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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

    八嘎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如同一个门神一样窝在那个重机枪阵地,那原本是侯岳的位置,可现在被八嘎霸占着。新炮灰们觉得没有问题,那是领袖应该待坐的位置老炮灰们不想发表意见,八嘎值得坐在那个位置,因为没有比他更加合适的人选了。只有侯岳时不时望着八嘎,再低头看看自己整理的刺刀,或许只有他认为这位老大是在偷懒而不是监督部下。

    去照顾一个安静的垂死者明显是个更加操劳的活,而这样操劳的任务交给了太监,没有人比他更加面容和善,也没人比他更加会给一个将死之人灌输死即是安乐的思想。哄骗要死之人的活计别人可不能代劳。

    鸡头安安静静地拿着从日军斥候身上的边角料擦拭着他的刺刀——那刀人上的血已经干涸地粘在上面,迫使鸡头不得不时不时朝着刀刃哈气,然后再次擦拭。他今天从未如此安静,放在以往他肯定会欢天喜地地从死人的口袋里扒出什么,而蚯蚓则会帮他准备一个麻袋,在某个时候为了一件稀罕物件争夺扭打在一起。

    侯岳轻轻地捅了捅给不行了的同僚做着最后安慰的太监。太监轻轻地将水壶里的倒在瓶盖里,再掰开垂死者的嘴巴,用适量不至于呛死他的量帮助他冲服下去。

    太监转头帮着侯岳包扎他那开始溃烂的伤口“你比他幸运多了,他肚子被好几个小鬼子捅得窟烂。血都流的差不多了。”侯岳不想再听到太监的讲述,再包扎完成之后他又去再那个可怜鬼的耳边轻轻地低语“好啦好啦”“不怕的”之类的,侯岳觉得太监是残忍的,他让临死者再死前都不得宁静。侯岳又突然觉得那个倒霉蛋是幸福的,至少还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同僚能陪在身边让他有一个值得愤怒的对象。在以前大伙儿总是想远离太监,不是因为他太监身份以及墙头草的性格,而是他总是在平常咒怨着别人,而再一个人快要死的时候还要兔死狐悲。炮灰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多么悲惨的过去让太监有着你不好死我难受的原则,哪怕这是他所认为的善意。

    八嘎的队伍开始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相比较之前东躲XZ的日子,炮灰们经过上一次战斗的洗礼,仿佛忘却了之前对于侵略者的恐惧,他们舔舐着伤口,期盼着伤口愈合的同时又给他们增添一道显眼的疤痕。这个思想很危险,侯岳很清楚,八嘎更加清楚,因为从始至终八嘎的目的就是收拢扩大军队,然后想办法保全他们。现在八嘎的队伍已经扩大了许多,完完全全是一个加强连的建制。一个连有着一个少校和两位上尉还有许多不伦不类形象的士官,这倒也是战场上的一道奇景。

    老炮灰们走在前面警戒,但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许抽烟。这是鸡头和半截一致肯定的。战场老兵照顾这两侧和后方,新来的炮灰则是搬运着弹药和老兵的水壶。那挺夺命的九二重机枪被八嘎派人抬着走在队伍最中间,异常显眼。八嘎要求每个炮灰的枪上挂着日军斥候的钢盔和其他能够彰显自己的战利品。许多的散兵游勇和阴影里的老鼠就是看着那挺重机枪和随着步伐晃荡的钢盔加入了炮灰们的队伍。被称作“野鸡脖子”的九二重机枪就是一支连队东山再起的资本。

    八嘎带着队伍继续无目的地走着,街口的那场战斗让他的炮灰连队对他死心塌地。然后他继续带着他的队伍,从混乱的战区找出落单的软柿子捏着,这很贱,但是符合炮灰们的宗旨。

    鸡头把他的菜刀挂在胸口上,喝着已经不知道兑了多少次水的酒,他还和二少爷一人收了一个小弟,忽悠着他们所经历的阵仗,让他们刨皮就剩骨头的身躯长成别人心里的大腿。

    侯岳不想再去想别人的事情,他只想着今天晚上应该轮不到自己再去找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