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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家长见面

    白水这通电话打完,两母女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到了白青山跟前,他还在吃饭,完全是蒙在鼓里一问三不知。白水妈还没坐下,先将户口本一啪啦甩在木桌子上,白青山看着,对这莫名的发火显得他闷头闷脑。白水妈坐下之后,看了一眼白青山,那眼神似乎有话要说,有火要发,又像是在指责:看看你女儿,跟你一个德行,经常干些傻事让人擦屁股都来不及。手指向白水说:“你女儿今天跟满心拿家里的户口本去登记了”话说的都不带转弯抹角,不能再清楚了,白青山就是想装糊涂都不给他机会,他先来不及给个反应,因为被呛到了,辣椒在嗓子眼那作怪,喉咙烧的连咳不止,先起身往木桌上上倒水喝了几大口,才将那股火给稍微按捺住。那户口本那么大个东西白青山就是不往那看都有影子投射过来。看看白水,又看看白水妈,万千思绪齐涌上头,不知先理哪一个为好,一家人难得的都烦,这年才开头没几天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你前几天咋说的,死都不跟他?”白青山放下筷子,两眼直接盯着白水,看着这个一会一个主意一会一个想法的白水,他根本不知道这女儿成天脑子里想的啥,是不是生活过的太舒服,她非要找点破烂事出来怵触霉头,才显的她与众不同啊,结婚这么大个事能拿来随便玩的吗?

    白水默不作声,毕竟她初心也没想跟他满心怎样,她爸这话问的,她倒不害怕,反而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她是为了谁,谁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他爸搞出前面那事,也就没后续了,她爸是唯一一个不知道她已经知道的人,也不知道她妈是不是忘了说。再说他爸就是表面光,内里就是只纸老虎,她从小就不怎么怕他,更别说现在她觉得自己没错的时候,是,这事对于她对于他们家来说都不算得上是个好事,别提她爸妈受不了,光是想想自己,她都觉得像无意之中掉进粪坑一般难受不舒服恶心想吐,摊上了,她能咋办。

    “说话啊”平时唧唧喳喳的,怎么到这会就哑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火,嘴角那密密麻麻起了好几个泡,摸熟了又破了点皮,沾水就痛。

    “我说啥”白水反问,她还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这事他爸怪不上她,她自己还心疼自己呢,下午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放空,那脑袋里全是自己嫁过去当奴隶一般的时候,伺候完老的,还得管小的,衣服得自己洗,饭得自己烧,大太阳还在土里边刨食,日复一日,不出一年,她那身嫩白肌肤就跟农村里的大娘没两样了,她想想都可怜、心疼自己。这话也回的冲了些,白水妈见状在旁边打圆场,拉着白水说:“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收敛收敛是亲爸,不是后爹,一点不心疼人。两口子都在说她,白水哑了,碗筷是早已经放下没吃,谁还吃得下啊!冲气中偏头摸出手机打游戏,表现得这事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一样,仿佛这婚也不是她本人借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白水父母在旁边愁的啊,脸上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一般深沉。完全是一筹莫展,这事发生的突然,给他们多余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再说这事还牵扯到之前白青山伤了满心腿这事,说来说去,掰扯不清楚,看白水也没把这事当成多大事来对待,无关痛痒在那样耍手机,心里添了好多担心和后怕。

    门外有响动,当满心一家人来的时候,白青山才回过神来,多重情绪从身体的各个方位汇聚在他脸上,真的是五味杂陈,他看了一眼就把眼神给移开了,又烦又燥,也没起个身接一下。

    白水妈没料到满心爸妈也一块来了,心里准备好的一番说辞也派不上用场,这件事不论对错,父母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拿出来的。

    白水妈见了人还表现得大方一些,至少还客气叫一家人进来,礼貌的说有什么话坐着聊。

    “亲”满心妈见了人,原本想叫亲家母,又有几分拗口,突然就把这话给吞回去,选择了中规中矩的叫法白水妈,一般人家不是在两个小年轻处对象的时候,两家人正好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他们这对可好,一上来先把证给扯了。

    白水已经没玩手机了,其实刚才拿手机也就是做做样子给她爸妈看的,她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选择沉默为好,家长碰了面,两方父母也是陌生加尴尬,两个小的也没差多少,很不自然。

    白水接到电话,他爸妈也在旁边,知道白水妈叫他过去一趟,两个老的心里有想法,跟着一起来了,心里想着毕竟是娶了人家女儿,双方当家长的连个正式的面也没见过,还真的是都不太好说出口,等到两个小的想到这一层,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

    白水妈顾不上将就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水也没给倒一杯,反正就是等着,谁主动谁落下风,有一种暗暗较劲的感觉。

    “白水妈,你看我家孩子不懂事,这事办的也是匆匆忙忙,真的是给你看笑话了”

    满心这堪比闪电的行事作风让蔡淑芬也有点汗颜,一时高兴一时叹气的,单纯来说,让她都有点挺不起腰板。话里陪着小心。

    “白水妈,你看结婚那些东西我们两家商量着来?”坐下这么久,女方家没一人开口表态,让她还是有点拿不准态度,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总得说两句才知道,这样闷着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白水妈犹豫,没来之前,一家三口各有各的想法,她怕这一开口成定局,没法挽回。

    满心这时做了个动作,原本在门框那站着的,突然朝椅子这方走过来,从衣服兜里将两本新鲜出炉的红色结婚证递给白水妈,然后又回到那门框那,整个一黑脸门神一般。白水妈一时不查,突兀的一只手伸到自己前面,受惊了两秒钟。白水妈看清是什么东西,结婚证,对,是她要看的,接过来之后,缓缓的打开扉页,一张小小的图片映入眼帘,照片上的白水在红色的背景布下边,显得越发的白里透红和稚嫩,当妈的一时心生感慨,不知不觉孩子都大了,平时天天在跟前凑也不觉的,视线移到满心身上,宽厚的肩膀映衬这人的伟岸,微黑的肤色给人一种勤劳朴实的无华感,白水妈越看,心底情不自禁涌上一点酸溜溜的感觉,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照片就那么大,白水妈将结婚证合上之后轻轻的感觉到爱惜的放在木桌上。

    “你说吧,我们听着”即使男方态度还好,白水妈答应的也很是勉强,先听听你们怎么说再说,白青山更是不吭声的,原本是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后听到桌上小本本的响声,他的视线又转回来光盯着桌面上的红色小本本了,也不知他心里现在是何感受。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同意又能怎样,让孩子再去换个本回来,她好好地闺女从一手变二手的了,此时恨不得手里有跟黄金条条,抽打抽打白水,这大事也不跟家里说,自己做完决定,然后让家长怎么办,。

    “您也知道满心外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们这边还是想在老人生前的时候把两个小孩的事给办了,外婆从小看他长大的,肯定也想看着满心结婚。”蔡淑芬拿出略微恳求的语气来说。时间太赶了,势必这婚礼操办的就不会太好,一切从简。

    蔡淑芬把话说完之后,看大家反应,隔了好几分钟的样子,白水妈才开口。

    “时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我们这边也帮着弄点”白水妈想了想,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如果草草了事不说白水,她这当妈的都有点过意不去,这人都已经扯证了,再僵持些没用的东西有什么用,态度也不在提着,软了三分。

    接下来仿佛就是两个中年女人的世界了,其他人都插不上话,听话的站在旁边拿耳朵听就行了。

    白青山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别人嫁女儿都是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咋个到他头上就变成了坏事一桩,他现在还在纠结,这婚该不该结,不说他跟满心之间的不愉快,光是看白水,他就莫名担心,作为老父亲的担心。万一跟人相处得不愉快,闹矛盾怎么办,万一嫁过去,这家人给她气受怎么办,统统都是他没法解决掉的问题。白青山周围笼罩着一层低气压,谁也渗透不了。

    谈了接近两个小时,才说的七七八八,两个女人挥手告别,两个家庭的碰面也暂时告一段落,两个农村家庭,子女结婚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挺复杂,不过满心跟白水这对,跟其他人又有点特殊,白水家就是想拿捏都硬不起来,这个时候就看各自父母怎么想了,人对不对,看结婚就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蔡淑芬还在说,虽说开头不太好,不过这碰面还是挺好的,有商有量还挺和谐的。蔡淑芬高兴了,身后的两个男人离高兴也不远了。

    白水妈锁好门,进屋叫白水给她倒点水,坐在椅子上,白水妈接过水杯,水挺温和,白水妈一口气喝到了底部,能不口渴吗?一直说一直说,白水在旁边都还怀疑她妈是不是得了嘴痒的毛病,从来没看见她这么能说。

    白水在旁边懒洋洋的半个身子躺起看着她妈问:“妈?你怎么不问彩礼啊!”其他的不太关心,可这事她必须问问,她就纳闷了,之前胡容还有她其他朋友结婚,都有彩礼,怎么到她这就无声无息的划过去了。

    “你不会不好意思吧”白水开玩笑的看着她妈,惹得她妈抬手假装打她。

    “小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白水妈不打算掰开了揉碎了给白水讲,没这个必要,把白水在旁边给急的,她刚体会到没钱的无力和苦痛,不管多少,总要意思意思的嘛。白水在心里想,说白了,她就没看出她家有要意思的意思。

    她妈催她去鱼棚,再晚太阳都升起来了,白水翻了个白眼,什么太阳,现在也就晚上九点不到,不想跟她继续说话明说行不行,她妈就是这样,敷衍她,还把她当孩子看待。白水怒气冲冲的电筒也不拿,起身出门,她妈声音从屋子传出来,手电筒手电筒,白水将耳朵合上后打算置之不理,还没出家门,被他爸给拉住了手腕,手电筒给塞手里边了,她还没缓过劲,看也不看人,出了家门。

    路上,电话响了,白水接起来,继续发泄着自己怒气。“干嘛,没事挂了”

    “你挂一个试试”电话里传来一声哼哼声,外加威胁。白水觉得自己是受虐体质,被这电话里的声音都能威胁住,特想挂电话,眼睛看了一下四周,漆黑的夜色又让她迟疑了,万一这时突然冒出来,不吓死也能摔成个残废。

    “说”白水忍着继续听满心开口讲。

    “有没有想要的”满心回去之后,躺下想了想,冲动的打了这个电话,被白水接起时的恶劣态度惹毛,恢复原本冷清的本性。

    话是好话,满心一说,白水一听,这话就变质了,有没有想要,白水理解成还想要啥。她自己细细想了一下,彩礼二字到了嘴边也没能冒出去,就差了这么一口气,就差那么口气,这话她就说出口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是惧了。

    “啥都想要”白水破罐子破摔,什么都要,就看你给得起什么了。

    “呵呵”满心没笑,只是呵呵了一句,面不改色把电话给挂了。他是疯了不成,没事打什么电话,自讨没趣,他真想知道这女的脑袋是装饰还是摆设,活到这么大还这么天真,真蠢假蠢啊,就算他有,她也受不起。

    白水没有被挂电话的尴尬和不高兴,反而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高兴,她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满心的软肋,那就是没本事的家男或者直接点就是穷,男人的面子被她刚才那一两句直接给一扫而光。她像是报了仇一般的畅快,平时都是她被欺负的说不出话,这种堵得别人说不出来话的感觉真的很美妙,白水沉浸在这种快感中不能自拔,黑夜也仿佛不那么恐怖,伴着微风多了一点温柔守护。

    到了鱼棚,寻声望去,手电筒的光照在她亲密战友小黑的身上,这毛真黑啊,黑的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除了眼睛还能看着点微弱的光星。

    白水陪着小黑在这夜色下站了一会,像是两个知己好友在无声的交谈一般,气氛特别融合,小黑是狗,不会说话,只会汪汪,可能是从小养大的东西,白水觉得她能听懂这汪声,每次她看向小黑,她觉得小黑也懂她。过了一会儿,白水跟小黑辉了下手进屋准备睡觉,小黑呢,将原本高扬的头颅低下,汪汪两声朝着这水面最后和夜空混为一体。

    两人的事就算这么定下了,白水就像是过客,她妈忙得像个陀螺,她爸紧跟她妈节奏,她到好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像一个玩具一样的,遥控在她妈手里边启动的时候,动一下。白水妈看着这懒绵绵的样子,偶尔有点像终于甩掉多年的包袱一样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