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醒了

    辽阔的荒原上，一道身影在地面急速奔跑，身后跟着一片漆黑的生物，远看如同人影带着黑色潮浪奔跑，甚是壮观。

    人影正是徐良。

    只是此时他望眼所及皆是空旷，既无可以呼救的人，也无能够藏身之所，只能无奈地看着兽群向自己逼近。

    终于，漆黑的猛兽高高跃起，下一刻，徐良猛地睁开眼。

    是梦境？

    他翻身，玻璃窗外霓虹灯闪烁着，敲门声骤然响起。

    “醒醒，换班了。”

    徐良走出卧室，恍惚中他似乎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少年。少年十五六岁，穿着校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但下一刻，少年又消失在人海中。

    “看什么呢，快干活。”老板推了他一把。

    徐良迅速弯腰抱起地上的箱子，那一刻，他感到耀眼的霓虹倏地黯淡，他们中间似乎隔了很远，远到他永远也触碰不到。

    “麻利点。”老板又推了他一把。

    徐良赶紧跑到小胡同里，把箱子放在地上，很快跑回店里。

    老板翘腿坐在旋转椅上，抬眼看向徐良。

    徐良忙不迭抱起剩下的箱子，重复了七八趟，终于把箱子都搬完了。

    夜很沉，压的城市的灯很低地亮着。

    徐良蹲在小胡同里，等待接头人。秋天的胡同里冷风乱窜，即便在夜里，他也能看清斑驳的墙角下蠕动的蛆虫。

    徐良蹲的脚麻了，就站起来跺脚，两只手已筒在袖子里。等到路边的灯都安歇，沥青路上只剩下无声的月光时，接头人来了。

    “都不要了？”接头人问，整个人缩在阴影里。

    “这么晚才到？”徐良不满地嘟囔。

    “路上出了状况。”接头人声音很平静。

    “搬吧。”徐良踢了一脚箱子。

    接头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

    “怎么九个？”他似乎有些不满。

    “没办法，”徐良缩着脖子，“天冷了，没人愿意出门。”

    “天冷了，”接头人重复着，将九个箱子尽数搬走。

    “辛苦了。”徐良说。

    “不辛苦，”接头人有些气喘，看起来对他而言，一口气搬完九个箱子也不是件容易事，“不过现在不冷了。”

    徐良看见对方说话时口里喷出白气。

    “不冷了就好。”徐良走了两步，心里不大放心，又转身说：“天冷了，注意点。”

    接头人停下步，瘦高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长，他并没有开口，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徐良抽出手，又将手筒在袖子里。

    “天冷了。”他呢喃着，迈步离开。

    漆黑的胡同中刮过一阵很烈很冷的风，呼啸着，像无主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