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在大城市里如何考古
在大城市里如何考古
高中生涯已经过半，心心念念的游戏机也有了，算是追上了世界的潮流，游戏机包房也不用去了，无需再为了游戏而逃课，我可以坐下来，安心的学习了吧？
还是不行。因为被老师安排在了最后一排的原因，我又交上了古怪的朋友，这古怪的朋友，有古怪的爱好，还偏偏喜欢拉上我。
上一期说了，这个古怪的朋友性格有点奇怪，在别人面前，腼腆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我面前说话，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关键是，他的爱好太奇葩，可以说，全中国也没有第二个。（当然，这话有点绝对，据我所知，后来在BJ电视台上看见过，有一个人，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爱好。）
他这是什么爱好呢？
爱好考古……高中生，爱好考古……
考古，这是什么奇葩爱好？手持洛阳铲，走到野地里，用风水仪探测一下，地下有古墓，就开始挖？不，那是盗墓，那不是考古。
但是考古也确实和地下有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所生活的地面表层，会慢慢的破碎、损毁，继而被风沙掩埋，盖在泥土之下。久而久之，天长日久，经过成百上千年，随着地壳的运动，这些被掩埋在地面之下的生活痕迹，就会越埋越深。而地表，又会被新时代的人所占据，再一次盖起房子，继续生活。直到，新的生活痕迹再一次被风沙掩埋，再一次随着天长日久的岁月，深深的埋藏于地下。
所以，考古这项活动，真的就是在地下进行的。
南京是一个古都，可能从五千年前开始，就已经有人类生存的痕迹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吴越，南京附近肯定就有了都城。到了三国时代，南京更是开始了建都历程。再后面宋齐梁陈，到南唐，明。尤其是明朝，南京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大都市，这段时间在地层里留下的痕迹最丰富。
正是因为南京是个古都，所以南京拥有极其丰富的考古资源。
考古不像盗墓，盗墓小说上的主角，都会拿个风水仪，四处找古墓所在地，找准了位置，往地下挖，一挖就是一个古墓，那是小说。
考古没那么复杂，关键是你的所在地是不是人类曾经的聚居地。只要是人类聚居地，你根本不需要挑，随便往地下挖挖，就有人类生活的痕迹了。所以说，越是历史悠久的大都市，地下的人类痕迹就越多。
我的这个同座位，正是因为生长在南京，他才有考古的机会，就像我本期开头所说的，BJ也有个哥们儿，和我这个同学用一样的方法考古，也是占了古代大都市的便宜。
你想想，你到了一个了无人烟的荒郊野外，你想考古，你想挖掘人类过去生存的遗迹，怎么可能嘛对不对？方圆百里，了无人烟，别说考古，你就是盗墓你也盗不着。
但是你生活在BJ和南京那就不一样了呀，这种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生活的集中地，随便挖地三尺，全是古人生活的痕迹。
这也是为什么，我这辈子就见过这两个人这么考古的，一个是我这个同学，另一个是BJ那位兄弟。但是据说，当年像他们这般考古的人，还是有个小圈子的。
好了，直接说说怎么考古吧。
很简单，盯着建筑工地跑就行了。
建筑工地你们见过吗？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的时候，中国大地到处都在搞房地产建设，新楼房一座座拔地而起，速度非常快。整个南京城看起来就像个大工地一样，到处都是在建的楼房，灰尘满天。
就和那个年代，城里的河流一般都很臭一样，城市看起来像个大工地，也不是南京独占的，而是全中国都这样，属于普遍现象。十个大城市里面，有八个的居民都会吐槽，“我住的城市像个大工地。”不仅南京像个大工地，BJ也像。
当然那时候我没去过BJ，我就是按逻辑推理。BJ出了一个和我同学一样的考古人，那就说明BJ一定到处是工地。
工地和考古有什么关系呢？
盖房子，都是要打地基的，对吧。一般而言，楼房盖多高，地基就要打多深，这是互相对应和关联的关系。所以你到工地去看，但凡那个工地向地面以下挖了很深的，就说明这个楼房要盖的很高。
所以明白了吧，这里说的考古，就是去一家家的跑工地，还得在盖楼房之前跑，跑晚了，地基用水泥浇筑好了，你就没机会了。
工地里刚刚挖好的地基下面，还都是泥土的，一层层的地层，就像被解剖了一样，展现在你的面前，你想要哪个朝代的东西，你就到相应深度的泥土里去挖好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工地上难道没有管理嘛？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让人进去？
工地还是有管理员的，但是早期的时候，管理没那么严格，你就是硬往里面闯，管理员一般也拿你没办法，管理员总不能追上来把你打一顿吧？有的管理员喊两嗓子，你不听，冲进去了，跑到地基下面，管理员也就不追了。
当然也有负责任的管理员，会冲上来追，还把我们两个小孩往外赶的，那也无所谓，赶就赶呗，南京那么大，那么多工地，这家不给挖，我们去另一家还不行吗？所以，凭借时代的局限，靠当年的工地管理不善，我们的考古活动还是可以进行下去的。
要提前打个预防针，今天，你就别打这注意了。
一来，今天的工地全部都是封闭式管理，每个工地都有大门，大门紧锁，一般人是不给进的。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今天的盖楼房，不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盖楼房了。今天盖楼房，那节奏非常紧凑，工期排的满满的，一道一道流程，在工程师们的计划下，一点缝隙都没有。为什么？时间就是金钱啊！大家都追求效率，哪儿还有那种见缝插针的机会？
项目开工，先把工地现场封闭死，工程机械进场，水泥车进驻，挖地基，架钢筋，水泥浇筑，这些工序是同时进行的知道吗？那边刚刚挖好，这边钢筋就全架好了，水泥车就把水泥浇筑上去了。哪还像二十年前，地基挖好了，慢慢的等下一道工序的设备进场，那种效率太慢了知道吗？照过去那么盖房子，早就被市场环境淘汰掉了。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我们可以在城市里考古，而现在不行的原因。所以，不要打考古一夜暴富的主意了，其实根本就没人在这种考古里发过财。
回到我们的考古生涯。这个同学和我成为同座位之后，瞬间感觉有个人愿意倾听他的心声了，把我当作好朋友，啥事儿都想拉着我一起。但我当时虽然坐在班上最后一排，偶尔还是需要听听课的，上课的时候，老师说的我还是能听懂。再加上我家里已经有了最好的游戏机了，我完全没有理由再逃课了呀。
可是这个同学抓着我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感觉有了我的陪伴，他的考古路就不会那么孤独，于是他就各种诱惑我。
“考古是可以赚钱的……”“挖出来完整的瓷碗，可以卖几十万……”“你看，这是我以前挖出来的宝藏，很贵……”
他就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诱惑。终于有一天，我被他说动了，考古，真的可以赚钱吗？如果真的能赚到几十万，那我还上个屁的学，发财啦！说实话，我这个同学吧，他是真的爱考古，而我，目的却不单纯。就像这个同学诱惑我的一样，考古可以挖出古董，古董一般都是很值钱的对不对，只要挖出来，卖掉，不就发财了吗？我是被同学诱惑，出于发财，一夜暴富的目的去的，其实我本身对于考古兴趣并不大。
于是，我抱着发财的心态，和他开始了又一轮的逃课生活。
我们不断的逃课，流连于南京城的大街小巷，看到工地，就进去挖，被工地管理员抓过，被工地里的狗追过。从地基旁边的斜坡爬下去，摔倒过，弄得浑身都是泥土，回家被老妈一顿臭骂。
可是最终我得到了什么？
除了碎瓷片，还是碎瓷片……
南京城的地下世界很丰富，确确实实有极多人类生存的痕迹，随手挖一挖，就会有一个古人用过的陶瓷碎片，注意，是碎片，不是整的。
要是我挖出来整的那还得了？那我肯定早就暴富啦，这时候就不可能在这里写回忆录啦，说不定早就移民美国了，那时候特别流行移民美国，感觉移民了，就是人生赢家。不过按我这种软弱的性格，无能的能力，懒惰的习惯，到了美国，估计也干不了洗盘子之类的事情，我肯定会选择去混美国的社会，放高利贷，收保护费。可是美国的社会是那么好混的嘛？那里枪很多的好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美国放高利贷，保不齐哪天就被人一枪崩了。哎哟，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扯远了。
总之呢，我和同座位一起逃课不下十来次，工地也下过二三十个，挖上来的碎瓷片那是用一个又一个麻袋装。
前面几期说过，我的床铺下面原本都是书，后来被我给卖掉了对吧。这时候，我和同座位开始考古，我的床铺下面，又变成了一麻袋一麻袋的碎瓷片。
好奇怪，怎么一个完成的瓷碗我都挖不到呢？这些碎瓷片也不值钱，放在家里还占地方，最后，被我老妈都给扔了。
好吧，我也不是完全没挖到过完整的东西。我挖到过唯一一件完整的东西。那是一个长长的、肚子宽，两头尖的陶罐子。表面一圈一圈的，一点都不艺术。
这是个什么东西呢？
嗯……这是个古代的骨灰盒……啊，我疯了。什么破考古，挖出来的居然还是个骨灰盒！说来说去，我这还是盗墓啊！
“挖出来完整的瓷器，就可以发大财啦！”同学的诱惑，犹言在耳。但那都是骗人，是骗人的！我很生气。
我被工地的管理员抓，被工地里的狗追，搞得浑身都是泥，最后就挖出来一个骨灰盒，这算哪门子的考古？我再也不要考古了！
我和同座位挑明了说，考古这事儿吧，兄弟陪不了你啦，我还要好好学习，将来上个大学，你还是自己去吧。
当然，根本原因不是我想好好学习，而是，考古挖不到完整的瓷器，根本不赚钱，所以我逃了十来次课，都是白逃了，赚不到钱还耽误学习，不去了。
没了我的陪伴，这个同学感觉很不好，他还是很想让我陪他去，所以后来还把他挖出来的一个完整的瓷碗送给了我。那个瓷碗是绿色的，感觉是介于陶碗和瓷碗之间的材质，表面上说不光滑吧，也挺光滑，说光滑吧，距离那种玻璃一样的釉面还极其遥远。形状也不规整，制陶的时候，做的歪歪扭扭的，不够圆，底部还有个泥土黏在上面，抠不下来，也不知道是当初制陶的时候，工匠随手没处理好，还是长年累月的埋藏在地下，沾上去的。
总之，我觉得，这个陶碗，对，叫陶碗，不能叫瓷碗，不值钱。
后来这个小陶碗一直留到结婚之后，但是现在，我是再也没见到了，可能是搬家的时候被老婆扔掉了，老婆问过我，问我这个小破碗留着干嘛，我说是古董，她问我值钱吗？我说做的这么破，能值钱吗？得到不值钱的答复，估计就被她在不经意间扔掉了。
我不再和同座位考古之后，他自己一个人还继续去考古，他真的很爱考古。后来，他在南京一个叫巴府塘的工地里，挖出过很多钱范。钱范是什么知道不？范，就是模具，钱范，就是铸钱的模具，里面刻着什么什么通宝，估计是两晋南北朝之间的模具，因为那工艺丑陋的要死，一看就是地方割据势力自己私自铸的钱，大一统王朝能用这么破的钱范？铸出来的钱歪歪扭扭的，很影响帝国形象，影响流通的好吧。不过地方割据势力就无所谓啦，反正掌握铸币权，割一把韭菜就跑，过了这天没明天的，工艺差一点无所谓。
据说这个同学挖到钱范这件事，还在什么报纸或是杂志上发表了，也算是小有成就。对了，他还挖到过太平天国时期的炮弹，一个凿的圆圆的石球，带到学校来给我看，很有意思。
不过他更多的成果，还是碎瓷片，碎瓷片，无穷无尽的碎瓷片……
回到开头，我说过，BJ有一个哥们儿，和我们用一样的方法考古的对吧？我没有亲眼见过那哥们儿考古，我为什么就这么肯定，他和我们用的是一个方法？那是因为，那个BJ的哥们儿上了BJ电视台，带上了他的考古成果，在电视台里展示给我看了，那也是一个又一个麻袋装的，碎瓷片、碎瓷片、无穷无尽的碎瓷片……
最后这哥们儿在电视里说，他要把这些碎瓷片都捐给博物馆。
也不知道到最后，博物馆到底有没有收他的这些碎瓷片……
高中生涯已经过半，心心念念的游戏机也有了，算是追上了世界的潮流，游戏机包房也不用去了，无需再为了游戏而逃课，我可以坐下来，安心的学习了吧？
还是不行。因为被老师安排在了最后一排的原因，我又交上了古怪的朋友，这古怪的朋友，有古怪的爱好，还偏偏喜欢拉上我。
上一期说了，这个古怪的朋友性格有点奇怪，在别人面前，腼腆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我面前说话，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关键是，他的爱好太奇葩，可以说，全中国也没有第二个。（当然，这话有点绝对，据我所知，后来在BJ电视台上看见过，有一个人，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爱好。）
他这是什么爱好呢？
爱好考古……高中生，爱好考古……
考古，这是什么奇葩爱好？手持洛阳铲，走到野地里，用风水仪探测一下，地下有古墓，就开始挖？不，那是盗墓，那不是考古。
但是考古也确实和地下有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所生活的地面表层，会慢慢的破碎、损毁，继而被风沙掩埋，盖在泥土之下。久而久之，天长日久，经过成百上千年，随着地壳的运动，这些被掩埋在地面之下的生活痕迹，就会越埋越深。而地表，又会被新时代的人所占据，再一次盖起房子，继续生活。直到，新的生活痕迹再一次被风沙掩埋，再一次随着天长日久的岁月，深深的埋藏于地下。
所以，考古这项活动，真的就是在地下进行的。
南京是一个古都，可能从五千年前开始，就已经有人类生存的痕迹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吴越，南京附近肯定就有了都城。到了三国时代，南京更是开始了建都历程。再后面宋齐梁陈，到南唐，明。尤其是明朝，南京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大都市，这段时间在地层里留下的痕迹最丰富。
正是因为南京是个古都，所以南京拥有极其丰富的考古资源。
考古不像盗墓，盗墓小说上的主角，都会拿个风水仪，四处找古墓所在地，找准了位置，往地下挖，一挖就是一个古墓，那是小说。
考古没那么复杂，关键是你的所在地是不是人类曾经的聚居地。只要是人类聚居地，你根本不需要挑，随便往地下挖挖，就有人类生活的痕迹了。所以说，越是历史悠久的大都市，地下的人类痕迹就越多。
我的这个同座位，正是因为生长在南京，他才有考古的机会，就像我本期开头所说的，BJ也有个哥们儿，和我这个同学用一样的方法考古，也是占了古代大都市的便宜。
你想想，你到了一个了无人烟的荒郊野外，你想考古，你想挖掘人类过去生存的遗迹，怎么可能嘛对不对？方圆百里，了无人烟，别说考古，你就是盗墓你也盗不着。
但是你生活在BJ和南京那就不一样了呀，这种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生活的集中地，随便挖地三尺，全是古人生活的痕迹。
这也是为什么，我这辈子就见过这两个人这么考古的，一个是我这个同学，另一个是BJ那位兄弟。但是据说，当年像他们这般考古的人，还是有个小圈子的。
好了，直接说说怎么考古吧。
很简单，盯着建筑工地跑就行了。
建筑工地你们见过吗？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的时候，中国大地到处都在搞房地产建设，新楼房一座座拔地而起，速度非常快。整个南京城看起来就像个大工地一样，到处都是在建的楼房，灰尘满天。
就和那个年代，城里的河流一般都很臭一样，城市看起来像个大工地，也不是南京独占的，而是全中国都这样，属于普遍现象。十个大城市里面，有八个的居民都会吐槽，“我住的城市像个大工地。”不仅南京像个大工地，BJ也像。
当然那时候我没去过BJ，我就是按逻辑推理。BJ出了一个和我同学一样的考古人，那就说明BJ一定到处是工地。
工地和考古有什么关系呢？
盖房子，都是要打地基的，对吧。一般而言，楼房盖多高，地基就要打多深，这是互相对应和关联的关系。所以你到工地去看，但凡那个工地向地面以下挖了很深的，就说明这个楼房要盖的很高。
所以明白了吧，这里说的考古，就是去一家家的跑工地，还得在盖楼房之前跑，跑晚了，地基用水泥浇筑好了，你就没机会了。
工地里刚刚挖好的地基下面，还都是泥土的，一层层的地层，就像被解剖了一样，展现在你的面前，你想要哪个朝代的东西，你就到相应深度的泥土里去挖好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工地上难道没有管理嘛？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让人进去？
工地还是有管理员的，但是早期的时候，管理没那么严格，你就是硬往里面闯，管理员一般也拿你没办法，管理员总不能追上来把你打一顿吧？有的管理员喊两嗓子，你不听，冲进去了，跑到地基下面，管理员也就不追了。
当然也有负责任的管理员，会冲上来追，还把我们两个小孩往外赶的，那也无所谓，赶就赶呗，南京那么大，那么多工地，这家不给挖，我们去另一家还不行吗？所以，凭借时代的局限，靠当年的工地管理不善，我们的考古活动还是可以进行下去的。
要提前打个预防针，今天，你就别打这注意了。
一来，今天的工地全部都是封闭式管理，每个工地都有大门，大门紧锁，一般人是不给进的。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今天的盖楼房，不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盖楼房了。今天盖楼房，那节奏非常紧凑，工期排的满满的，一道一道流程，在工程师们的计划下，一点缝隙都没有。为什么？时间就是金钱啊！大家都追求效率，哪儿还有那种见缝插针的机会？
项目开工，先把工地现场封闭死，工程机械进场，水泥车进驻，挖地基，架钢筋，水泥浇筑，这些工序是同时进行的知道吗？那边刚刚挖好，这边钢筋就全架好了，水泥车就把水泥浇筑上去了。哪还像二十年前，地基挖好了，慢慢的等下一道工序的设备进场，那种效率太慢了知道吗？照过去那么盖房子，早就被市场环境淘汰掉了。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我们可以在城市里考古，而现在不行的原因。所以，不要打考古一夜暴富的主意了，其实根本就没人在这种考古里发过财。
回到我们的考古生涯。这个同学和我成为同座位之后，瞬间感觉有个人愿意倾听他的心声了，把我当作好朋友，啥事儿都想拉着我一起。但我当时虽然坐在班上最后一排，偶尔还是需要听听课的，上课的时候，老师说的我还是能听懂。再加上我家里已经有了最好的游戏机了，我完全没有理由再逃课了呀。
可是这个同学抓着我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感觉有了我的陪伴，他的考古路就不会那么孤独，于是他就各种诱惑我。
“考古是可以赚钱的……”“挖出来完整的瓷碗，可以卖几十万……”“你看，这是我以前挖出来的宝藏，很贵……”
他就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诱惑。终于有一天，我被他说动了，考古，真的可以赚钱吗？如果真的能赚到几十万，那我还上个屁的学，发财啦！说实话，我这个同学吧，他是真的爱考古，而我，目的却不单纯。就像这个同学诱惑我的一样，考古可以挖出古董，古董一般都是很值钱的对不对，只要挖出来，卖掉，不就发财了吗？我是被同学诱惑，出于发财，一夜暴富的目的去的，其实我本身对于考古兴趣并不大。
于是，我抱着发财的心态，和他开始了又一轮的逃课生活。
我们不断的逃课，流连于南京城的大街小巷，看到工地，就进去挖，被工地管理员抓过，被工地里的狗追过。从地基旁边的斜坡爬下去，摔倒过，弄得浑身都是泥土，回家被老妈一顿臭骂。
可是最终我得到了什么？
除了碎瓷片，还是碎瓷片……
南京城的地下世界很丰富，确确实实有极多人类生存的痕迹，随手挖一挖，就会有一个古人用过的陶瓷碎片，注意，是碎片，不是整的。
要是我挖出来整的那还得了？那我肯定早就暴富啦，这时候就不可能在这里写回忆录啦，说不定早就移民美国了，那时候特别流行移民美国，感觉移民了，就是人生赢家。不过按我这种软弱的性格，无能的能力，懒惰的习惯，到了美国，估计也干不了洗盘子之类的事情，我肯定会选择去混美国的社会，放高利贷，收保护费。可是美国的社会是那么好混的嘛？那里枪很多的好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美国放高利贷，保不齐哪天就被人一枪崩了。哎哟，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扯远了。
总之呢，我和同座位一起逃课不下十来次，工地也下过二三十个，挖上来的碎瓷片那是用一个又一个麻袋装。
前面几期说过，我的床铺下面原本都是书，后来被我给卖掉了对吧。这时候，我和同座位开始考古，我的床铺下面，又变成了一麻袋一麻袋的碎瓷片。
好奇怪，怎么一个完成的瓷碗我都挖不到呢？这些碎瓷片也不值钱，放在家里还占地方，最后，被我老妈都给扔了。
好吧，我也不是完全没挖到过完整的东西。我挖到过唯一一件完整的东西。那是一个长长的、肚子宽，两头尖的陶罐子。表面一圈一圈的，一点都不艺术。
这是个什么东西呢？
嗯……这是个古代的骨灰盒……啊，我疯了。什么破考古，挖出来的居然还是个骨灰盒！说来说去，我这还是盗墓啊！
“挖出来完整的瓷器，就可以发大财啦！”同学的诱惑，犹言在耳。但那都是骗人，是骗人的！我很生气。
我被工地的管理员抓，被工地里的狗追，搞得浑身都是泥，最后就挖出来一个骨灰盒，这算哪门子的考古？我再也不要考古了！
我和同座位挑明了说，考古这事儿吧，兄弟陪不了你啦，我还要好好学习，将来上个大学，你还是自己去吧。
当然，根本原因不是我想好好学习，而是，考古挖不到完整的瓷器，根本不赚钱，所以我逃了十来次课，都是白逃了，赚不到钱还耽误学习，不去了。
没了我的陪伴，这个同学感觉很不好，他还是很想让我陪他去，所以后来还把他挖出来的一个完整的瓷碗送给了我。那个瓷碗是绿色的，感觉是介于陶碗和瓷碗之间的材质，表面上说不光滑吧，也挺光滑，说光滑吧，距离那种玻璃一样的釉面还极其遥远。形状也不规整，制陶的时候，做的歪歪扭扭的，不够圆，底部还有个泥土黏在上面，抠不下来，也不知道是当初制陶的时候，工匠随手没处理好，还是长年累月的埋藏在地下，沾上去的。
总之，我觉得，这个陶碗，对，叫陶碗，不能叫瓷碗，不值钱。
后来这个小陶碗一直留到结婚之后，但是现在，我是再也没见到了，可能是搬家的时候被老婆扔掉了，老婆问过我，问我这个小破碗留着干嘛，我说是古董，她问我值钱吗？我说做的这么破，能值钱吗？得到不值钱的答复，估计就被她在不经意间扔掉了。
我不再和同座位考古之后，他自己一个人还继续去考古，他真的很爱考古。后来，他在南京一个叫巴府塘的工地里，挖出过很多钱范。钱范是什么知道不？范，就是模具，钱范，就是铸钱的模具，里面刻着什么什么通宝，估计是两晋南北朝之间的模具，因为那工艺丑陋的要死，一看就是地方割据势力自己私自铸的钱，大一统王朝能用这么破的钱范？铸出来的钱歪歪扭扭的，很影响帝国形象，影响流通的好吧。不过地方割据势力就无所谓啦，反正掌握铸币权，割一把韭菜就跑，过了这天没明天的，工艺差一点无所谓。
据说这个同学挖到钱范这件事，还在什么报纸或是杂志上发表了，也算是小有成就。对了，他还挖到过太平天国时期的炮弹，一个凿的圆圆的石球，带到学校来给我看，很有意思。
不过他更多的成果，还是碎瓷片，碎瓷片，无穷无尽的碎瓷片……
回到开头，我说过，BJ有一个哥们儿，和我们用一样的方法考古的对吧？我没有亲眼见过那哥们儿考古，我为什么就这么肯定，他和我们用的是一个方法？那是因为，那个BJ的哥们儿上了BJ电视台，带上了他的考古成果，在电视台里展示给我看了，那也是一个又一个麻袋装的，碎瓷片、碎瓷片、无穷无尽的碎瓷片……
最后这哥们儿在电视里说，他要把这些碎瓷片都捐给博物馆。
也不知道到最后，博物馆到底有没有收他的这些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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