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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甜汤

    光天化日之下,陆宕进不去军营,更不知道哑男和赵沛说了什么。

    早前他听懂了沈安安的暗示,却在返回桃花寨途中遇到了赵沛设下的关卡。他正要蒙混过关,看到哑男被侍卫带去了凉棚,他赶忙跟了上去,但又不敢靠近。

    此番他算是亲眼见识了,这些京城来的公子哥,排场有多夸张了。就拿葛云朝来说,他和沈安安“讨论”如何分配马匹的时候,他们四周看似只有寥寥几个侍卫,但是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至少隐匿着八名武功高手。

    面对这么多高手,即便葛云朝手无缚鸡之力,他也没有能力带着沈安安离开。

    此刻也是同样。凉棚内之所以空荡荡的,因为赵沛的护卫都在凉棚外面。即便他和哑男联手,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突围。

    陆宕耐心地等待,静待哑男落单的机会,奈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哑男走入军营,走进赵沛的营帐,再也没有出来。

    沈安安自然不知道,陆宕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军营外游荡,她更加没有料到,哑男被赵沛拘在了军营。按她想来,哪怕陆宕和哑男错过了,哑男去到培元镇,很快就能打听到,她被葛云朝挟持,来到了岐山县的县衙。

    县衙的议事厅内,沈安安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吃着红豆汤,一边光明正大地偷听葛云朝与属下议事。

    唐祖佑唯唯诺诺站在葛云朝下首,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沈安安。沈安安冲着他挑衅地笑了笑,唐祖佑心生不悦,又不敢在葛云朝面前训斥沈安安,憋得脸都红了。

    葛云朝觉得好笑,目光落在沈安安身上的男装。他不得不承认,她虽然个头矮小,五官也是十足十小姑娘的长相,但她穿上男人的衣服,行为举止颇有几分书生气度。

    沈安安冲着葛云朝挑眉,眼神仿佛在说,你看什么!

    葛云朝轻笑。沈安安就像一只小野猫,娇气又刁蛮,总想着伸出爪子挠两下,可小猫终究是小猫,成不了大老虎。他们途径培元镇的时候,她嚷嚷着要喝红豆汤,只为给她的“夫君”留下追踪的线索,她也算煞费苦心。

    “笑什么!”沈安安“嘭”地一声放下手中的汤碗。

    葛云朝故意瞄一眼汤碗,碗中还剩下大半碗红豆汤。他摆出主人招待客人的态度,彬彬有礼地说:“陆公子不用客气,我已经命人把铺子里的红豆汤全都买回来了。你若是嫌不够,明日一早我再命人跑一趟,把铺子里的红豆汤全买了。”沈安安依旧自称“陆勉之”,他只能从善如流称呼她“陆公子”。

    沈安安哪里听不明白他语气中的嘲讽。她假笑两声,大喇喇翻了一个白眼。

    “沈安安!”

    唐祖佑才说了三个字,葛云朝一个眼刀甩过去,吓得他立马噤声。

    王思阳站在角落默默叹一口气。唐祖佑怎么就不能学学他,把自己当成无人在意的装饰品。他倒好,偏要打扰人家打情骂俏。他偷偷瞟一眼沈安安的男人装扮。她一会儿是已婚妇人,一会儿又是翩翩公子,他家世子的名声算是完了。

    王思阳暗暗叹一口气,正要拽着唐祖佑离开,衙差小跑着就要冲进屋子,被葛云朝的侍卫拦在了门口。衙差焦急地大叫:“不好了,窈娘自尽了。”

    沈安安猛地站起身,急问:“是自尽,还是被杀?”

    衙差语无伦次:“牢房里面只有她一個人,当然是自尽的,脑袋都开瓢了,是一头碰死的。”

    沈安安朝葛云朝看去,用眼神示意他:你刚刚命人去把窈娘带来,她就死了?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葛云朝叮嘱沈安安:“尸体没什么好看的,你在这里等着我。”他扬声吩咐,“长顺,进屋陪沈姑娘聊天。”

    沈安安讥诮:“世子爷不必如此谨慎,我一介弱质女流,难道还能插翅飞出县衙?”

    葛云朝循声看她,很自然地接话:“陆公子能言善辩,我可不敢把你当成弱质女流。”

    听听这语气,瞧瞧这眼神,王思阳的胳膊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跟着葛云朝这么多年,从未见他正眼瞧过哪个女人。他们才见过几次,至于吗?

    他不敢置喙葛云朝,眼见唐祖佑又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他拉着唐祖佑往外走,迎面撞上了长顺。

    长顺对着众人行礼,眼睛看着葛云朝,欲言又止。

    葛云朝会意,带着长顺走到院子里。王思阳急忙拉着唐祖佑走到廊下。

    沈安安目送几人离开屋子,气呼呼地看一眼守在门外的侍卫。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哑男找来县衙,被葛云朝的人发现了。

    她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眼睛滴溜溜地转。汪有福潜伏县衙多年,她看过县衙的结构图纸,但纸上学来终觉浅,她对县衙十分陌生,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就比如此刻,葛云朝和王思阳分别去了两个方向,她无法推测他们去了哪里,去干什么,而她又该怎么和哑男会合,怎么逃跑。

    县衙倒座的空屋内,葛云朝推门而入。陆宕闻声,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葛云朝。

    在陆宕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无法混入军营,更见不到哑男的时候,他当机立断赶来岐县。他怎么都没有料到,自己刚刚跃下马背,就被葛云朝的人生擒了。

    此刻,他的手脚都被捆住了,嘴里还塞着抹布,只能呜呜呜地叫唤。

    葛云朝居高临下俯视陆宕,仔细端详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半晌,他慢悠悠地问:“你不怕我吗?”

    陆宕微微一愣。沈安安是土匪头子都不怕他,他为什么要怕他?不对,现在他是鱼肉,葛云朝是刀俎,他应该怕他的。也不对,葛云朝为什么抓他?他糊涂了。

    葛云朝又道:“就是你,擅离职守,害得她险些丧命?”

    陆宕震惊地睁大眼睛,又懊恼地垂下眼睑。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葛云朝突然拔刀架在陆宕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