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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山国亡了

    “那熊孩子,赶紧给我滚下来!”

    “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敲断了。一天到晚地闯祸……”

    穿着藏青色道服的胖头道士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对着屋顶上的孩子破口大骂。

    一群道士和信徒在屋檐下指指点点。

    一个11岁的小男孩正蹲在三清殿的屋檐上向着初升的太阳打坐,面露苦涩:怎么回事,还是没有气感?

    禾燊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的麦田,黑一块白一块,完全没有之前的麦浪滚滚,丰收景象。

    这是大灾啊,大灾之年必有大祸。禾燊脸上露出了他这个年龄不可能出现的严肃。

    前世,禾燊只是小国企的一个小透明,三十大几,不婚不育,好容易攒了一笔钱,出国游,因为没有及时戴上口罩,于是乎客死他乡。

    比前世更惨的是,他穿越的这个世界非常的不和谐,武者、修仙、诡异、妖兽相互争斗……

    而原身是个道观收养的孤儿,还跟着一个不靠谱的师父。东山国连续三年的大旱灾啊,流民遍地,只需一个小火星,就会燎原三千里。无论怎么想,禾燊都感觉前途无望,性命之忧啊。

    作为弱者,禾燊一直苟着,像前世一样小透明一般的存在。

    三年前穿越到此,禾燊始终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巴结师父和执事,交好师兄和师妹,人见人爱。然而,连续三年旱灾,世道乱了,由不得他继续苟着了。

    禾燊自从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之后,就在藏经阁里热心潜读各类书。有本经书里说,登临高处,面向初阳,五心向上,舌顶上腭,静于心,发于气,即可修为仙者……

    禾燊信以为真,先是在道观的最高建筑——往生塔上修炼,结果三个月过去了,无一丝仙气。今日又到道观的主殿——三清殿的屋檐上修炼,这才第一天就被胖头执事发现了。

    上屋檐容易,下屋檐难啊。上来时雄心万丈,想着马上就要成仙了,根本没注意脚下瓦片全都结了青苔。

    进退维谷间,胖头执事沿着梯子爬了上来,“禾燊,居然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以前从不惹事,今天谁教唆你上来的?”

    禾燊从穿越的第一天起,就记得跟着一个老道士一起生活。

    老道士是他的师父,法号虚简,俗家姓氏为“禾”。

    禾燊由虚简一手带大。据虚简自己说,禾燊是他在进入道门前,路上拾到的一个遭父母遗弃的孤儿。

    师父姓禾,养子自然姓禾。姓氏虽然音同,但师父不允许禾燊对外人称自家姓禾,禾燊不解,问:为什么?一贯沉默寡言的虚简只回应了四个字:“禾”字不祥。

    在禾燊的印象中,虚简从来都是眉头紧锁,一副颓废破败之相。对禾燊的教育几乎是不闻不问,任由禾燊按照天性发展。若非道观掌事看不下去了,直接插手监管,禾燊很可能这个年龄还是一个目不识丁的野孩子。

    道观执事就是现在拿着鸡毛掸子的胖头道士,虽然面色凶横,心肠倒也不坏,禾燊肚子的五千字都是跟着他认识的,如果认字快而且书写认真,胖头道士还会及时地给一把花生奖励。

    禾燊垂头丧气地回到地面,被胖头执事拉着他走到师父的住处。

    “这孩子是你的徒弟,你到底管不管,管不了你就卷铺盖走人,我三生观不养大爷……”

    胖头执事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说教和威逼。

    一身邋遢的虚简道人连眼皮都未抬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仿佛眼前的一胖一小都是空气。

    胖头执事嘴角两边都是白沫,说累了,可也奈何不了虚简,于是拂袖走人。

    胖头执事刚走,虚简就睁开了眼睛,他是有底气的,这道观里种着一大块菜地,菜地的出产供给着全观的日常菜肴。时不时有乞丐和流民翻过院墙偷食。只要虚简在,定会上前一番毒打,虽然外面饿殍遍野,但道观因为他这个懂武术凶人的存在,保持着一片祥和的氛围。想吃上新鲜的蔬菜,少了谁也不能少他。

    禾燊知道虚简的习性,不问也不答,自觉地拿起两人的饭盆前往膳堂领取早餐。禾燊隐约地感觉到这个师父厌恶他这个孤儿,为什么如此,他也没弄明白。

    虚简有武术傍身,乱世之中总是安全一些,禾燊之前求了几次,希望虚简教他几招,可是虚简以各种理由推脱,问多了,会一脸嫌弃地默不作声。

    既然不喜欢孩子,为什么捡我到这个道观?

    “系统!”吃完早餐,刷洗完毕,禾燊在自己的卧室一如既往地默默呼叫着这个亲切的字眼。大脑和丹田仍是一片空白,没有丁点异样。

    今日在三清殿的屋檐上,禾燊彻底死心了,肯定是修仙不得法,要不一点气感都没有,更可气的是穿越者的福利呢,这金手指什么时候才能出现,难不成需要什么契机之类的,根据前世的玄幻认知,是不是需要灵石或灵药之类的?

    天阖631年,东山国连续三年大旱终于爆发了大规模的流民造反,国都三阳城被五路流民大军围堵地水泄不通。作为皇家道观也断了往日的供奉,积粮只有三个月,好在道观在内城之中,外有官兵把守,暂无性命之忧。

    三生观早已经是人心惶惶,一些道士偷偷被家境好家人接了去,留在山上都是些毫无门路的道士。

    禾燊知道,三生观虽然是规制较大的道观,只是实实在在的世俗道观,观中道士都是为世俗皇家服务的,虽然有武者存在,这些武者的武力对付一两个流氓还可以,面对成群的流民,也只能是抱头鼠窜。

    胖头执事给禾燊说过,东山国虽然是小国,但是有修士存在,修士可以以一敌万,就是因为有修士,其他国家才不敢攻占东山,道观也有充足的供奉。

    今日流民围堵了国都,修士为什么还不站出来?胖执事也说不清楚,据说武力高强的观主和武者已经前往皇宫,宿卫宫城。

    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禾燊虽然心乱如麻,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继续苟着吧,只能盼着东山国修士法力大无边了。

    一日清晨,天空仿佛炸响了一颗巨雷,流民的喊杀声由远及近,站在往生塔上的禾燊看到城破了。

    三生观中的道人乱如一团无头苍蝇之时,不靠谱的师父突然出现的禾燊的面前,虚简扔下一个包袱:换上衣服,现在就走,再不走就走不了。

    禾燊打开包袱,一件乌漆嘛黑的小孩服,满身脏污,还透着腐臭的味道。二话不说,禾燊脱下道服,穿上,一副流民打扮。

    禾燊毫无嫌弃之意,一句话不问,顺从地穿上衣服。虚简嘴角漏出了一丝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