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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幕杀

    永禄八年六月末。

    季言离开了梧城来到了下虢国东南部的一个叫做羊河的村洛。这个原本有百余户人家的村子,在冶国公宣布进攻下虢国的之后村民们不得不在逃亡与家乡之间做抉择。

    季言为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季家的这位年轻家主到村里的第一件事就要买下这个村落,而且季言开出了很高的价格。但世代居住的土地又怎么能这样轻易的转让,最后在季言和村民们各种妥协之后改成了一个月时间的租赁协议,而且作为附加条件他还要为村民在邻近的寿州寻找临时的住所。

    所以目前现在这原有百余口人的村庄里只有季言一个人。

    唔,好椅子。

    一把其貌不扬藤椅受到了季言的赞扬,季言也没想到这么一把丑椅子坐上去这么舒服简直像是专门去定制,而手边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水。

    “阿咲,把下虢的地形图给我拿一下。”

    一切都是如至宾归的样子,这哪是像独居的模样啊!他甚至下意识呼喊起了自己侍女的名字。

    阿咲不在啊……

    季言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那是谁泡的茶!

    好险好险……还好留了心眼没喝这茶水!

    季言抄了佩刀像一只大白猫般警觉周围的环境——果然在这间屋子里面不止有一个人的气息。他屏住气息等待那人,果然那人迫不及待要来看下毒的成果。

    “说吧!谁派你来的?”

    那人刚过门扉,藏在门后的季言将刀尖抵上那人喉头,手上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将其一剑封喉。

    “……!”

    被刀锋抵住脖颈的那人只得扬着头颅,眼底全是惊讶。

    她的这种惊讶很是怪异丝毫没有被人突然威胁的慌乱,倒是那个眼神仿佛在说,“竟然拿刀指着老娘!你怎么敢的啊!”

    “所以阿咲你跟过来,那么是谁在照顾桦儿?”

    季言吃惊的看着这个正被自己拿刀架住的女侍长。

    “都说别整天在家里玩你那把破刀了,你看都差点伤到我了!”

    女孩嗔怪着一把刀打到了一边,丝毫没有回答季言问话的意思,反而指着季言鼻子一阵数落。

    “角四爷家有的是下人您还怕没有照顾小姐?我跟小姐说我陪您出来办事……您倒是跑到这鸟不拉屎来,您就不怕把自己饿死在这吗?”

    阿咲依然没消气。虽然她还是不自觉用了敬语,但是语里话外还是在数落季言的不是。都快要打仗了她都不知道季言为什么乱跑乱花钱,真是气死人了……可她还是悄悄跟着季言到了羊河。

    她真的会担心季言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喔,那你把那个下虢国的地形图给我。”

    面对女孩不可理喻的眼睛,季言知道拗不过她,只能应允了她留下。

    “呐,刚才您已经喊过我一遍了,您还真是……”

    阿咲把地图放到了桌子上贴心的帮季言铺开,然后把数落季言的话憋了回去。

    ……

    ……

    此时应该算作是战争爆发的前夜了吧,但这个地处前线的小村落却因为这对主仆变得没那么严肃了。

    有阿咲跟着来季言自然活得非常舒服,说她是女侍倒不如说她是季言的饲养者。

    这让季言颇为头疼,这天晚上他不得不把那些从泗州军进入羊河的侦查者全部都除掉。

    本来这季言打算里他今天应该晒晒太阳喝喝茶,无聊了就溜溜这些侦察兵们——都是因为这疯婆子真麻烦!

    这夜月黑风高,野外荒村,一个白衣飘飘如仙的美貌男子,正……拿着锄头在刨土。这是季言今天晚上挖的第七个坑——用来处理尸体,他一边骂骂咧咧的刨土一边对在一旁帮忙打着火把的阿咲不甘心地抱怨。

    “我说阿咲到底你是我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

    “我也不是没跟老爷您提仪过让我来挖的吧?”

    季言明明都说了不让她挖地,现在又抱怨她,这小姑娘家听了能不委屈,她撇撇嘴反问。

    “呃……你,你不许多嘴,我告诉你,老爷我就最不喜欢你这样的丫头……去去,去把那花种给老爷我拿过来。”

    自说自话的人最怕事实被戳穿,季言被阿咲这么一说是有些语塞了。

    本想沉默一会儿所有事情都过去了,可转念一想季言越想越气——这臭丫头我凭什么就不能好好讲她两句?

    “呐,给您。”

    阿咲猜到季言会怎么做,她把预先就备好一包的牵牛花种子递给了季言,当然这女孩现在肯定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我不要牵牛花,我要秋玫瑰!”

    季言见她那一脸的嫌弃样子,把花种又塞了回去,锄头往地上一拄恶狠狠瞪着阿咲。

    今天就非得让她往屋头跑一趟!

    “哎——你说你这人怎么就不讲道理!你要秋玫瑰,这破地方我上哪里给你弄秋玫瑰去我!”

    阿咲哪能惯着他,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小手往腰上一插就和季言互相骂了起来。

    “我不讲道理?我怎么就不讲道理?分别是你不讲道理,你硬要跟过来的!”

    明显季言把重点放到了“不讲道理”这四个字上面了,于是被阿咲毫不留情地回怼了过去。

    “不是…怎么就扯到我非要跟过来了?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不过来谁来伺候你吃饭睡觉穿衣服洗脸?”

    这什么人啊?真就不可理喻了呗!

    阿咲心里埋汰,嘴上也跟着埋汰。

    “哎我……我怎么就不能自己吃饭睡觉了?”

    季言开始硬撑着不让自己在气势上拉垮。

    “啊对对对,你行!你最行了!不知道是谁烧个洗澡水都把整个厨房给点着了?”

    看到季言这死鸭子还敢嘴硬,阿咲开始集中一点讥笑挖苦。

    如果人没有这种名为疲惫的感觉,或许这对主仆真能吵上一整晚。毕竟他们互揭老底都揭到两人幼时扮家家的糗事,连吃饭时饭粒掉桌上也拿出来在吵……

    “呼——停停停!我投降,我认错。走走走,回去休息了老爷我有些乏了……”

    长吁一口气,季言选择向阿咲主动认输,这可能是种族天赋季言吵架根本吵不过阿咲。

    “哟!您不种花啦?”

    阿咲也认为埋汰得差不多了,好歹是有台阶下了,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季言留。

    “种什么种啊……今天不种,明天这坟头草还不是得自己长。明天有事回去你得给帮我研墨。”

    季言揉着眉心,今晚确实被阿咲埋汰到有些伤到了。

    “研墨……”

    小姑娘一脸诧异,这个词她想起某本书上的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她再看了看季言……哎呀这么好看,都不知道这么长的嘛,真的是……

    “想什么呢你……让你去磨墨就是红袖添香夜夜读书了?啧……”

    季言没好气地撇了一眼阿咲,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些无言以对。

    你说这眉清目秀一个小姑娘家,可脑袋瓜子里装的东西都是些什么?上好的咸鸭蛋——黄得流油!

    ……

    ……

    到第二天羊河才有活人进入,而且没被季言弄去种花。

    武川和左井来向季言述职。

    “都办妥了吗?”

    季言正在书案前画画,无暇抬头。

    “是的,主上,人都带来了您想要见一下吗?”

    左井小心地询问道。

    “左井,不许多嘴。”

    季言依然专心笔墨。

    他很喜欢差使左井做事,对于他来说左井是个很好用的人,不过他也经常会像这样呵责了这个总想着揣测自己想法的部下——因为左井总能猜到他的想法。

    “那么就见一下面吧。”

    季言看着自己的画作满意的点点头,应允了左井的提议。

    走出院落,此时这座空村里面来了很多人,他们挤满了季言门前,这些人都异常的安静。

    这是群衣着打扮都非常普通的人,普通到让人有些难以分辨出谁是谁,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这些人年纪都挺大。事实上这一群老兵,一群老河州兵。每一个人在役时都至少是伍长,这就是季言之前派武川二人去向慕容奉借的东西。

    “一共来了多少人?”

    季言走下石阶来到这老兵之中,他们都自觉的给季言让出路点头致意。

    “主上,一共是三百人。”

    武川站在季言身后回答道。

    “你们家老先生一切都好吧?”

    环顾四周看了一圈之后季言开口问道。

    “托季先生您的福,我们山庄这些年都过得很好。”

    其中的一个老汉向季言作了个揖,笑呵呵的回答道。确实在和季言打交道的这些年,季言给了他们不少好处。

    “对了,跟各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人,武川和左井,你们之前有见过面的。”

    季言表示大家要好好共事。

    “那么大家请自便吧。”

    简单打完招呼季言就转身离开了。

    “啊对了,左井。”

    季言突然在即将跨过门槛时收住了脚步,他站好回过头咧嘴一笑,笑容像做错事了什么事一样腼腆致歉却也甚是好看。

    “你抓紧时间和大家认识一下。到时候你至少要认得出他们里面其中的一百人,不然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杀了你。”

    这如同鲜花一般绽放的笑颜实在是太过瘆人。

    “啊……老爷你开玩笑的吧?是吧!你不会是认真吧!啊喂老爷……”

    左井的脸上瞬间满是痛苦的神情,他现在好后悔自己今天起床以后甚至还想着怎么才能给季言找个乐子玩玩。

    “至少一百个人……好好干,左井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的。”

    身旁的武川若有所思的看看左井,然后伸出手了拍拍他的肩头,让他好好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