表示了赞同，但仍提出了疑虑，“长孙司录所说的确是条妙计。不过畜生难以控制，点燃火绳之后若是受惊而乱那又如何？”
易乐接着说道：“所以，点火的距离需要有把握。我们应该让韦将军将阵线前移，给马匹一个缓冲的距离。让其冲入人群之后，火势再变大。”
“多少？”刘昉诘问道。
“三十米。”易乐估算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离人群三十米。”
“那不是将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吗？”郑译惊讶的说道：“有如此距离，是个人都能冲锋陷阵了。”
“郑长史要不要去试试？”韩擒虎帮易乐说道：“沙场上冲锋三十米，可不是像跑步一样简单。”
郑译闭上了嘴，面对韩擒虎的责问，他显然没有发言权。
“阵线前移至三十米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杨素冷静的说着：“盾兵可以抵挡从城楼上射下的箭矢。”
“处道认为这件事情能行？”杨坚追问道。
杨素点着头，“子通也说了此计可行，长孙司录又给了畜生暴乱的解决办法，我觉得可以一试。不过我们还要做足准备，当马匹冲开人群之后，我们的士兵要一拥而上，撞开邺城的城门，活捉尉迟迥！”
杨坚的心里这才有了底气，他连连点头，立即将计策让传令兵送往前线。
阿阇犁满意的点着头，她意味深长的说道：“那罗延有如此谋臣良将，何愁大事不成！”
说完，阿阇犁便离开了书房，杨坚连忙上前送了两步。
郑译和刘昉的脸色很不好看，易乐像是出了一口恶气，对刘昉说道：“刘司马，我原来正好去过战场，想必你是忘记了吧？”
刘昉尴尬的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回答易乐的话。
韩擒虎这时拍着易乐的肩膀说道：“想不到长孙司录不仅才思敏捷，连火牛阵这样冷门的战法你也知道！”
“韩将军客气了，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易乐再次用运气的借口为自己开脱，“我是见丞相本意不在杀民，所以才出此下策。在韩将军与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了。”
杨素摆着手，“长孙司录过誉了，这样的方法我第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辛苦你及时提醒，不然我们可犯下大错了！”
杨坚在送完阿阇犁之后，又回到了书房，此时的他虽然仍心事重重，但略微舒展的眉头还是说明他信任了易乐的建议。
“如今两件事情已经解决，给宇文忻的密函已经送出，人墙之事也有了眉目，我相信韦孝宽和高颎，一定能给我带来胜利的消息！”杨坚坚定的说道。
“丞相自有上天眷顾。”刘昉连忙说道：“静待佳音！”
“丞相，若是邺城告破，我想留给五王的时间也就不多了。”杨素打断了刘昉的话，接着说道：“若是按照我们的预想来看，一切顺利的话，不出三月，叛乱的事情就能解决。”
“丞相，你准备如何处置五王？”韩擒虎认真的问道，他没能参与与尉迟迥的大对决，自然要将重心放在眼前。
“百姓不能杀，但这余孽可留不得！”杨坚气定神闲的说着：“他们就像是五把扎在我心中的刀，不能不拔！”
看来，杨坚准备对宇文宗室的大清洗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人会把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留在身边，一定要斩草除根才能杜绝后患。
“杀也要有名正言顺的借口。”郑译说道：“下官认为还是要等韦将军得胜而归再动手才行。”
杨坚点着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宇文宗室必须一个不留，再者，我将会拉拢元谐、元胄等值得深交之人，为我在庙堂之上的人脉扩充实力。”
“丞相英明！”
杨坚长叹了一口气，他遥望着书房外的光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大好河山不应由宇文来坐，我杨坚也是顺应天命，为了解救天下的苍生才出此下策。我一生为周，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还要担负起黎明百姓的期望。宇文邕灭绝人性，宇文赟荒淫无道，宇文阐少不更事，我只有担此大任，才能对得起这皇天后土！”
易乐听完杨坚的自述，偷偷在心里面想到：“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想要当皇帝的借口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但心里虽然这么想，易乐的身体倒是很诚实，他与其他几人异口同声的附和着杨坚，“丞相为国为民，受累了！”
杨坚神色凝重的站在堂上，刘昉、郑译、杨素、韩擒虎以及易乐都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杨坚刚刚已经雷霆大发，尉迟迥的战事并没有想象中这么顺利，有着周氏忠臣名号的尉迟迥得到了关中子弟的响应，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抗杨坚的运动之中。
除了最开始的，郧州总管司马消难、益州总管王谦二人，连荥州刺史宇文胄、建州石愻、沛郡席毗、兖州毗弟叉罗都点起人马，誓死与韦孝宽大军对抗。
关中子弟自认为是周家忠良，对于外戚篡权的杨坚根本不屑一顾。关陇子弟不管是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但起码在这一件事情上格外的团结一致，非要把杨坚拉下马才行。
“你们说说，这群人是不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杨坚啪的一下打在了桌子上，震得手臂发麻，愤怒的气焰一时无二。
“丞相息怒，这些人不过是受了尉迟迥的蛊惑。我们有韦将军在前，高长史坐镇，想必不出几日就能大破尉迟迥，得胜而归。”刘昉说道。
杨坚背起了双手，拳头都能捏出水来，“昨日前线送来战报，韦孝宽与邺城战败，如今退军二十里。你说说，这场战还要打多久！五王可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盯着，若是此番不能获胜，我这丞相的位置恐怕是保不住了！你们也要通通被赶出正阳宫！”
刘昉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韦孝宽居然被尉迟迥打得措手不及。
“丞相，末将认为韦将军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被尉迟迥暂时击溃。”韩擒虎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分析着现在的形式，“否则按照韦将军的本事，是不可能退兵二十里的。”
“尉迟勤率兵五万从青州驰援，而且尉迟迥亲自披甲上阵杀敌，大大的鼓舞了人心，所以才让他手下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杨素接着说道：“丞相，我们可要想想办法啊！这样一来，战线越长对我们就越不利！”
“你们二人有什么想法？”
“末将愿意带兵驰援！”杨素和韩擒虎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杨坚听着二人坚定的语气，深思熟虑了一番，“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们去了也是徒劳。我本想着尉迟迥的战事不会持续太久，没想到却陷入了僵局。”
“我们也可以找附近的人驰援啊！”郑译紧张的说道：“追随丞相的人不在少数，只要丞相委以重任，想必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何人能解？”杨坚询问道。
“这......”郑译的脑海里面一时间没有想出何事的人选，不过这却给易乐提了一个醒，他上前一步，拱手道：“丞相，下官到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说！”杨坚挑眉道。
易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侃侃而谈，“下官记得宇文忻好像就在邺城附近，只要丞相修书前往，想必他一定会出兵相助。”
宇文忻是宇文恺的哥哥，易乐早就听宇文恺说过，自己的哥哥精通战事，而宇文恺却对马上之事毫无兴趣，所以兄弟二人的矛盾才有些突出。
如今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若是宇文忻能出兵攻打邺城，无异会解了杨坚最大的难题，也能让韦孝宽和高颎二人全身而退。
“仲乐！”杨坚大喜，直呼着宇文忻的字，他兴奋的说道：“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我向来与他交好，让他出兵不是难事！”
说着，杨坚便走向了书桌奋笔而书。
杨素这时提醒道：“丞相，宇文忻此人十八岁讨伐突厥有功，封为县公，后来又灭齐，成为大将军。不知道丞相这一次要许诺他什么？”
杨坚抬起了头，他放下了笔，思虑片刻说道：“我许他奴婢百口，牛羊万头，封上柱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看来杨坚是真的慌了，宇文忻是他最后的筹码，只要拿下他，整个大周唾手可得。
等杨坚将密函写好，他命人用加急的方式送了出去。
易乐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应该解决了。可令在场的人没想到的是，突如其来的传令兵再次让局势陷入焦灼。
“报！尉迟迥于邺城下屯民千人，韦将军送来密报，问丞相是否将其杀之！”
杨坚刚刚缓和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尉迟迥的计策果真难以把控。
“丞相，这些人可杀不得啊！”刘昉和郑译二人自然加以劝说，“杀了他们可就失了民心了！”
杨坚呼呼的喘着气，他双手紧抓在桌边，“几日前的事情？”
“算上路途应该有五日了。”传令兵答道。
“意思是韦将军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定主意？”韩擒虎问道。
“并未接到后续快报！”
“丞相，用民当做挡箭牌实属低劣手段。”杨素厉色道：“我们已经找来了宇文忻，若是这样，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们？”杨坚不确定的问道。
杨素点着头，“沙场难免有死伤，这件事都是尉迟迥一手造成，他才应该为这些民众的伤亡背上千古骂名。”
“所谓兵贵神速，尉迟迥此番用意定是想要拖延时间，为自己的援军争取最大的利益。”韩擒虎也同意杨素的观点，“还请丞相早些下决定，不要耽误了战机！也不能让宇文忻的驰援变得徒劳！”
韩擒虎的话虽然直白了一些，但说得确实有道理，杨坚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扫视了屋内的众人，随后开口道：“按照......”
还没等杨坚把话说完，阿阇犁出现在了门口，她神情严肃的看着杨坚。
“那罗延，百姓不可杀。”话虽简短，但阿阇犁的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杨坚站了起来，堂上的众人也朝这位尼姑行礼。
“阿阇犁，这件事情关乎到未来的走向，若是不杀，恐怕......”杨坚焦急的说着。
阿阇犁摇着头，“失一城不可怕，怕的是天下的民心都朝你背道而驰。你的新政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效，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被人大做文章，岂不是前功尽弃？你本身是一位生性宽厚的人，切不能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阿阇犁的话点醒了杨坚，他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在百姓的心目中树立起了勤政爱民的模样，若是杀了邺城的百姓，这座丰碑必定轰然倒塌。
”丞相，下官倒是有一个想法。“易乐沉着的说道：“我们既然杀不了这些无辜的百姓，为何不让他们自行离开？”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刘昉不以为然的说着：“长孙司录，现在可是行军打仗，不是耍耍嘴皮子！”
易乐想到高颎离开前的告诫，要让他提防刘昉和郑译二人，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老狐狸的话又应验了。
“你说说。”阿阇犁显然跟易乐是一头的，一听到易乐开口，阿阇犁的嘴角便上扬起来，“那罗延，年轻人的脑袋灵光，说不定有什么奇思妙想。”
杨坚点着头，“司录有何意见？”
“尉迟迥用人群当做屏障，为的是阻挡我们进攻的步伐。我们大可以让战马绑上火绳，冲入人群之中，将其冲散。这样，尉迟迥的计策便会不攻自破。”易乐自信的说道。
“长孙司录这个提议倒是不错。”韩擒虎敲着边鼓，“战国齐将田单曾用火牛入阵，牛角上缚上兵刃，尾上缚苇灌油，以火点燃，冲入敌军阵营，大胜而归。如今长孙司录用战马代替，意在恐吓，实则也将伤亡控制在最小的层面。”
杨坚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仍有疑虑，他问着杨素，“处道，你认为此计可成？”
杨素挑着眉，他对于易乐的想法表示了赞同，但仍提出了疑虑，“长孙司录所说的确是条妙计。不过畜生难以控制，点燃火绳之后若是受惊而乱那又如何？”
易乐接着说道：“所以，点火的距离需要有把握。我们应该让韦将军将阵线前移，给马匹一个缓冲的距离。让其冲入人群之后，火势再变大。”
“多少？”刘昉诘问道。
“三十米。”易乐估算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离人群三十米。”
“那不是将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吗？”郑译惊讶的说道：“有如此距离，是个人都能冲锋陷阵了。”
“郑长史要不要去试试？”韩擒虎帮易乐说道：“沙场上冲锋三十米，可不是像跑步一样简单。”
郑译闭上了嘴，面对韩擒虎的责问，他显然没有发言权。
“阵线前移至三十米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杨素冷静的说着：“盾兵可以抵挡从城楼上射下的箭矢。”
“处道认为这件事情能行？”杨坚追问道。
杨素点着头，“子通也说了此计可行，长孙司录又给了畜生暴乱的解决办法，我觉得可以一试。不过我们还要做足准备，当马匹冲开人群之后，我们的士兵要一拥而上，撞开邺城的城门，活捉尉迟迥！”
杨坚的心里这才有了底气，他连连点头，立即将计策让传令兵送往前线。
阿阇犁满意的点着头，她意味深长的说道：“那罗延有如此谋臣良将，何愁大事不成！”
说完，阿阇犁便离开了书房，杨坚连忙上前送了两步。
郑译和刘昉的脸色很不好看，易乐像是出了一口恶气，对刘昉说道：“刘司马，我原来正好去过战场，想必你是忘记了吧？”
刘昉尴尬的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回答易乐的话。
韩擒虎这时拍着易乐的肩膀说道：“想不到长孙司录不仅才思敏捷，连火牛阵这样冷门的战法你也知道！”
“韩将军客气了，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易乐再次用运气的借口为自己开脱，“我是见丞相本意不在杀民，所以才出此下策。在韩将军与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了。”
杨素摆着手，“长孙司录过誉了，这样的方法我第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辛苦你及时提醒，不然我们可犯下大错了！”
杨坚在送完阿阇犁之后，又回到了书房，此时的他虽然仍心事重重，但略微舒展的眉头还是说明他信任了易乐的建议。
“如今两件事情已经解决，给宇文忻的密函已经送出，人墙之事也有了眉目，我相信韦孝宽和高颎，一定能给我带来胜利的消息！”杨坚坚定的说道。
“丞相自有上天眷顾。”刘昉连忙说道：“静待佳音！”
“丞相，若是邺城告破，我想留给五王的时间也就不多了。”杨素打断了刘昉的话，接着说道：“若是按照我们的预想来看，一切顺利的话，不出三月，叛乱的事情就能解决。”
“丞相，你准备如何处置五王？”韩擒虎认真的问道，他没能参与与尉迟迥的大对决，自然要将重心放在眼前。
“百姓不能杀，但这余孽可留不得！”杨坚气定神闲的说着：“他们就像是五把扎在我心中的刀，不能不拔！”
看来，杨坚准备对宇文宗室的大清洗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人会把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留在身边，一定要斩草除根才能杜绝后患。
“杀也要有名正言顺的借口。”郑译说道：“下官认为还是要等韦将军得胜而归再动手才行。”
杨坚点着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宇文宗室必须一个不留，再者，我将会拉拢元谐、元胄等值得深交之人，为我在庙堂之上的人脉扩充实力。”
“丞相英明！”
杨坚长叹了一口气，他遥望着书房外的光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大好河山不应由宇文来坐，我杨坚也是顺应天命，为了解救天下的苍生才出此下策。我一生为周，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还要担负起黎明百姓的期望。宇文邕灭绝人性，宇文赟荒淫无道，宇文阐少不更事，我只有担此大任，才能对得起这皇天后土！”
易乐听完杨坚的自述，偷偷在心里面想到：“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想要当皇帝的借口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但心里虽然这么想，易乐的身体倒是很诚实，他与其他几人异口同声的附和着杨坚，“丞相为国为民，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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