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雪中的哀鸣

    沉睡中的我被一阵哀鸣声所惊醒，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篝火已经熄灭，只有少许的炭火还在为我带来一丝丝温暖，随着寒风吹拂，绽放出火红的微光。火堆旁的烤肉已经干透，且僵硬了起来。安纳斯还在修炼中，并没有醒来，这让我有一丝丝的惊讶和担忧。但看到他那均匀有节奏的呼吸，我稍稍的放下心来。

    现在我该认真的去看看那个侵扰我休息的真凶，当然我也必须去查探清楚，谁知道这是不是危险的到来呢？

    摇了摇头挥去脑子多余的想法，我静静的聆听，聆听那哀鸣声。那哀鸣应该是从猿兽那边传来的，而且这个声音似乎是那小猿兽发出来的。

    我似乎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我在手掌上催发出一个火球用来照明，慢慢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随着距离的靠近，我可以断定，这是小家伙的声音。

    小巧灰色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借助火球的光亮，眼前的画面让我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内心不禁为此而触动——“在不久前的过去，熟悉的身影一个个在我的眼前消失，光明变成了黑暗，温暖成为寒冷，安全成为了奢望，微笑变成了哭泣。”

    对于那一切，我能作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有的只是毫无作用的呐喊。

    小猿兽紧紧的把自己的身体埋在那老猿兽的怀中，一双爪子，紧紧的抓着老猿兽胸口上的毛发，似乎生怕它离开一般。娇小的身体，一阵阵抽泣。而老猿兽用它那只巨大的手掌轻盈的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我想如果在平时，小家伙应该很享受这种慈爱，一定很开心，但是现在有的可能只是无尽的哀伤。

    看着猿兽那受伤的肩膀，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半边躯体。本该是鲜红的血肉，现在大部分已经变成了黑色。而且已经蔓延开来，延伸到了颈部和腹部。黑色的液体，从开始腐烂的肉中渗透出来，滴落在地上，在地上留下一滩黑色潮湿的痕迹。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猿兽的伤势加重了这么多。

    老猿兽那被长满灰毛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紧闭着双眼，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对于此，我深深的知道，这是一种独自的、默默的承受。

    那宽大的手掌正温柔的安慰着自己怀中的孩子，正在抽泣的孩子。每一下都带着温暖，每一下都是一种慈爱。

    我因此而动容了——他那宽大的手掌，不止一次的抚摸我的脑袋，每一次都是父亲对我爱；那宽大的手掌不止一次牵引着迷途的我，安全而温暖；他那宽大的后背，不止一次的成为我休息的港湾，舒适可靠；父亲那宽大的胸膛将我护在身下，所有的疼痛都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挡，留给我的是一个安全而温暖的胸怀。此刻我不禁潸然泪下。

    我紧握着双手看向远方，轻语道：“父亲——你现在何方？”

    “嗷”……

    小猿兽撕心裂肺般的哀嚎，唤回沉浸在在回忆中的我。

    我知道，这一声哀嚎意味着什么。我默默的看向小猿兽，老猿兽的那宽大的手掌，已经无力的从小猿兽身上滑落在地上，双目依然紧闭，嘴角微笑依然，只是胸口处已经没有了起伏，有的是剩下了安静。

    小猿兽一阵阵的哀鸣声，飘荡响空中，在可咔尔多峡谷中回荡。抽泣中的小身躯，拼命的往那一具熟悉而温暖的身体钻去，它或许还期待着那宽大的手掌再一次举起轻抚他自己的脑袋。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这徒劳的挣扎，得来的也只是那曾经的温暖逐渐化为冰凉。

    黑夜很安静，安静得只有剩下小猿兽的哀嚎与悲鸣，在黑暗中飘向远方。

    漆黑的夜空，看不到任何的光亮，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一片白色的晶体缓缓随风飘落，落在我的脸上，丝丝冰凉。

    雪！下雪了！

    冬天来了！

    一阵阵寒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我轻轻走到小猿兽的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我那不算大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它那有些小的身体。对于我这个动作，我能明显的感受到，当我手掌落在小猿兽身体上的那一刻，它身体的颤动。我继续着这种没有任何言语的安抚，抚平它那悲伤落寞的心灵。

    雪一片片的飘落，触碰着我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刺骨的冰凉。

    我尽量的催发体内的斗气，让手中的火球燃烧得猛烈一些，以驱散我们周围的寒冷，为我们带来些许的温暖。

    时间悄然的流逝，雪依然在下，寒风呼啸。抽泣的小猿兽逐渐的平静了下来，陷入了沉睡。我想它累了，而此刻的我，也很疲惫。随着小猿兽的睡去，我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缓缓的落下，身体一点点的倾斜，靠向老猿兽已经没有生命气息却还有温度的躯体。手上的火球在没有了我的操控之后，火球体积逐渐的变小、变暗，最后被黑暗一点点的吞噬。

    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一片片雪花飘落，洒满大地，为大地穿上了银白的盛装，宣誓着这个季节属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