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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花好月圆·破

    这只叫暮暮的雪狮子猫和季言的故事就像宛州江家那位先生在书中写道般——“一只能干的小猫怕她的笨蛋主人饿死就会去捕鱼养活主人。”

    “这里也开始变得像乡下了啊……”

    季言在早上开门时看了到门前的马粪,坐在轮椅上的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暮暮昨晚上又偷偷溜回了季言修养的小屋,分不清他是在跟怀里的小猫讲话还是喃喃自语。

    这一人一猫很让人感觉都很是赏心悦目,就连骑在那个大马上的校尉老爷在路过时都回过头看看他,不过这他却没有对自己好皮相的自觉只是带着浅浅笑着对着那个路过的校尉低头行礼。

    “喵喵?”

    暮暮冲着季言叫唤了一声,它看看马粪再看看季言无动于衷的样子,最后它眼中的神色变得很拟人化——它就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季言看。

    “欸,这次你跟我走吧?我给你小鱼儿吃!”

    很快他的眼睛又看起来像失焦了一般,又看了会儿没什么好看的街面,重复轻轻的挼着怀里的小白猫的毛的动作,低头对小猫说话。

    “……!”

    小猫在他怀里翻腾过来瞪着那双水灵的鸳鸯眼直起了身子,季言脖子也是颀长,它努力支棱着身子竟没能够想够的位置,只能用后爪在季言小臂衣服上蹭蹭示意让他再举高点。

    “唔?!”

    终于在两对亮晶晶的眼珠子如愿以偿在平等高度对视后,季言同猫儿都一齐把眼睛一眯。

    小家伙眸子里突然露出了一抹残忍——季言见了直感大事不妙,没能来得及反应脸上就挨了一个来自小肉爪子的耳光。

    这只雪狮子打完人就蹦到一边,被打的季言倒是捂着脸愣住半晌。半晌后,猫儿见季言反应过来了,这才惬意的发出一声“嗷”开始逃跑。

    “啊喂你别跑啊!暮暮!站住啊……嘶——”

    季言急得大喊,大幅度的伸展身体牵动到了伤口,疼得他用来皱紧眉闭上眼睛直吸了一口凉气。

    这傻猫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揍完了我就开溜?它不知道自己年纪很大了吗?

    “老爷?您在干嘛!”

    阿咲听到门口季言的喊声赶紧跑过来照看季言,而她看见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气鼓鼓的季言。

    “您这又是……”

    看着这个让人可伶又让人无语的受气包,阿咲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不许……咳咳,你今天打扮得挺好看的啊。”

    几乎是和阿咲同时脱口而出的口头禅,不过这句听上去略显幽怨的口头禅也因为阿咲没把话讲完戛然而止,所以感到有些尴尬的季言竟然破天荒的夸起了自己这位女侍长。

    “啊……是,是吧!”

    被突如其来的赞誉羞红了脸儿的少女,在一阵踌躇之后,她叉着腰点头接受了这份来自季言说赞誉。

    只是你这样刻意掩饰自己喜色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腼腆啊……

    “确实很好看啊。”

    随风吹来不是应节气的八月桂花香味,那一种如同冰尘之中诸多的鲜花在燃烧的香味——馥郁且克制,这种香味明明是如同海洋一般的独尊浓烈,却令人觉得它足够包容而不可踏足。

    在属于一声女人们之间客气的笑声后,那个明丽高艳的年轻女人出现毫无预兆的在了季言门口,在她的怀里还抱着季言的猫。

    “……!”

    这对主仆几乎在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这种香味和这个人季言可真是太熟悉了——可不就是长公主赢琰嘛!只是这个笨蛋女人今天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好美——和季言不同,这个没出息的丫头,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美女姐姐,还有首饰和衣服……

    “你来干嘛?”

    季言狠狠的瞪了一眼赢琰怀里的暮暮——这死猫原来是跟这女人一起来的,果然跟她呆久了连我家是猫都被带坏了!

    “今天过节啊!本宫每年中秋都会来这里走走,不可以么?”

    她歪了歪头露出一抹笑意,头顶的珠花碰撞,那束金玉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一切的美好仿佛就从这一刻荡漾而开。

    “不行!阿咲,关门送客!”

    季言倒也是个不吃糖衣炮弹的主儿,他坐在轮椅上把头一扭,脸朝一边,丝毫不留情面的厉声招呼起自己的女侍长关门谢客。

    “……”

    阿咲哪敢乱来,本来看这两人就像对冤家,现在还被赢琰玩味地看了一眼,她可不想得罪这个长的像极了自己家小姐的美丽女人。

    “我让你关门啊!没听到吗?关门啊!可恶!竟然不听话了!我自己来……哎哎哎!琰儿……赢琰!你干嘛?放手!”

    这个受气包简直要气炸了!今天多好的节……怎么就事事不顺呢?他简直是受够了!见使唤不动阿咲,季言摇着轮椅企图关门,他把这些人都关外面。

    “哟!怎么还坐上这破旧玩意儿了?还是公主我来帮帮你吧!真是个可伶的家伙,嘿!小狗狗……”

    赢琰哪能让受气包给拿捏住了,她把暮暮往地上一放,一把抓到季言那具轮椅的后背上——季言这一刻就像一只被翻了面的乌龟。而看着季言这幅死命挣扎的赢琰又忍不住逗了他两句,只要她愿意她就一定能把季言治得服服帖帖。

    “我……你!不许……”

    这只受气包终于是泄了气。

    赢琰就这么推着季言踏进了这处曾与季言一起生活了两年的民居。或许她现在要将就一下这个简陋的布景了,这处小院也就只够季言自己养养伤,如果用来招待现在的她的话,那就可太委屈长公主殿下这个名号了。

    “噗——季言你干嘛?”

    站在季言后的长公主殿下一直低着眼睑观察着季言,在听到了季言偷偷咽口水的声音后,她的笑眯了漂亮的眼睛也拼命咬住红艳的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你应该去见识见识我建立的商会,而不是来这给我推这个破玩意儿。”

    “可是本宫曾经也是在这里住了两年啊,不是么?”

    ……

    ……

    中秋佳节,今夜帝都无宵禁。

    从与天空比邻的角楼俯瞰这座城市,就能得到这座伟大城市的全貌。华庭里莺歌花舞,水榭畔烟火萤石,而那些本该躲在远处街巷里的隐隐约约灯火不再隐晦肆无忌惮在璀璨生辉。

    大红朝服的衣角随着风飘着,那个在角楼上审视这座城市的人眼眸之中有火光起舞。

    “传说千年之前神祖陛下每日都要来此处逗留半个时辰,是有何讲究吗?”

    审视的人仍在审视,他很突然的问了身后那人一句。

    “听风。神祖陛下能听清百里之外的风声。”

    夜里,穿着玄色蟒袍的老人闭目不言语,这个老人眉眼中的深沉仿佛比夜更深。

    “在风眼之中雷霆汹涌的地方亦能听清远方的风?老王爷您可真会说笑。”

    审视的人转过身摇摇头,目光不再凌人却足够锋利。这位就是领有洛外二百三十五万石的汉州候,虽然已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可他依然是唇红齿白犹如少年人般的美貌模样。

    “啊啊,长信啊,记住了永远不可以对神祖陛下存有质疑!”

    老王爷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老年的浑浊感,然后变得森冷盯着汉州候呵斥。

    “不过说又说回来,您不会觉得这几年太傅大人有些……”

    姬长信倒是无所谓被这老头骂这么几句,却也怕老东西真置气了,怕给这老人家给气背过去了,他连忙坐过去扶住老王爷为老人拍背。

    “咳咳咳,天子尚且不谙国政,依照律法是应该太傅辅国。雷氏家风淳淳,雷砚川大人品学端正,学识渊博,委之以大任有何不可?而且这也是我们曾经协商的事情。”

    老王爷轻咳打断了姬长信,他在说话时雪白长须在斑纹纵横的脸上巍巍颤。

    “辅国之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说老王爷哎!您可是陛下的亲太皇叔啊,您要不受累担大任谁都不会服气!您要救救大秦啊!就应该该是由您江澜亲王殿下来督国,待到陛下长大足够辨别是非,您再将大政奉还才是正道啊!”

    姬长信的话锋锐利却是在讲述事实,态度逼人可是却是在设身处地,可惜这种话——大逆不道!

    “……………”

    江澜亲王含怒默然不语,他此时应该反驳痛骂姬长信,甚至直接拔剑格杀都不算过分,但是老人发现自己做不到——他与姬长信曾是篡党,是共犯。

    再次归来,江澜亲王自然不会否认自己对赢氏这座皇城的贪恋。

    “你想怎么做?”

    江澜亲王发出苍老的声音发问姬长信。

    夜风来得也急,那城墙上旗帜被扯得一阵哗啦,良久之后老王爷眼中翻腾闪烁起火光,疯狂的晦涩扭动其间。

    ……

    ……

    本该热闹非凡的节日庆典不知为何很突然的出现了一下顿静,人们四目茫然寻找着发生了什么,却也很快又沉浸在狂欢热闹中。

    圆月正当户,季言高举着女儿,与身边的爱人四目相顾;璧人成双,他与赢琰相视而笑,他们再也没有比这一天更美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