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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云间水上春如旧【五】

    六

    摧心咒是蓬莱山蓬仙老祖的十八种绝世神功之一,自从二十年前七星盟覆灭,这种武功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甚至有人以为这种武功只是一个烟花般璀璨和虚幻的传说。

    这种武功很少有人有天赋学得了,也很少有人有机缘学得到,更很少有人有霸气学得成。学成这种武功,至为艰险的还是最后一点,那就是霸气。这种霸气绝非对别人,更多的是对自己。这种霸气也绝非意志和恒心那么简单,还有对自己的折磨和伤害。

    青铜面具隐藏了这个女子的面容,甚至也隐藏了她的生命和灵魂。不久之后,她再次现身于慕容公子面前时,自称是青铜绝情尊者。

    在她的自称里面为何不伦不类地加上绝情二字,也许可以推测出她生命和灵魂中的霸气,也能印证出来她自己成就这种霸气所受的折磨和伤害。

    她的眼神很难看到,青铜面具露出的两个窟窿委实晦暗不明。当慕容公子沉沉睡去的时候,她凝然在慕容公子身前站立了许久,可以肯定的是她正在瞧着昏睡过去的慕容公子。这似乎绝非单纯地审视慕容公子是否真的被摧心咒所伤,而是还有难以揣测的用意。

    “慕容公子至少要在明日午时才能苏醒,纵然他的内功来自孚日岛的正宗玄天真气,经过摧心咒的消磨,也要半年之后才能恢复自己的十成功力。”她这才扫视了一眼都受了池鱼之殃的众人,缓缓地从袖子里吐出一个玉瓶,递给了鹰十三,接着道,“给他们每人喂服一粒药丸,便能解开摧心咒的功法,不过每个人的功力也消减了三成。你们速速将镇南王府的公案勾结了吧,也好潜心修炼天罡正气,恢复功力。”

    鹰十三接过玉瓶,沉吟片刻,问道:“请尊者恕罪,属下敢问尊者,不知将流云居士等三人如何处置?”

    没有回答,鹰十三不可能得到答案,因为青铜尊者已经引着那个甚似艾九娘的女郎翩然而去,大运河上灯火渐渐阑珊,她们惊鸿一样的身影瞬间就隐入了灯火阑珊中。

    鹰十三似乎有些拿捏不准,踌躇地眺望着灯火阑珊处,突然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臂,那是一只应该安安生生地横在地上的手。

    慕容公子居然伸出了手,而且此时就站在鹰十三的身后,鹰十三没有办法去瞧慕容公子的脸色,如果他看到了那张犹如白纸的脸,就不会像此时这么害怕。

    慕容公子道:“药瓶给慕容。”

    药瓶就到了他手中,他倾倒出三粒药丸,迅疾将一粒抹进了鹰十三的口中,道:“运气调息。”

    鹰十三如同将药瓶送给慕容公子那样,立即运气调息,慕容公子等了良久,看他没有中毒的迹象,才迅捷地将一粒药丸送入自己的口中,一缕温润的力道在他体内被唤起,他才隐隐觉得自己发僵发冷的脸上有了些温润和暖意。

    那个甚似艾九娘的女郎到底是谁?慕容公子此时虽然不能迅即思索出答案,却知道那个女郎对自己给予了暗中相助,自己体内的温润力道似乎本就是来自她的掌心。若是没有她的相助,慕容公子此时就真的昏睡在地上,只能到明日正午才能醒来。

    “易水寒在哪里?”慕容公子问道。

    这次鹰十三开口给出了答案:“他此时在酒神坊,没有人难为他。”

    他身后没有了声音,良久之后,他才试探地回头,慕容公子已经不见,只有那只玉瓶在地上扔着。

    他突然明白了慕容公子为何说话很短很急,因为慕容公子此时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而且那样也会迟早暴露出他深受内伤的马脚。

    猛然跌足,鹰十三追悔莫及。

    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听到韩铁枪摔倒在地的声音,韩铁枪虽然不是个铁打的兄弟,却委实是条铁打的汉子。

    七

    大运河不舍昼夜慨然而去,滚滚涛声中不知淘尽了多少英雄,冲刷了多少风流。

    慕容公子听到越来越重的涛声,才悠悠睁开双眼,瞧见了已经在他身边守了三四个时辰的易水寒,也瞧到了窗子上透进来的阳光。

    易水寒仿佛就站立在阳光下,阳光使他身上的沧桑也变得很温暖,很灿烂。

    昨天半夜若不是易水寒及早发觉慕容公子在现身酒神坊时形容憔悴,知道事情不妙,抓住慕容公子飞身纵到一艘小船上,他以一己之力奋然划船,逃出水上云间,慕容公子就要被七星盟的人捉住,未知沦落到何种田地。

    此时他们隐身在大运河边的一家小客栈里,对这样的客栈,易水寒极为了解,毕竟他在不久前还是金陵城西李家老店的老板。

    有那段将近十几二十年的经历,他是为了忠义二字,现今他再度出山,依然是为了忠义二字。

    易水寒看到慕容公子醒过来,缓缓地张开手掌,掌心中有一粒药丸,道:“昨夜老夫从公子手中接过这粒药丸,想必是公子以为老夫也中了摧心咒留给老夫的,公子宅心仁厚,虑事周全,老夫深为感念。不过老夫却用不着这粒药丸,也许公子还应再服食一粒。”

    慕容公子如何看不出易水寒对这粒药丸珍若拱璧,唯恐遗落,竟在自己的掌心中足足握到他苏醒过来。

    那种温润的力道又在慕容公子体内游走循环,他情不自禁道了一声多谢。这一声多谢竟引来易水寒咄了一声,似乎对慕容公子如此多礼甚为不满。

    “江湖子弟,何时如此模样?若是贪恋你的一声多谢,老夫岂能守你直到此时?”

    江湖子弟本就义气为重,有些时候心中有了默契便已经足够,世上所有礼数在风雨江湖中都显得那么苍白和乏味。

    药丸送入肚腹将近一炷香的工夫之后,慕容公子运功一试,不禁暗自唏嘘,摧心咒果然厉害,自己纵然百般机变,还是减了三成的功力。

    “此间的事情已了,”慕容公子道,“今日我们便回金陵。慕容若是所猜不差,江郎已然将金陵的事情办妥。江郎机变无双,远胜于我,必不致有慕容昨夜的凶险和轻忽。”

    易水寒问道:“经过昨夜的事情,公子可猜出了镇南王府中与七星盟勾结的人是谁?”

    慕容公子道:“镇南王府中有七星盟的人,但是陷害镇南王的却绝不是王府中的那个人。慕容还想到七星盟做了这么多事情,其实剑锋所指不仅是镇南王,还有那个隐身在王府中的人。”

    “隐身在王府中的七星盟的人是谁?”

    “艾九娘。”

    “那么公子在金陵遇到的七星盟的星主是谁?是否就是艾九娘?”

    “不是,那个星主另有其人。易前辈应该记得那天秦皇殿的杀手现身在李家老店外的事情,若慕容没有猜错,秦皇殿的杀手是杨霸天收买的,他们要杀的人也许就是七星盟的星主。”

    “公子从何而知?”

    “因为杨霸天早就与秦皇殿的人有生意,我们在云来客栈已经得知了这个情形。杨霸天死在云来客栈固然用心良苦,为了三个儿子煞费苦心,其实也在向我们做出了暗示。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就是这个意思。那时杨霸天被七星盟逼得走投无路,惶急之下想出了刺杀星主,浑水摸鱼,逃过一劫的下下之策。”

    “那么,七星盟的星主是那位聂四公主?”

    “她也许也不是真正的星主,不过就杨霸天所知她就是星主。”

    “那么真正的星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