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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大婚(二)

    她们刚出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郑书。

    “已经进去了吗?”郑书问。

    阿徵拉着想要偷听墙角的她,说道:“长公主,明日就能再见到偲儿了。走,我们去宫外玩玩,上次长公主说要带我们一起,奴婢还记着呢。”

    郑书被阿音和阿徵一边一个地架着,一下子就给拖走了。

    昭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周遭安静地让她觉得曹赋都能听见这心跳声。

    曹赋走路极轻,几乎发不出什么太大的声音。昭平只能看到一双黑履渐渐地向她靠近。

    随后她又听见金属的声音,应当是他拿起了如意秤。

    她猜着他每一个动作。

    果然下一刻,大红盖头就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曹赋那一双脉脉的桃花眼。

    满室喜色,她却看不到,她只看到曹赋的嘴唇在动,他唤:“夫人。”

    轰地一下她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她努力的平复自己,想回他一句。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现在应当很丑,脸红得像个猴屁股一样,双目怎么都移不开视线,像个傻子一样。

    良久,她才强行让自己的心神稍稍稳定一些,她试着启唇:“夫……夫君。”

    曹赋灿然一笑。

    他们喝了合卺酒,她吃了红枣,吃了花生,吃了蒸糕。

    都是曹赋一一喂给她吃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一样,只是木讷地张开嘴,甚至有一下忘记了咀嚼,噎得她差点背过去。

    曹赋连忙递上一杯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一更天的梆子早已响起,到了最后一步,昭平感觉自完全失去操控能力,她完全是被曹赋牵着走到床边的。

    她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就觉得难以置信,无法想象,羞涩不已。

    正当她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突然她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不会吧?!!!昭平瞪大着眼睛,不会这么巧的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月事不准,可是这太提前了吧。距离上次才过了不到二十天。

    以前不准都是延后,这次怎么会提前?

    “等等!”

    她蓦然出声,阻挡了曹赋停在空中的手。

    昭平猛然起身,谁知道身下的热流似乎越来越多,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亵裤已经湿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也太丢人了!她得赶紧处理,要不然迟早会滴下来的!

    她夹着腿,别别扭扭地重新坐下来。

    曹赋满脸都透着狐疑:“夫人,怎么了?”

    昭平重新拿起扇子,她得拿个东西握在手上,要不然她这浑身的难受都没地儿释放。

    “我……我好像……来那个了……”

    曹赋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他干咳了一声,“夫人莫急,我去找侍女。”

    他刚说完,就立马走了出去——跑得很快。

    昭平低头使劲啧了一声,为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自己都是很丢人的样子。

    阿徵和阿音不在,曹赋随便拉着一个侍女让她去帮昭平,自己则站在廊下不进去了。

    繁杂的嫁衣在侍女的帮忙下才脱了下来,本来她想穿以往的白衣,但是怕漏了,她就穿了一件淡蓝色交领长裙。

    没穿嫁衣,那凤冠自然也是不相称的了。她又让侍女草草地取了凤冠,解了发髻,随便盘了及腰长发。

    取下凤冠的那一瞬间,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凤冠着实重,戴了一整天,快将她压成驼背了。

    这样下来,她感觉自己轻松了好多。

    但是,当侍女走出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她嘴角挂了一丝笑。糟了,她明天肯定会将这件事说给整个侯府听。

    太丢人了!!!

    她刚想喊住那个侍女,让她不要说出去。可是曹赋已经进来了。

    昭平诺诺地缩回手,两个人表情都有些僵硬。

    她记得在民间,女子来月事是不能和丈夫共枕的。因为世人将女子月事所流之血认为是污秽之物,会让丈夫染上霉运。

    就连在宫里面也是,嫔妃来月事,自然是不能侍寝了,连单单与皇帝共处都不行。

    昭平讪讪地说了一句:“要不我还是去西厢房吧……”

    曹赋皱了皱眉头——昭平还是第一次看他皱眉。他说:“为何?”

    “我这……不大好……”

    曹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连语气都变得生硬了些:“没事。”

    他兀自褪下重衣,猛然将昭平打横抱起。

    这把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昭平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做什么。

    “哎哎哎——不行不行——”

    昭平不禁大声惊呼,宛若惊弓之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这……这……这什么情况,他要干嘛,平时看他如玉公子的模样,总不会有这癖好吧?!!!

    其实最让昭平心跳加速的原因是——不要这样抱她啊,这样的姿势,她会漏的!!!

    不过曹赋接下来的动作,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将她抱上床,自己褪了外衣,盖上被子,轻声说道:“夫人睡吧。”

    她怎么睡得着?!!!他的面就朝着她的后脑勺,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她才翻了了个身,长吁了一口气。

    曹赋绝美的面庞近在眼前,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梦。

    母亲的死是,和亲是,现在也是。

    昭平一直害怕那个月信布会漏,要是漏在床上,那岂不是尴尬到极点了。所以,她一直睡不着。

    终于到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昨天晚上她也就睡了一个时辰左右,这会子她的大脑已经不允许她保持清醒了,眼皮子不停地打架。

    日上三竿,昭平醒了,她是被吓醒的,被梦吓醒的。

    她梦到满地的血,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葵水漏了一地。

    可是越看越不对劲,她想跑出去,可是半天挪不动脚步。她拼尽全力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拼尽全力地……拼尽全力地……

    可是她的身体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无论她怎么挣扎,却依旧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偲儿——偲儿——”

    谁在唤她?!

    她循着声音回头看去,却看到了阿徵和郑书——的尸体!!!不只她们两个人,还有别的尸体!

    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偲儿——偲儿——”

    她蓦然惊醒,不停地大喘气。阿徵喊着她,正端着四物汤,坐在她的床前。

    刚刚阿徵看到昭平面部扭曲,出了很多汗,手死死地抓紧着被褥,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梦魇。她连忙喊她,想将她拽出痛苦。

    “偲儿,怎么了?”

    许久,昭平才缓过神来,她扶着疼得欲裂的头,刚才的梦也变得恍惚起来。

    看着阿徵一脸关切,昭平假装轻松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做了个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可怕的梦。

    她接过阿徵手中的四物汤,整口灌下。

    她想:应当是月事来,小腹坠痛,睡眠不好,自己才会做噩梦的。

    “你慢点——”阿徵拍着她的背,嗔怪道。

    昨天晚上太紧张,她都没发现昨天晚上帮自己不是阿徵和阿音,“咳咳咳……阿徵姐姐,你昨天晚上不在吗?”

    说道这儿,阿徵有些歉疚。本来是想着让郑书不要凑热闹的,没想到她们一到长街,立马就被繁华吸引了。

    以前她不敢贪恋这民间的烟火,可是昨夜郑书带着她和阿音玩了很多东西,有趣极了。

    “我……和阿音还有长公主出去玩了……”

    她刚说完,郑书就大喊大叫地跑了进来。今天她可是一点都不敢多睡了,特地叮嘱飒羽一定要在辰时之前将自己喊醒。

    对她来说,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

    “偲儿——偲儿——”

    郑书刚刚从前院过来,看到侯府来了不少的人,大多是昨天没能来,今天来祝贺的大臣,曹赋正在应付他们。

    她见曹赋气色很好,一点都不像是熬过夜的样子,这让她有些失望。

    “长姐!”

    刚进门,郑书立马眉头一挑,狡黠地说道:“怎么样——?”

    阿徵和阿音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昭平脸一红,别提了,她觉得自己再也不用担心丢人了,因为已经全都丢过了,没什么可丢的了。

    “什么怎么样……我……来事了……”

    郑书“啊”地一声,哎,难怪曹赋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

    刚才的梦太过可怖而真实,再看到眼前活生生的阿徵和郑书,昭平只觉得庆幸。

    想起刚才阿徵递给她的四物汤,昭平就知道昨天晚上的小侍女肯定已经将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但是阿徵却说这是曹赋告诉她的,还嘱咐她好好照顾昭平。

    昭平头更疼了。

    “没想到这曹赋还挺细心的嘛。偲儿你觉得呢?”

    郑书这样说着,昭平却一句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应付性地点了点头。

    以前觉得曹赋就那样,别人都说他貌比潘安。可是郑书却并不觉得,现在看昭平这个样子,她越看曹赋越顺眼多了。

    突然,她想起什么:“不行不行,偲儿,我得走了,昨天眠眠走的时候说好了,要去宁安王府找她玩。”

    一想到眠眠,她就想到那个宁安王妃!估计是赵肥宠得厉害,让她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颐指气使的样子让郑书揍她一顿。

    本来她就不爱去宁安王府玩,因为曹越阴一直觉得是自己把眠眠带坏了。

    她能和眠眠这么个八九岁的小孩成为朋友,是因为有一次她骑着赤骥偷跑出宫,因为太过恣意,差点撞到了偷偷买糖葫芦的眠眠。可是眠眠没有钱,为了赔罪,她就一下子给眠眠买了好多糖葫芦。

    眠眠长得胖嘟嘟的,又可爱娇俏,一声稚嫩的“书儿姐姐——真好!”直接把她的心给俘获了。

    也就是从这儿开始,曹越阴一见到郑书就阴阳怪气。除了在皇帝面前有所收敛,但是依旧现的是虚礼。

    但是呢,昨天晚上眠眠因为没能看到昭平很是失落。郑书为了安慰她,就说今天自己回来宁安王府玩,而且很有可能会劝“偲儿姐姐”来,眠眠这才心甘情愿地坐上车驾离开。

    “对了偲儿……哎,算了……”郑书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昭平真的难受。

    “哎呀,长姐,你就说什么事。”

    “我本来答应眠眠今天带你去宁安王府一起玩的。可是我一想你是新婚,现在去肯定说出去不太好,而且你这几天身子不方便就算了吧。”

    昭平一听去宁安王府,说实话她对眠眠的印象还是挺好,这么一个圆溜溜的小孩,搁谁都会喜欢的。

    可是郑书说的也对,自己现在去并不合适。

    “哎,也是,那长姐你快去吧,别让眠眠等久了。”

    郑书有些歉疚,嘟着嘴,抱着昭平的脸,说道:“对不起啊,偲儿,本来我该陪你的。”

    昭平被她弄得想笑,自己和眠眠就像是她的后宫一样,“哈哈哈,没事儿,大忙人,快去吧。”

    郑书嘱咐完阿音和阿徵,就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现在已经是巳时,昭平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床上,连忙让阿徵和阿音给自己梳洗打扮。

    出嫁了,本该挽妇人发髻,可是昭平觉得自己还没有及笄,挽发髻又繁琐,便还是简简单单地绑上发带,这样方便又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