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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黄雀之谋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都瞬间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在这时候,竟然还有这般诡异之事发生?

    这些人中,尤以李夔的表情最为凝重。

    没想到,事情的突然变化,竟是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你们都是饭桶吗?”一旁的邢行忽地暴怒起来,厉声吼道:“你等六七个不良人,俱是身怀武艺之辈,怎么地竟被他们给偷袭成功,还给他们打杀了几个,还让他们成功逃走!你们这些混蛋,官府养你们还真不如养条狗!”

    邢行气恨不已,骂得那名不良人战战兢兢,一脸沮丧至极的表情,却又根本不敢置驳。

    “邢帅,现在既有这等事情,多骂无益,某等抓紧时间,赶紧过去看看吧,可不要再出差错。”李夔在一旁紧急插言。

    “对,你等现在立即出发,一齐去好好看看,那僧人的关押处,到底是发生了何事?那庆善又缘何在此时出逃?”节度使李昌符瞪着眼睛,厉声喝道。

    “喏。”

    于是,李夔等人立即从方丈能慧的禅房离开,一路朝关押之处紧急奔去,却是丝毫不敢稍歇。

    他们紧追慢赶,一路疾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远远看到,那关押之处已有大批的僧人逃出,整个场面颇为混乱。

    李夔的双眼,更是迅速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手持淌血的宝剑,正在人流中踉跄行走。

    苏锦奴?!

    没错,正是她!

    李夔看到,她手中执着一柄鲜血淋漓的宝剑,踉跄着上前,用剑锋威逼着地上一名瑟缩不已的僧人。

    “锦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夔快步上前,来到苏锦奴身旁时,她转头斜了他一眼,却是身体一软,歪倒在他怀里。

    直到这时,李夔才发现,原本苏锦奴身上多处受伤,各处伤口中溢流出来的鲜血,竟然把整层内衣都给洇红了。

    只不过,她的嘴角处,却还努力又牵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她向李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告诉他他什么,却又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一刻,李夔心如刀刺。

    这个女孩,竟然又受伤了,却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半句话。

    而在一旁,那不良帅邢行已然快步冲上前去,将地上那匍匐爬行的僧人脑袋,一下子猛踩在地上。

    “狗东西,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声色俱厉地朝着此人厉声大吼。

    这名僧人犹想挣扎,却被邢行愈发用力地踩住了头颅,丝毫动弹不得。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邢行咆哮道:“若不快说,某现在就宰了你!”

    他拔出剑来,以一种恶狠狠的表情,威压性地将这柄宝剑用力搁在此人脖子上。

    犀利的剑锋压在此人颈部,瞬间就割破了脖颈处的皮肤,鲜血就一条条小蛇一般蜿蜒爬出,将剑刃与此人的整个脖颈,给染得一片血红。

    在这般逼迫之下,原本还强要挣扎的僧人,顿是双眼一闭,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再也不敢动了。

    然后,这僧人以一种畏怯的表情,嗫嚅着说道:“官爷,莫要杀我啊!某将某所知道之事,尽皆向尔等直说便是。还望官爷网开一面,放某一条生路啊。”

    邢行收起宝剑,厉声道:“那你就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僧人低垂着脸,又犹豫了一下,才喃喃道:“某,某乃是受武定节度使李茂贞之命,做下劫夺吴老夫人之事。某等此番行事,非是本意,乃是因为上头逼迫,才不得已行此计策……”

    “什么?!你们竟是受那武定节度使李茂贞指使?”邢行闻言,顿是大吃了一惊。

    而一旁的李夔,此时亦是眉头紧皱。

    对于这个李茂贞,李夔前世读过唐史,倒也算有所了解。

    李茂贞,原名宋文通,字正臣,深州博野(今河北蠡县)人。在唐末至五代时期,是有名的藩镇军阀,曾官至凤翔、陇右节度使,封岐王。

    李茂贞初入镇州博野军,以军功升任队长,之后所属军队击败了黄巢的部将尚让,以军功迁神策军指挥使,光启二年夏旬,李茂贞以护唐僖宗之功拜武定节度使,获赐“李茂贞”之姓名。

    在正史中,即光启三年,也就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唐僖宗李儇由凤翔返回长安,遭遇藩镇李昌符拦截。唐僖宗大怒,立命李茂贞追击,李茂贞不负僖宗所托,将李昌符击败斩杀,随后晋升为凤翔、陇右两镇节度使,大顺元年,又被昭宗皇帝封陇西郡王。

    没想到,在自己穿行过来的这个时空里,这位晚唐名人李茂贞,会以这样的方式,悄悄地向凤翔府这般下手。

    这般有异于真实历史的事件,令李夔有种说不出来的恍惚感。

    这一刻,李夔感觉事情十分重大。

    他立刻上前,附夺邢行耳边低语了一句。

    “邢帅,此事关系重大,此处又人多耳杂,不是审案之地,可立即回禀李节度,再觅得一处清静无妨之所,然后再开始审问,方是妥当。”

    李夔的建议,让邢行连连点头。

    他立即下令,让手下不良人一齐出动,将全寺的僧人全部重新关押。

    至于苏锦奴,李夔让邢行安排手下不良人,立即带去附近的医馆诊治。

    很快,一副简易的担架做好,数名不良人一齐行动,将苏锦奴抬远而去。

    目送着他们离去,李夔的表情十分严肃。

    而这个僧人则被五花大绑,迅速地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夔与不良帅邢行二人,一道匆匆回禀节度使李昌符。

    没想到,他们方行到半路,便见到了一脸阴沉地向此处赶来的李昌符本人。

    邢行立即把方才那名僧人的话语,向李昌符简述了一番。

    听完这话,李昌符大张着口,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没道理呀,自己与那武定节度使李茂贞,向无怨仇,甚至都没怎么打过交道,怎么现在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竟然要绑架自己的母亲,来偷偷地下这般黑手呢?

    李昌符狠狠咬了咬牙,便立即喝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就如李夔所言,迅速找个房间,来审问这厮,不审出个所以然来,某连你这所谓的不良帅,亦要一并处罚!”

    听到这声色俱厉的一句,邢行头皮一麻,立即回了个是,便去急急安排。

    很快,在离关押处不远的一处房间,被当成了临时审讯室。

    而审讯的主官,亦已由不良帅邢行,直接升格为节度使李昌符。

    李昌符一脸怒容地端坐虎头椅上,厉声喝道:“快,将那僧人押上堂来!”

    他话音刚落,那名已被五花大绑的僧人,便被数名不良推搡喝骂着,带上堂来。

    这时,李夔看到,这名僧人,肩膀受伤,脖颈割破,鲜血洇染了整件僧袍,模样狼狈而恐怖。

    一名不良人在他的膝弯处狠狠地踢了一脚,此人一声惨叫,立即仆跪倒地。

    李昌符直直地盯着他,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僧人抬起头,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上头的李昌符,却并不答话。

    邢行走上前去,啪啪啪地连扇了他几个耳光,打得此人口鼻鲜血迸流。

    “狗东西,李节度亲来问你,你敢不答,老子就揍死你!”邢行厉声大骂。

    见他作势便要冲上前来,那僧人亦被骇住,他缩了脑袋,急急回道:“禀李节使,在下名唤空和,乃是在厨火房中负责烧火人的僧人。”

    “哦?那你与那庆善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快快从实招来!”

    空和犹豫了下,便嗫嚅说道:“庆善乃是寺中都监,主管寺中杂事,某便是被他安排入庖厨间,任烧火之职。而因为是其提携,某与其向为交往,故关系一直不错。直到前段时间,庆善偷偷找到某,希望拉拢某自此之后,成为他的一名秘密属下。”

    “那你怎么说?”

    “当时,庆善找到某时,表情十分怪异,某当时就感觉奇怪,遂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隐密之事瞒了我。没想到,我连声追问,庆善却皆是吞吞吐吐,不肯直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某见其状,心下亦是害怕,正欲离开,却又被其叫住。这时候,庆善才低声告诉某,说出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空和一声长叹:“他告诉某,说他虽是寺中都监,但在近来,却已暗投了一位大人物手下,意欲在寺中做下一桩大事。因某与其向是交好,且又有提拔之谊,故要某来投效于他,为他办事效力。某听得此话,心下惊骇,忙问这位大人物到底是谁,又到底要办甚大事。庆善又吱唔了许久,才终于告诉某,他最近投靠之人,乃是武定节度使,李茂贞。”

    “那李茂贞为何拉拢他?你可知道?”李昌符瞪着眼,又追问了一句。

    空和一愣,却又摇了摇头。

    “禀李节使,此事某亦问过,但那庆善却再不肯多说。于是,某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说都监你与西座玄敬及维那庆正,关系颇好,那他们二人,可是知晓么?没想到,某这一问,竟惹得他发起火来,说某只管同意为他做事便好,其余人事,皆非某可以多问的。某见他这般不悦,心下便猜到此事定然甚是隐密,不可轻与他人所言,极可能那玄敬与庆正二人,亦是不知。故也就不再多问了。”

    “然后,某又问他,到底是要做何事?他却故作神秘地说,此事暂且不能告诉某,要到事情开始办的时候,才会跟某兜底讲明。某见他这般言辞,心下甚是不喜,却又碍于其情面,最终还是含糊地答应了他。”

    说到这里,空和又是幽幽一叹:“但是,某却没想到,某这般同意,结果却是给自己惹下了大麻烦。就在前几天,那吴老夫人来庙中还愿之后,庆善悄悄找到某,告诉了某,他要办之事,便是劫夺吴老夫人一行人,把她们当成人质,送去汉中。”

    空和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看到节度使李昌符的表情,见他双眼圆瞪,牙关紧咬,一副强忍着没有发作的模样,不由得又是骇惧不已。

    李夔走上前来,对他沉声言道:“你且把后续之事,一一如实讲来,若是对破案有助,当可减轻惩罚。”

    听到李夔这句鼓励之话,那空和才又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某当时听到这话,惊骇非常,立即出声拒绝,且说要去禀报方丈能慧。结果那庆善便威逼道,说此事某早已参与,又已知晓整件事情,纵是立即禀报,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且现在寺中他已安排多人,参与此事,若是某这般泄漏举报,那休等他来动手,亦有其他人等行动,将某一刀杀却,却如宰杀一条野狗一般轻松自在。”

    “某听得这话,已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那庆善遂又开始说软话引诱,说只要某能配合行动,听从他的安排,那将来成功劫夺了吴老夫人一行人后,必会对某重加赏赐,还说什么可为某去李茂贞手下求个官位。他先吓后拉,说出这种种许喏,让某一时糊涂,竟也最终同意了加入他的行动。”

    “那庆善,却是要你帮他去做何事?”李夔又追问了一句。

    空和沮丧答道:“庆善要求,某在那天晚上,在给吴老夫人等人准备小食时,偷偷地将他带来的一小包麻醉药,撒入吴老夫人等人的饭食之中,从而让她们全部麻醉蒙晕,才能便于后续被装运出去,不致于会发生反抗与挣扎。”

    “于是,当时又惊又怕的某,只得听从庆善的安排,便在那吴老夫人及其一行人的饭食中,悄悄洒入药粉。而某这般行动后,在大前天晚上,整个劫夺吴老夫人的行动,终于取得成功了。但是令某万万没想到的是,竟在在同一天晚上,会发生方丈能慧上吊自尽之事。这般诡异之事,完全出乎了某之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