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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入夜

    下午的寻找依然没有任何结果,四人回到露营地免不了被时文一顿嘲讽。顾萍没有心情再讲什么故事,吃完晚饭(双是方便面)后她就先回了帐篷,孙华马上也跟着女友回帐篷。因为现在时文和吴胜闹矛盾,庞非表示不想和时文睡一个帐篷,文江只好做和事老和庞非交换了帐篷,两人的行李也换了过来。

    黑夜再次来临,吴胜因为时文的嘲讽气不过于是主动表示自己今晚守夜,以此证明根本不存在诅咒。

    大家又各自回到帐篷,徐倩在帐篷里忍不住试探了一下上官夜是否和唐玉之死有关。上官夜严肃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杀唐玉,而且自己睡在帐篷内侧,这么窄的路口要是进进出出怎么可能不影响到睡在门帘旁边的徐倩。

    那么凶手究竟是谁呢……徐倩这时才体会到叔叔徐明平时破案有多么不容易。

    夜晚,吴胜独自一人坐在篝火旁看书,海浪声一直在耳边回响。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心里总是会回想起一些往事,一些明明不愿意想起的事。三年前,他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莫信、唐玉、庞非一起去山里挖掘元朝墓葬。挖掘工作一直很顺利,无知的村民们对他们几个外乡人的突然造访完全没有怀疑,以为他们是来游玩的。他们挖到了一个元朝大官的墓,里面还有几件价值不菲的陪葬品。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行为是盗墓,自称寻宝人不过是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半个月后他们眼看挖掘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可就在下山时遭遇到一头猛虎的袭击,他的脚因此摔伤落下了跛脚的毛病。莫信为了保护弟弟独自去引开老虎,等他们回到村子找了当猎户的村民再上山,莫信已经葬身虎口。

    想到此处,吴胜抬头回头看了一眼徐倩和上官夜的帐篷,他认得上官夜。虽然哥哥还未将女友带回家过,但是他们在山里时他曾在哥哥的钱包里看到过两人的合照。

    是上官夜杀了老唐吗?

    是为了给哥哥报仇吗?

    她会来杀我吗?

    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

    放弃

    XX年XX月XX日周五早上8点30分海岸边

    因为有唐玉这个前车之鉴,吴胜的失踪马上引起了大家的焦虑。但比起唐玉尸体的惨状,吴胜的尸体则温和不少,他趴在水里任凭波涛的海浪将其淹没也无法再醒来。

    昨天还针锋相对的时文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昨晚那句玩笑话难道真的应验了。

    “守夜的人会遭到毕方的诅咒,难道……真的是……”他喃喃自语,全良拍拍他的肩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但其实他自己的脸色和精神也很差,两个黑眼圈还很明显。

    众人将吴胜的尸体抬回到山坡上,用白布盖住,天气还很晴朗,可每个人脸上都是愁云惨雾。

    这次连庞非似乎终于也放弃了不再一口一个寻宝,只想赶快离开。孙华双手捂着额头,一副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真的有诅咒吗……”徐倩跟随着徐明也见过不少案子,但是像这样与传说挂钩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今早最先起床的是时文和文江,他们走出帐篷发现篝火里剩余的一些柴禾还在烧着可吴胜却不在附近,于是马上到各个帐篷叫醒大家。众人马上先到斜坡上的小树林去寻找,除了还留在那里的唐玉的尸体其他什么也没发现。

    因为森林比较大,所以这次大家选择先到海边看看。没想到刚走出森林,远远就瞧见似乎有个人在岸边的海水里(船只停靠点附近),沙滩上只有一串脚印从森林与沙滩交界处一直延伸到那人的位置。

    徐倩并非专业人士,可是也能看出脚印是左脚深右脚浅,这是只有跛脚的吴胜才会留下的脚印。而吴胜身材较矮,脚(鞋码)比一般成年男性的小,其他人不可能伪造出如此自然的脚印。

    众人走近后看到水里的人穿着吴胜的衣服,庞非上去将尸体翻转过来,确实是吴胜。吴胜双目紧闭,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徐倩不懂验尸,但吴胜的尸体表面看起来没有非常严重的伤痕,加上尸体又泡在海水里,她猜测也许是溺死。

    现在距离明天早上船只来岛还有24小时,寻宝是不可能再寻宝了,只能吃点方便面填一下肚子。然而到了下午,孙华还是不顾顾萍的反对离开大家下坡去森林,看来他还是不死心。

    徐倩和上官夜安慰着顾萍,也从顾萍口中得知了孙华家里的困难。他家里本是开公司的,他也勉强算个富二代。可是上个月因为父亲沉迷澳门赌场而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还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不能把这个资金漏洞补上,他的父亲将会坐牢,所以他才会急于想找到宝藏。

    一旁的时文和全良也明白了孙华的执着,而时文是此时才知道好基友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对自己曾经怒斥孙华的行为后悔不已,马上也下坡去寻找孙华,两人重归于好。

    孙华的最后挣扎依然还是无用功,回来后他呆坐在篝火旁,徐倩似乎看到了他的男儿泪。

    本以为今晚不会再有守夜人,没想到时文却提出想守夜,他对于自己昨晚的那句戏言似乎耿耿于怀。

    希望今晚能是个平安夜。

    徐倩临睡前对上官夜说到。

    跑路

    XX年XX月XX日周六早上7点

    短短的三天,徐倩已经见到了三具尸体。

    时文和唐玉一样,也被烧成了焦尸,他的尸体就直接放在了吴胜的尸体旁边。除了已经被沙土覆盖的篝火以外附近其他地方依然是没有看到烧过的痕迹。不管是人为还是诅咒,众人在这里已经连一刻都不想多呆。

    虽然还未到和船长约定好的时间,但是大家纷纷收拾自己的行囊全部跑到海边,连带来的工具和器材都懒得再管。

    沙滩上吴胜留下的脚印以及昨天众人过去的脚印似乎因为一整天海浪的拍打以及海风的吹拂,已经没了大半。只有两块昨天从森林里搬来的大石头还距离海岸线一米多,那是徐倩托孙华和时文一起帮她搬的,目的是为了之后警察能直接确定吴胜尸体的位置。

    等待船只的过程无聊且漫长,而天公似乎也不作美,几朵乌云已经若隐若现,现在大家只能祈祷船能在下雨前赶来。

    兴许是大家的祈祷有了作用,到了9点还未下起雨,而那艘来时的小轮船已经抵达,众人火急火燎的上了船敦促船长赶快开船。船家看着这7人一脸懵逼,来的时候不是10个人吗?而且怎么行李还变少了。

    船只掉头往回开去,临走前徐倩又看了一眼那两块石头,海水已经逐渐靠近它们,但好在石头底部是平的应该不会被海浪冲到别处。海上的风浪逐渐变大,暴雨也随之而来。小轮船在海中上下颠簸,全良还因此呕吐不止,看到他呕吐出来的酸水,徐倩和顾萍也捂起了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全良看到后就跑出了船舱到甲板上抓着栏杆往海里吐起来,直到只剩下干呕。

    他抬起头,让雨水猛烈的拍打在自己脸上。不知是手滑了还是船只这会儿颠簸的太厉害,他抓着栏杆的双手突然松开,人刹那间就滑向了船尾,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急忙冲出船舱。

    好在全良还没有被甩出船,但是他的头似乎重重撞上了船尾的护栏,已经不省人事。

    暴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15分钟后海面又再次归于平静。

    回到岸上后有了手机信号,徐倩马上联系了自己的哥哥徐明报了警。全良还没有醒来,所以她也打了120。

    120先警方一步抵达将全良抬上救护车,随后便是徐明跟着一队警察赶到港口将剩余的6人都回了警局,同时还派了几名刑警前往毕方岛运回尸体和调查线索。

    搬运尸体的工作并不容易,在徐倩已经叮嘱过的情况下,两名警员特意穿上了防滑的鞋子,却还是在搬运尸体下坡时差点打滑。警方还在岛上做了地毯式搜索,确定没有其他人存在于岛上。

    两具焦尸因为尸体烧焦严重,后来又被雨淋过,所以无法查出较准确的死亡时间。但是可以十分确定的是两人都是先被人杀害后才焚尸,且后脑都有被钝器多次击打过的痕迹,应当就是死因。

    唐玉尸体附近发现的那把铁锹因为暴雨的冲刷已经没有了指纹痕迹以及庞非所说的血迹,但是比对过后确定与唐玉、时文后脑伤口一致。

    而在露营地附近的小树林里警方还发现了另一把同样型号的铁锹被暴雨冲刷过,上面同样有时文的名字。孙华表示时文确实带了这两把铁锹来。

    吴胜死因和死亡时间则容易确定的多,死亡时间是在4月12日的凌晨3点到6点,死因如徐倩所推测的那样是溺死。口鼻中均发现了泥沙,与发现尸体附近的沙子成分一致。从尸体指甲里找到一些泥沙,推测是挣扎时留下的,身上还有一些搏斗过的痕迹。

    三名死者的DNA均与家属比对过,确定是其本人,尸体体内均没有发现药物痕迹。

    每个人所携带的行李和还放在帐篷里的器材工具也一一做了检查发现:

    帐篷内有两桶汽油,一桶只剩2/3,另一桶还是满的,两个桶均是10L的容量。两具焦尸身上以及篝火处残留有部分汽油痕迹。篝火中还有疑似烧毁的一部手机残骸。

    众人露营时用的锅碗筷子也都是放在器材堆放的帐篷里,但是有专门隔开并用白布盖着。旁边还放着四桶5L的矿泉水桶,都是文江带来的,大家煮面、清洗锅碗筷以及早上洗漱时用的都是这些水。徐明大概估算了一下,已用水量似乎比众人在岛上应用的水量要多出不少。

    随身的行李方面,吴胜和时文额外携带了书籍(吴胜还有一个保温杯),顾萍额外携带了十几包方便面(没算已经吃掉的)。基本上每个人都带了诸如睡袋、毛毯、洗漱用品(牙刷毛巾)、纸笔、卫生纸、矿泉水之类的日常用品。

    方便面的包装袋以及喝完的矿泉水瓶等生活垃圾都被堆放营地附近的一块空地上。

    电子设备方面综合多方口供确定除了唐玉没有带手机外每人都只携带了一部手机,且都是3000元以上的智能手机。时文的手机可能已经被烧掉,而吴胜的手机下落不明,岛上没信号也拨打不通。其他人的手机则都在各自的身上。

    但有两点引起了徐明的注意。

    时文的背包里仅放着一本名为《中国博物馆青铜馆藏介绍(下)》的书籍,却不见《中国博物馆青铜馆藏介绍(上)》。他到书店买了这两册书,上册里主要介绍了包括故宫博物院、中国国家博物馆、湖北博物馆、湖南博物馆、上海博物馆五座博物馆的三个重点馆藏以及这些藏品背后的故事,下册则是南京博物院、山东博物馆、广东博物馆、四川博物院、山西博物院。

    4月12日晚上与时文一个帐篷的文江表示当晚11点多时他睡着刚不久,时文就进帐篷吵到了他并从背包里拿走了一本书,但文江没有注意是哪一本。

    另一名被焚尸的死者唐玉的背包里有一个完全空白的纸质记事本,但是没有发现笔。记事本页数不多,外观看起来和学生的作业本差不多。

    上官夜提到的3年前的案件,徐明也去联系了当地的警方。从当时尸检的结果来看,莫信确实是遭到了野兽(如老虎)的袭击才身亡。那起事件现在唯一存活的相关人员庞非在警方的讯问下对四人的盗墓行为供认不讳。

    医院方面传来消息,全良因为头部撞到护栏导致严重的脑震荡和颅内出血,虽然已经抢救过来没有生命危险但目前还在昏迷中。

    徐明合上手中的书,围绕着毕方岛的秘密该有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