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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道路初始(上)

    “草(一种植物),有完没完了。”杨丰喘着粗气,靠坐在洞穴通道的石壁上,撕下身上的布条开始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破碎的衣服和腿上缠绕的布条,显示出他正处于一种非常糟糕的境遇。

    他用牙齿和另外一只手紧了紧手臂上包扎的布条,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借着周围石壁上荧光矿石的微光,翻出了一盒烟,抖动的手指摸索着抽出一根塞到嘴里,接着开始在身上的口袋里翻找打火机。突然,洞穴的深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动物爬行的声音,那声音尖锐而杂乱,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摩擦着洞穴的石壁,这种声音从耳朵钻入大脑之后,仿若活物般,在脑海中,左突右冲,不断的挠动着每一条感官神经,让人不断的产生想要呕吐的感觉,不受控制的烦躁变得难以自抑。

    杨丰咬着牙忍下了呕吐的欲望,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借着萤石的微光,开始吃力的迈动自己的双腿。跑,一直跑,他不停的在心理催促着自己,生与死在某些情况下,是一道被动的选择题,尤其是在他还有很多疑问没有搞清楚之前。

    疼痛已经变得麻木,疲惫开始压迫杨丰的意志,“停下吧,停下就结束了,你已经太累了,谁说停下就一定会死呢。”杨丰的脑海里开始出现幻听,他知道这是他的身体在超出极限之后的心理反馈,“别放弃,这不就是你一直向往的冒险吗,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挑战,勇气的挑战,一场只要跑下去就能赢的挑战,你已经赢过很多次了,这次也不会例外的。”心理的反馈之后,紧接着便是意志的辩驳。

    身后那刺耳且恶心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得清晰,脑海中的嘈乱也愈加痛苦,杨丰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酸水,“冒险就是你给死亡跳支舞,然后让她爱上你却又得不到你!”恍惚间,杨丰的眼前开始有些模糊,无法聚焦的视线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一直追逐的身影,那个他一直仰慕崇敬却又恨之不及的人——他的父亲,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超脱死亡的桎梏,绽放生命的精彩,击破死亡的陷阱,去感受生命的热情,这才是冒险。”

    “生死之间有大顿悟,真他妈一点没错,就是有点可惜,现在才开始理解老家伙的话,看来老头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杨丰心理骂骂咧咧,于是意志略占上风,重新统御身体的理智,逐渐回归。

    “妈的,到现在我也没看清楚后面那是个什么东西,只要那东西爬过的地方,所有的光就都消失了,像是被它吃了一样。打是肯定打不过,一直跑也不是办法。”就在杨丰开始思考怎么甩掉后面的怪物时,突然看到前方石壁的一侧,有一小块地方在萤石的微光中显得比其他地方都暗。

    “赌一把!”

    也就是在杨丰下决定的那一刻,整个通道的萤石光线蓦然间消失了,他知道那个怪物已经冲过来了,并且毫不迟疑的对他发出了致命一击,猎食者在扑向猎物的那最后一瞬,就是猎物最后的一线生机。这一刻,杨丰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做出了一个倒卧前滑的动作。也就是在杨丰的上半身刚向后倾倒下的那一刻,一阵急速的风从他的眼前刮过,一切都在一瞬间,恰如电光火石。

    “咚!”

    “嘭!”

    生,在此刻。

    死,在此刻。

    有时狩猎者与猎物的交锋,只有一次,流光瞬息之间的那一点,生与死触碰的刹那就是命运最钟爱的鼓点,无与伦比。

    几个小时之前。

    嗡!

    “是那昨天的云,还是今天淋漓的雨……”

    手机随着歌声不停的震动着,亮起的屏幕上闪烁着一个有些搞怪的头像,一只戴着墨镜挂着大金链子且叼着雪茄的猪,头像下边是朱叮咚三个字。屏幕上方显示着此刻的时间,AM3:05。

    “草(一种植物)”一只手在床头的柜子上摸索着手机的位置,摸到手机后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后才眯着眼看向手机屏幕。

    “无数个夜里,悄悄的思念你……”手机铃音里的男声依然在唱着。

    “喂。”歌声戛然而止。

    “怎么样,丰哥,有没有感受到王志文老师对你的关爱啊。”对方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不正经的嬉闹语气。

    “二十分钟后楼下接我,带点吃的。”杨丰没有理会电话中对方的嬉闹,只是看向了床头的日历台,然后简单的交代了一句,便把手机往床尾一扔。

    “好的,明白。老板,再来一屉小笼包。”朱叮咚的声音从未挂断的电话传出,杨丰起身拉开窗帘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气,就趿拉着拖鞋走向了卫生间。

    洗漱完的杨丰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有神,面孔帅气硬朗,嘴唇棱角分明,透着着几分果决与坚定,嘴角左侧三道斜向上的疤痕更添加了一丝桀骜,疤痕长短不一,最长不过5公分左右,明显但不狰狞,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像是某种小型猫科动物的杰作,下巴上刚冒头的胡茬,又多出了些许成熟的气质。杨丰用手蘸了蘸水,然后从前额往后捋了一把自己那短的扎手的寸头,看到镜子中恢复精神的自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着镜子摸了一下脸上的疤痕,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AM3:28

    杨丰走向楼下开着大灯的黑色越野车,一阵嘈杂的音乐随着车门的打开,一起涌向了这本该安静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