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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缘由

    苏酒卿听完秦复桢这样的话,也多少猜到了他没说完的意思。

    但是扪心自问,她真的能够明哲保身,只顾着自己,而彻底放弃苏博雅么?

    如此一来,和上一次,又有什么区别?

    她重生一次,难道是为了重蹈覆辙么?

    几乎是一瞬间,苏酒卿心中就浮现出上辈子最后那段时间,苏博雅费尽功夫求了不知多少人,塞了多少银子,才能见她一面的情景。

    当苏博雅出现在她面前那个情景。

    那时候苏博雅复杂的神色。

    苏酒卿不由得一笑。

    秦复桢看着苏酒卿这样的笑容,顿时愣住。

    这个时候,怎么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而且这样的笑容,又怎么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有的呢?

    苏酒卿这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这样,才有了这样的复杂和……沧桑?

    对,就是沧桑。

    秦复桢觉得那一瞬间,苏酒卿眸里积淀的沧桑,像是一个经历了世事变迁的老人才会有的。

    这样的念头,简直也是叫秦复桢觉得心惊。

    最后,苏酒卿就这么看着秦复桢,轻声说了一句话:“不是什么事情,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既然能重新来过,那么……我一定不会放弃。

    这一句话,苏酒卿是在心中对着自己说的。

    秦复桢有些呆愣,显然是觉得这句话有点儿莫名其妙。

    苏酒卿也不再详细解释,只又灿烂一笑,眉眼弯弯,语气却十分坚定:“而且,那是我亲弟弟,实际上仅有的弟弟。我又怎么可能放手?”

    至于名声这个东西……

    她也不甚在意。

    上一辈子,最后都落得那样了,经历了死亡才知道,虚名和富贵荣华,都比不上真正的开心和亲情重要。

    再说嫁人这个,苏酒卿就更不在意了。

    最后甚至没忍住的嗤笑了一声,扬眉反问秦复桢一句:“我若名声好,处处都好,难道找的夫婿就一定能让我依靠一辈子?”

    上一世她费尽心思,最后却得到了什么?

    不只是背叛那么简单。

    所以,若让她还将自己下半生的所有指望放在男人身上……

    她是做不到的。

    而说完这一番话之后,苏酒卿也没想着再继续说下去,只指了指前面的灯火:“今儿就委屈表哥了。”

    说实话,也真是委屈了秦复桢了。

    秦复桢在苏家……还真没得了什么好脸色。

    苏酒卿想到这个,略略有些歉意,于是又补上一句:“等回头,我再好好给表哥道谢。”

    秦复桢倒没指望过这个,也没太往心里去。

    临进院子门的时候,秦复桢忽然问了一句:“说起来,你们这个太太,倒是真有些厉害。”

    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也真是厉害得很了。

    苏酒卿却不奇怪,事实上,上辈子她之前不也没发现?那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若不是要对单子,当着这么多人面来分东西,这样的事儿,其实也还真不容易被发现。”苏酒卿轻描淡写说一句。

    又嗤笑一声。

    之所以不会被发现,是因为苏家对这件事情都不上心在意。

    苏老夫人是年纪大了管不了。

    苏景峰是从来都没往心里去。

    而当初苏酒卿拿了自己那一份之后,也不在意了。

    最后就成了那样的局面。

    苏酒卿今日不想再想那些东西,所以就干脆又转移话题。只让秦复桢好好休息。

    而她自己则是回去了。

    苏酒卿回去之后才知道,苏德芙将沈和箐叫过去睡了。

    苏德芙大概是怕沈和箐不知情况,还闹得她心烦。

    苏酒卿听闻这件事情后,呆了一下,随后就又一笑,揉了一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时辰不早了,服侍我洗漱吧。”

    苏酒卿如此不在意这个事儿,秋屏和春月都呆了一呆。

    不过谁也不敢说什么。

    苏酒卿现在这样的性格,渐渐的也是没人敢不讲规矩了。

    更别说在苏酒卿面前嚼舌根。

    净面的时候,苏酒卿忽然留意到,秋屏手上戴了一个镯子。

    镯子竟然有些贵重。

    上面镶嵌了一颗小手指大小的珍珠,很光泽圆润。

    而镯子还是钮花的。

    这样的工艺和东西……说句实话也是很难得。以至于普通丫头肯定是不会有。

    或许是感觉到苏酒卿的目光,秋屏蓦然将手收了回去。

    随后却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苏酒卿也就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一句话都不多说。

    最后微微一笑:“我累了,歇了吧。明儿早点叫我。”

    秋屏心中忐忑的偷偷看苏酒卿,此时看苏酒卿毫无异样,才又将心咽回了肚子里。

    苏酒卿则若无其事的睡下。

    春月自然也没多说。

    翌日,苏酒卿早早起来,亲自去给秦复桢送早点。

    路上自然还是春月跟着。

    秋屏昨日值夜,今日也就睡下。

    苏酒卿在路上随口问一句:“那镯子,你也看见了?”

    春月点点头,有些不安:“也不知什么时候得了的。”

    苏酒卿一笑置之:“应该是比你更先了。”

    春月犹豫片刻,最后又问一句:“可却没见戴出来——”

    “旁人都没有时候,就她有,她当然不敢。”苏酒卿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

    可偏偏她如此轻描淡写,却叫人分明觉得——微微发冷,心惊肉跳。

    苏酒卿又补上一句:“其实有什么不重要,最重要是看做了什么。”

    春月仔细将这个话琢磨了好几回。

    最后也就叹了一口气,明白了苏酒卿这是要看秋屏自己的选择了。

    与此同时,忽然又意识到:苏酒卿从来都是信任她的。

    否则不会跟她说这些话,更不可能让她收下阮玉兰的那些东西。

    这……代表了什么。

    春月又有点开始忐忑。

    苏酒卿看在眼里,却并不说破,只继续前行。

    秦复桢已经洗漱完毕,见苏酒卿过来,还有些诧异:“表妹倒早。”

    昨日弄到了那么晚,今日也理应睡一会儿。

    苏酒卿第垂目光:“略尽地主之谊。”

    苏家现在这样的状况,也没人来招待秦复桢,她若不行动起来……那可真叫秦复桢寒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