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机场离别

    即使仲夏时节，夜里也是凉飕飕的。夜幕褪去，红灿灿的朝阳爬起，照亮一室光辉。静谧的空间逐渐苏醒过来。

    沙发上静坐的身影仿若雕塑般入了定，脚步声响起，似惊醒了他，高正年抬起头，深邃的眼眸泛着血色，俊美的五官布着落寞的表情，显得憔悴又病态。

    高权知诧异地看着他：“正年，你怎么起这么大早的？”家里通常都是自己第一个起的。

    周青英也是随着高权知的后脚起的床，年纪大了总是睡得少。听着男人的声音过来一看，也被高正年脸上的沧桑吓到，“正年，出什么事了？你不会一夜没睡吧？”她紧张地问道。

    高正年看两人担忧的看着自己，浅笑安抚道：“能有什么事，昨晚睡得早，夜里醒了想事情分了神就睡不着了。”说着站起身，“你们忙吧，我先去洗个脸就出来。”

    看着高正年离开，老两口疑惑的对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便不在烦心，这孩子打小性子成熟，有事就爱藏在心里，他们跟着瞎操心也没用，反倒容易影响他。摇摇头前后脚进厨房做早饭去了。

    乔念念几乎和洗漱好的高正年同时出的房间，两人同时抬眼，目光相触的那刻，她眉眼一弯明媚的笑容直直印入眼里，高正年不经莞尔一笑，眼底浮现宠溺的笑意。

    “早啊，高正年。”乔念念率先出声。

    “早啊。”高正年走在她身后，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她不解的回头，疑惑的看他。高正年微愣，下一秒用力揉乱她的头发，“快走吧，爸妈等你吃饭呢，吃完我送你去机场。”

    乔念念尖叫着躲开他的魔爪跑远，故作生气道：“高正年，你弄乱我头发了，讨厌死了你。”哪个女生喜欢被人揉头发啊，活该他单身。

    身后的人听着似自嘲的笑了笑，面上一片悲戚，眨眼又恢复无赖样。

    这样一闹，家里即将分离的不舍气氛倒是消散不少。高权知早忘了昨天醉酒的事，昨晚切蛋糕就属他吃的最多，现下这热闹的氛围他只觉得温馨，佯装打和道：“快别闹了，都过来吃饭了。”又睨了儿子一眼，“念念今天出门，你弄她头发干嘛，手欠欠的。”

    乔念念听着这维护，得意的看着高正年，好心情的多吃了个包子。

    手欠的高正年耸耸肩，讨好的给她夹了虾饺，“念念大人，你快跟爸说原谅我了，爸叨叨的念紧箍咒似的我头疼。”

    “嗨，你个混小子。”高权知故作要打他的样子。周青英笑着看三人耍宝，见此才出声：“都别贫了，好好吃自己的吧。”又看向乔念念，“念念，东西都收拾好了么？给曹晔打电话了没？”

    乔念念咽下嘴里的东西，清了清嗓子，“嗯嗯，都弄好了，曹晔会早到接我的。”其实她谁也没说，也不是原谅，反正就是不想那么快面对出轨的丈夫。

    稍作休息，乔念念跟几人告别，她拒绝了母亲送她的话，天热的很，真没必要折腾一趟，所以最后是高正年开车送她去机场的。

    临上车前她看了看周青英，欲言又止，好像该说些什么，又实在无话可说。离别应该是难过的才对，她的情绪是一闪而过，仔细措辞，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高叔，妈，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

    --------

    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脑海里満是母亲最后哀伤的神情。乔念念不经反思自己是不是冷血了些，也许是母亲真的老了吧，从前自己才是念念不舍的那个，她何从也这般了？

    高正年认真开着车，两人一路无话。到地方也只是帮她取了行李箱然后坚持送她进去，乔念念这时才有了些离别的情绪，只得随着他。

    他好像永远都在看她的背影，像黑暗里的人偷窥别人的玫瑰，嫉妒和疯狂侵蚀着他，最终又一点点化为平静。

    “乔念念。”看着越来远远的背影，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

    乔念念转身看他，他再也绷不住了，几步跑上前去把她抱住，深深嗅着她头顶的花香气味，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灵魂。在她将要开口询问前放开手，认真的看着她陈诺道，“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都在这里，，，做你的依靠。”只能是这样的关系，她永远都是他的触不可及，即使能再进一步，也只能是兄妹关系再无其他了。

    “嗯，我知道的。”乔念念也重重点头，轻轻回拥了他，退后一步笑了笑挥挥手，“走啦。”

    机场人来人往，这里见证了太多的分别和遇见。而他只是其中渺小的一个，尽管他内心的痛苦快要麻痹了他整个神经，也不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驻足停留。他只能落寞离场。

    江城和南城离得那样近，江城耀阳高照，南城却是个阴雨天。

    乔念念开了手机，回复了几条信息后揣进兜里，四处打量几眼。又回到了这熟悉的城市，她刻意丢下的愁绪也一瞬间回到了身体里。总是要面对的，她打起精神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