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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交浅言深与小人之心

    这篇写完,我反复回顾修改,越看越觉得,我这人吧,头脑不太正常。不过我就是我,头脑不正常又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永远不是我有多好,多优秀,因为比我好、比我强、比我优秀的人太多了(写到工作的时候会介绍比我强的牛逼人物)。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情,永远是“我”,我就是我,我是谁,这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我脑子有问题,哈哈哈。

    每个人都有生日,过生日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过生日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在我十岁的时候,父母给我办了一次盛大的生日,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一次过生日的记忆。就算后来结婚了,也只是给我老婆过生日,因为我俩的生日在一起,所以按我老婆的说法,给她过生日,也算顺便给我过生日了。但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生日不生日的。

    那次过十岁生日,父母邀请了叔叔伯伯们,让他们带着我的小兄弟姐妹一起来庆祝。那一天,这个拥挤的小屋子里瞬间变得非常热闹。生日会的具体细节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生日蛋糕,父母给我买了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放在棚屋前的小桌子上,蛋糕上面一层厚厚的奶油,边上镶着一圈粉红色的小寿桃,这种一圈粉红小寿桃的蛋糕款式,是90年代左右最流行的蛋糕款式。天哪这事儿已经过去三十一年了,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夸赞一下自己。

    老爸把蛋糕切开之后,每人分到一份,每个小孩都特别喜欢,我觉得那是我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奶油的口感有点硬,咬下来一块一块的,不像现在的奶油非常的软,不成形……吃到最后,两个最小的弟弟开始胡闹,用蛋糕抹别人的脸,暴殄天物啊,这么好吃的东西。

    好吧,不说生日会的过程了,回到我自己的本性。

    当我回忆起这一段记忆的时候,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其实我想的事情,和生日会本身无关,我在想,我的父母为什么会给我办这个十岁的生日会,还办的这么隆重。倒是往后三十年里,一次生日会都没有再办过,所以我很想念这个十岁生日会上的蛋糕,为什么我只吃到过这一次,盼蛋糕,盼了一年又一年,最后到成年之前再也没吃到过。

    我老婆经常会说,我这人思考问题很阴暗。

    没错,我这人确实挺阴暗的。前面几期我也说过,我喜欢猜测别人的心思对吧?别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都喜欢猜测他的目的和动机。对于非常亲密的人,比方说我老婆,我猜测出她的本质目的后,喜欢直接开口告诉她。和老婆一开始生活的那几年,她对我的猜测还感到挺惊讶的,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能猜中她的心思,但我至少能猜对一半以上。

    甚至,有些心思,她自己并没有总结出来,只是随着本能在做,但我帮他归纳总结出来了,她听懂了,会很迷惑的看着我,我对她迷惑思考那一瞬间的表情印象很深刻。

    可是随着我和老婆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越来越习惯我这一套了,也变得越来越皮厚了。我再点破任何她内心的想法,她都会很轻松的否认,说我猜错了,然后对我进行一番打压和教训,所以说我老婆也是个高手,很聪明,擅长学习、改变和应对。

    对于并不亲密的人,比方说同事、领导、客户,我也同样喜欢猜测别人心思,只是因为关系不深,我猜出来就默默的藏在心里了,并不会当面点破,因为猜出来,点破了,又能怎么样?我能得到好处吗?无非就是让我树立一个敌人、或者让别人远离我罢了。

    其实,猜别人心思是每个人的本能,每个人都会,只是没人像我这样总结,还写下来。我能猜别人,别人也能猜我,人际关系就像是润物的春风一般,悄悄在水面下进行的。

    所以说,中国的古人是很有智慧的。

    交浅言深,是人际关系中的大忌。

    越了解一个人,就越能猜准他的心思。越了解一个人的性格,越了解一个人的家庭背景,越了解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就越容易猜中他的目的、动机。所以在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别人了解自己,不要和别人说太多自己的事。

    那为什么我就胆子这么大,对于我自己的事啥都敢往外说?居然还敢写下来?

    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没人认识我,而且我是个小人物,身正不怕影子斜,死猪不怕开水烫,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二个原因,我写这个文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和自己的想法留在这个世界上,我当然要留下一个真实的我,如果留下的是一个虚伪的人,那肯定就不是我了,而是另一个人,在我看来,“我”才是宇宙中最重要的事。再说,我也已经四十岁了,升职加薪这种事儿我都不想了,我与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太多利益冲突。就像我说的,我猜中别人的心思有什么用?没啥用。一样的,被人猜中我的心思又如何?也没啥意义。再退一步,搞清楚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在想什么,很有成就感吗?没人会那么无聊的对吧。

    就像记录这次过生日的事情。

    正常人肯定是好好的回忆,生日会上都来了谁,大家是怎么玩的,玩的开心不开心,对吧,这是正常人。

    我就不太正常,我一想到这件事,我就会想,我父母为什么要办这个生日会呢?因为过生日会根本就是很无聊的事情对不对?毫无意义,你看我后面三十年都没过一个生日,不也开开心心的过来了?

    我想了一会,觉得吧,这次生日会,是我的父母的一次情绪发泄。前几年在爷爷老宅生活,他们的情绪受到了压抑,虽然他们嘴上没说,但我能猜到。

    看我的写的书,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宽阔的湖面,肥硕的大鱼,温暖的老宅。

    但是你换一个角度呢?换一个成年人的角度呢?这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呢?

    环境污染的湖面,快死了的大鱼,住在破旧的老宅里,夯土地面黑漆漆、脏兮兮的,顶上的一只电灯泡晃晃悠悠,还经常停电,宅子的面积也非常小,只有一间房。这一切在成年人看来,并不是那么美好。

    更关键得是,成年人还会互相攀比。父母肯定觉得爷爷会偏心,看着爷爷给他的大儿子,三儿子,四儿子都盖了红砖黑瓦的大房子,每个都有一百多平方,只有二儿子自己啥也没有,二儿子会没有想法吗?

    有,但是没有办法啊,因为父母也不能怪爷爷什么,毕竟二儿子当年去了油田工作,谁也没想到会有回家的这一天。

    父母回来后,大家就生活在一个地方,各种大事小事聚在一起,就难免互相比较的,其他三个儿子的房子那么大,自己的房子又那么破,还是爷爷好不容易想办法腾出来的,这种落差很难让人接受。再加上我母亲又是个虚荣心特别强的人,她是个独生女,公公婆婆从小都很宠溺她,自尊心很强,要说她心里没憋屈,那是不可能的。

    我还记得有一次,也是一生唯一的一次,住在湖边的时候,我的父母和其他几个兄弟家有一次非常激烈的争吵,就是这种情绪的激烈爆发。

    那一次是因为他们觉得爷爷奶奶偏心,没给我买零食,却给我其他几个兄弟们买了零食。

    他们真的是为了这点小事吵架吗?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们真的是为了我,受了不公的待遇吵架吗?我又不觉得有啥,我这人神经大条,随便别人怎么待我,我都无所谓,反正我是全宇宙的中心,我不会care任何人、任何事,就算有人待我不好,我也理解为宇宙的环境本就如此,除了我以外的每个人都是这个宇宙背景的一部分而已。

    其实这是父母拿我做借口,对生活环境的不公,在情绪上的一次总爆发。

    这就是成年人的视角,和小孩子视角的区别。

    另外说明一下,我父亲和他的兄弟们,总体而言,还是相当智慧的。他们之间为了爷爷奶奶的遗产、各种人情世故之间,有无数的勾心斗角,但是没有一次红脸吵过架。

    嗯……除了这一生唯一的一次。

    后面,说到奶奶过世的时候,我会给我父亲和他的模范兄弟们一个总结,如果中国土地上的大家族,都有我父亲他们这样的智慧,该是多么美好。电视上经常看到新闻,那谁谁谁家的儿女们为了老父亲的遗产吵架了,打官司了,那都是没啥水平的兄弟们。看看我的父辈们呢?一样的勾心斗角,但却绝不红脸争吵,可以称他们为,牛逼的模范兄弟们。

    最后回到上面的问题,父母为什么会为我办一次生日会呢?

    十岁生日是重要的生日,这是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虽然我觉得过生日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广大世人不这么想。

    最重要的原因,是父母离开了那个令他们压抑的环境,跳出了原本的竞争维度。在原地卷,终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能用更高的维度,来解决眼下资源匮乏的竞争,一直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好思路。想想看,一个人经过自己的努力,在老家外面又重新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而且生活的还不错。那可不得搞个像模像样的活动,把老宅的兄弟们都喊来看看?炫耀一下,彻底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

    我认为,这才是我父母给我办个隆重的十岁生日的真正目的。

    好吧我承认,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的父母真的是出于对我的爱,给我办了这个生日会,应该是这样。而我那样想他们,按我老婆的话说,纯粹是因为我自己心理阴暗,我自己的心里阴暗,所以觉得别人心里都阴暗。

    我老婆长得漂亮,说什么都对。

    我前面说过,我写这个文,是不敢让我父母知道的,今天写了这一篇,更不敢让他们知道了,我居然这样猜测我爸的心思,我怕我爸打我。虽然我爸奔70了,但是在他面前我依然是个小孩。

    每个小孩,都爱吃蛋糕,我也爱吃蛋糕,可我又不过生日,没有属于我的蛋糕,怎么办?有办法,在我老婆给女儿过生日的时候,我就抢女儿的蛋糕吃。冰箱里有蛋糕的时候,我女儿的耳朵就会特别灵敏,她只要听见我打开冰箱的时候,就会跑过来,担心我偷她蛋糕吃,但我怎么可能偷我女儿的蛋糕?我直接用抢的好吧,我是个惯犯。

    好了,关于这个平房的记忆快要结束了,又一次快要离开一个地方了。我在这个平房里住了总共两年左右,就又要面临一个非常重大的事件,拆迁了,现在最新的政策,好像要改名叫搬迁,不再叫拆迁这个名字了,没关系,一个意思。那个年代的拆迁政策其实还挺好的,把你拆走之后,原地还会给你一套房子。

    在我的印象里,整个拆迁政策,经历过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我上面说的,把你搬走,房子盖完之后,再原地给你一套。第二阶段是最可怕的,把你搬走,给你一定数量的金额补偿,自己买房子去,原地是别想回来了,算面积死抠死抠的,补偿根本不够买新房。这个阶段搞出的各种事情最多,上访,闹事,煤气爆炸……第三个阶段属于对第二个阶段的修正,依然是现金补偿,但是会根据住户的家庭情况,结合人口,把金额往多了算,只要有面积,都算钱,哪怕临时多盖一层楼,所以第三个阶段是拆迁暴富最多的时候,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政策,持续了有小二十年。后面会不会再有第四个阶段呢,我觉得可能会有,能感觉到最近几年,房地产市场的变化挺大的,世界总是在变的,经济基础有变,政策自然也会跟着变。

    上面这一小段是我自己总结和猜测的,我眼中的拆迁政策变迁史,真实的政策肯定不是这样,未来是不是要改变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以上内容仅代表个人印象,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更不能作为投资的参考。

    因为我是典型的印象流,有简单的印象我就敢大话随便放了。

    好了,本期到此结束,下一期,就要再次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