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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梨香院薛李初定情

    贾母院里,一众姊妹与宝玉在贾母那儿用了中饭,逛至后院消食之时,见东路大院中春风和畅,百花齐放,宝玉便嚷着要与姊妹们一齐采摘花卉制作胭脂。

    薛宝钗望了望高悬的春日,推脱道:“今儿起早了,这会儿走几步被日头一晒,便觉得有些乏,我回去憩会儿,便不去了。”

    贾宝玉哪里肯依,挽留道:“多好的日头,回去闷屋里多可惜,这会子春光灿烂,百花争艳,宝姐姐这牡丹仙子走了,院子里也黯然失色了。”

    此言一出,宝玉身后众女皆是面色不豫。

    薛宝钗闻言更不能留下,笑道:“哪里的话,院子里姹紫嫣红,怎会因少了一朵就失了颜色,不必管我这扫兴的,你们只顽得尽兴些,我反倒安心。”

    薛宝钗言罢,与姊妹们道别,领着莺儿回去了。

    贾宝玉望着薛宝钗离去的丰腴秀满身姿,久久才回过神,不明所以喃喃道:“莫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宝姐姐,怎待我这般疏离?”

    憋火半晌的林黛玉怒讽道:“何来的疏离?你道你是个什么香饽饽,别人都往你身上凑着?宝姐姐这般才是知礼得体,依我看,我们也该学着些。”

    贾宝玉淋了顿奚落,委屈道:“宝姐姐那边还不清不楚,你这边又出得哪门子火气?”

    “我又哪里来的火气?何须劳您挂心?该是先去哄好你的牡丹仙子才是正事。”林黛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贾宝玉。

    “你……”贾宝玉气急,欲要争辩,一旁袭人忙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又置什么气,大家采花磨粉,闲聊说笑才是紧要的。”

    三春与湘云见状也合着劝解起来。

    探春道:“宝姐姐素来行事端重,举止有度,定不曾是因什么无谓之事故意疏离二哥,只怕是二哥胡思乱想。”

    袭人附和道:“三姑娘所言有理,说起来,宝姑娘倒与奕二爷多有相似,都是禀礼重节的。每每一起顽闹,二爷你总紧着宝姑娘上心,姑娘们纵不去拈酸吃醋,宝姑娘便能自在了?”

    宝玉闻言,却不知发了什么癫,瞥了林黛玉眼,嘟囔一句:“怪道宝姐姐总避着我……”

    林黛玉见状,恼恨委屈从心头涌起,捂着胸口,泪眼婆娑愠泣道:“原是我尖酸刻薄,不比你宝姐姐宽容大度,想来也是,我若能有她几分气度,何苦这般庸人自扰,白遭一身罪不说,还惹人嫌恶!”

    紫鹃雪雁赶忙扶住林黛玉,一边轻顺着林黛玉的背,一边劝道:“姑娘消消气,紧着身子,奕二爷才嘱咐过了。”

    “我虽没有宝姐姐宽容大度,却也不见他人有几分奕二哥的通情达理,咳咳咳……”

    林黛玉冷笑一声,却止不住轻咳起来。

    贾宝玉闻言就要暴起,袭人见状不妙先一步抢话过来。

    “哎呀,快别说了,先扶林姑娘回去吃药。”袭人无暇理会被气的面红耳赤的贾宝玉,对紫鹃雪雁急切道。

    “屋里的雪梨通玉丸昨儿个貌似吃完了。”雪雁弱声弱气道。

    “只得先去奕二哥那边再讨些了,快些去吧。”探春拿了主意,说道。

    “咳……我便自己过去吧……咳咳,也省的在这惹人嫌……咳咳咳!”林黛玉用帕子掩嘴轻咳道。

    “什么时候还说些气话,不过也好,早去早喂了药,紫鹃雪雁快领你们姑娘过去吧!”探春催促道。

    待林黛玉与紫鹃雪雁离去,众女又转而去宽慰闷头怄气的贾宝玉。

    却说梨香院内,薛宝钗与莺儿回了院,便见到李奕在院里石桌前扑纸,香菱晴雯在一旁嬉笑着研磨。

    “欸?奕二爷他们在做什么?姑娘,咱们过去瞧瞧吧!”

    莺儿目露殷切道。

    薛宝钗轻笑着点了点莺儿的鼻尖,领莺儿走了过去。

    “宝妹妹用过中饭了?”李奕见薛宝钗行来,笑问道。

    “用过了,本想回来憩会儿,见这边生趣,便来瞧瞧。”薛宝钗移到桌前,奇道:“奕二哥这是要做什么?”

    李奕轻笑道:“读书读得闷了,见今儿天朗气清,便出来透透气,俗言道劳逸结合,更事半功倍,如此大好春色,兴起而来,想以丹青绘之。”

    “那倒叫妹妹好好开一番眼界,我还从未见过奕二哥的丹青呢?”薛宝钗闻言亦是兴起,想见识一番李奕的丹青之技。

    “既如此,我便少不得要献丑了。”李奕挽起袖口,接过晴雯递来的画笔,剑眉一挑,又道:“只怕有一事要劳烦宝妹妹。”

    “奕二哥尽管吩咐便是。”薛宝钗应道。

    李奕端着画笔,直视薛宝钗,目光灼灼,深重且情切道:“满园春色,不及妹妹半分颜色,与其描画那花红柳绿,不如请妹妹入画。”

    薛宝钗既已暗露芳心,李奕也对其有意,理应作出回应,才属大丈夫之担当。

    薛宝钗听得李奕之言,粉面雪腮登时涌现红霞,如水杏般含情之眸似羞似喜,娇艳欲滴。

    不过到底是薛宝钗,纵是娇羞不已也端得住大方仪态,只柔声道:“若能为奕二哥入画,妹妹我也便是三生有幸了。”

    莺儿在旁所见二人情意相投,倒比正主儿还欣喜,不免得意地朝对面晴雯眉飞色舞,晴雯回她一个白眼,不予理会。

    李奕笑笑:“那便请宝妹妹静立稍许。”言罢,便开始动手作画。

    李奕的丹青笔法,结合当下技艺与前世一些技巧,画风较之当下普遍风格稍显写实,却不失古典风韵,且成画极快,一盏茶工夫,一位栩栩如生的绝色佳人便跃然纸上。

    “成了,宝妹妹辛苦了!”李奕抬起画笔,对薛宝钗微微一笑。

    薛宝钗娇颜泛红,为掩羞态,低头去看画,只见画中的自己,惟妙惟肖,发饰装扮,细致入微,神情仪态,活色传神,且画中那般完美无瑕的绝色容姿,让薛宝钗都暗自心疑:“我果真有如此好看?”

    “都道奕二哥才情无双,却鲜有人知奕二哥的丹青之技亦是登峰造极。”薛宝钗由衷叹道。

    越是了解李奕,她越是对这个少年产生惊佩之情,合计也不大自己几日,却懂得会得这样多,且非浅尝辄止,几乎样样精通,不禁感叹,难不成真有生而知之者?

    “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若无宝妹妹,我也是难凭空捏造出这副画。”李奕谦虚之时不忘恭维一下。

    对于女子,尤其是美丽女子,无论古今中外,恭维夸奖,永远都不会过时,且多多益善。

    “爷这手艺,便是没有功名,去做个画师也绝饿不死的。”晴雯艳羡地端详了一番画卷,咯咯笑道。

    李奕斜她一眼,笑道:“便是没有功名,你家爷也足以养得起你。”

    “就是,奕二爷可有本事了!”莺儿忙仰着小脑袋帮腔道。

    晴雯娇面含笑,揶揄道:“哟!这还没过门做通房呢,就向着说话了?”

    晴雯一句话,让在场几人皆是羞窘不已,便是李奕也有些窘迫,瞪了晴雯一眼后,出声道:“对了,这幅画还缺点东西!”

    说着,便再度拾起笔,在画卷人物旁书写起来。

    众女目光也被引了过去,只见李奕挥毫疾书,下笔有神,不消片刻,便在画卷上留下一首诗:

    花间颜色重,淡妆美如斯。

    不点唇含丹,不画眉横翠。

    天边嫦娥羡,娇态着罗衣。

    日不敷脂粉,且与众人殊。

    相望共月夜,归来方悟稀。

    素兰清且雅,玉竹孤高直。

    薛宝钗读完此诗,粉腻俏脸愈发红艳诱人,螓首轻抬,望向李奕,烟视媚行,银月生晕。

    李奕得见美人娇态,不禁暗赞,薛宝钗之容姿,比之仙子也不遑多让,此言非虚,毕竟李奕是真的见过仙子的。

    两人相顾无言,你之情切我之心意,好似心有灵犀,尽在不言之中。

    一眼,便是定了终生。

    香菱是不识字的,看不懂诗句,只一心烂漫地对着画看着人,忽觉有异,出声问道:“爷,画上多了物件,宝姑娘发髻上明明没有这钗子,你怎么画了一支上去?”

    李奕哈哈一笑:“并不曾多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黄花梨木盒。

    晴雯见了,心里恍然,不禁对自家爷翻了个白眼,给满脸期待欣喜的莺儿使了个眼色,扯着香菱悄声退回了屋里,莺儿见状也轻手轻脚跟了进去,暗里,三个娇俏丫头却从窗边一角冒出半个小脑袋,露出六只水灵灵的眼睛。

    如晴雯所想,李奕的确早有预谋,今儿薛姨妈和薛蟠去了外头铺子里,梨香院就只薛宝钗与李奕与一众丫鬟,因此李奕才把握机会,以表情意。

    薛宝钗见李奕动作,水杏美眸中满是惊喜羞怯,只见李奕从盒中取出一支烧蓝流苏珍珠偏凤金钗,流光溢彩,华美不凡。

    “淡极始知花更艳,宝妹妹虽有此丽质,但平日里还是太素了些,身上不见几件首饰,这等年纪,正是芳兰竟体,韶光流溢之时,这些东西虽是俗物,却也能衬出几分颜色来。”李奕递上手中金钗,温声道:“也并非十分贵重之物,只是借此以表我的心意,望宝妹妹莫要嫌弃。”

    薛宝钗羞赧难解,又芳心动颤,心里一股热意忽地涌现,似是热疾发作,可这次却并无以前那般胸闷难受,反而浑身舒暖,如浴春水。

    “不曾嫌弃,便是欣喜还不及呢。”薛宝钗玉手以背贴面,喃喃念道。然后螓首微颔,丹樱小口轻抿,一双水波荡漾的眸子盯着自己锦绣小鞋,如含苞待放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