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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临大梁

    “老哥!这里是地球吗?”

    行人如梭的长兴街头,一身大红喜袍的年轻人,顶着蓬头长发,逢人便问。

    这怪异的举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其中一名老者心想这人莫不是敌国奸细,没好气回道:“什么地球,这里是大梁乌康城,你这竖子莫不是……”正要揭穿此人身份,转身却吓了一跳。眼前的年轻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额头还有一道狭长伤口,再加上满口胡言,分明就是疯子。老者被吓得后退半步,扯着嗓子便惊恐叫了起来,“别过来,别过来,你这疯子……”拉开了距离后,跑向远处,生怕被缠上。

    一大早,长兴街的商户刚开门便见到这幕,此刻不少人三五成群聚在远处,对着陆长青指指点点,议论这所谓的“地球”,到底是什么地方。

    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一个结果,只当这人疯了。

    而此刻,这个疯子显然又开始魔怔了。

    “哈哈…真的穿了,穿了!”陆长青泪中带笑,仰天道:“谁能告诉我该怎么穿回去啊啊啊!!”

    陆长青的疯言疯语,引得不少路人瞩目、叹息……

    “这是谁家新郎官,怎滴就疯了?”

    “不知道,看样子像是被贼人绑架刚逃出来的……”其中一人颇为同情陆长青遭遇,猜测道。

    “哎,你们说他口中那‘地球’到底是什么球?还有‘穿了’是什么意思。‘地球’难道是一件衣服?”

    “疯子的话,你也当真!”有人翻了个白眼。

    ……

    乌康城,长兴街。

    陆长青无力地坐在街角,长叹短嘘。此刻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可……眼前景象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长兴街是乌康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两侧是错落有致的楼亭阁宇,下面是由一个个木板支楞起来的摊位,此刻正有商贩沿街叫卖着,其中还有不少游走的小贩向路人兜售着各类商品。

    “最新虞山学院改良版的法阵,商业授权一年,只要白银五百两,完美匹配各种机关术……”

    “木牛马图纸,潜心研究力作,特价买断,工艺简单,现在购买赠送专属法阵,让您后顾无忧……”

    “方氏偃楼招聘大梁皇朝认证三品偃师,月薪一千两……”

    街道行人穿梭如织,商贩正口沫横飞吆喝着自家特色,拉着路人往店铺引。

    陆长青看着眼前这一切,是如此陌生。阵阵寒风吹来,陆长青被冻得全身发抖,他缩在墙角咧开嘴“嘶”了一声,引得额头上的伤口一阵刺痛。

    “哎~这算什么事儿!”陆长青长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卷。

    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这鬼玩意。

    这是他穿越前,为乔迁新居,特意在拼夕夕上九块九包邮购买的法阵图。

    按照商家说法,这玩意可以驱邪除秽,陆长青当时也就图个吉利。

    没想到刚施法,就出事了。

    一想到这里,陆长青就气不打一处来,泄愤一般将手中画卷朝远处砸去,没想到那画卷撞到墙角又弹了回来,散开的画卷让陆长青眼神一凝。

    法阵还是那个法阵,里面却多出了不曾出现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一长串简体中文字,赫然是布置法阵所需的材料清单。

    乌金木、影月石、玄金,淮提沙、青阳骨……

    当时这些东西都是商家配套送的,可是眼下这异世界,让他到哪里去弄。

    陆长青实在想不明白,穿越这种事情不应该是那种对人生抱有遗憾,或者是病入膏肓的人的专属福利吗?

    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员工啊,对人生也没有不满意的地方,相反还过得相当幸福。

    有最好的死党,美满的家庭,而且他刚迈入了婚姻的殿堂。

    才结婚一天,要是这样无故失踪,也不知道家人该多担心。

    “不行,一定得回去。”陆长青捏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他坚信,既然这法阵可以将他带来这异世界,那么也一定可以将他带回去。

    陆长青正查看布阵所需要的必要材料,一头戴仆帽的小贩凑了上来,“这位公子,你这是新婚之夜被妻子赶出来了……”

    见这人一脸尖眼猴腮,陆长青当即将画卷一收,起身就要离开。这人他之前就注意到了,在一旁已经盯了好一会,这无事献殷勤,准没憋好屁。

    “别急着走啊,我这有个好东西……”那小贩两步追上,强拉着陆长青拐进巷口,左右瞅了瞅,见四下无人注意,麻溜地从腰间抽出了一个黑色木匣子,胳膊肘怼了怼陆长青,一脸媚笑道:“这位爷,您给瞧瞧……买回去保你受用终身”

    “没钱!”陆长青脸色一冷,断然拒绝。

    那小贩却丝毫不恼,反而眼中略带趣味地打量着陆长青,呵呵笑道:“爷,您还真会说笑,秦家姑爷怎么会没钱!”

    “秦家姑爷?”陆长青听闻一愣,随即反指自己,问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不难猜出!”

    一听这话,陆长青顿时来了兴趣。他可是在这街道待了一上午了,早就饥寒交迫,如果能知道这宿主身份,好歹不至于露宿街头。

    而且听着小贩口气,自己还是某殷实家族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传送阵所需要的材料,或许就有着落了。

    “你这衣衫质地细腻,做工讲究,分明就是唐氏商衣坊的物件。这唐氏衣坊制衣,都是专人专料特殊定制,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用的起,再加上最近有喜事的只有秦家。想来那秦静云的夫婿,就是您了!”小贩侃侃而谈,对自己得出的结论颇为肯定。

    像他们这种人,常年在这讨生活,早就练出了一双如鹰隼一般的眸子,孙长安一眼就认出了陆长青身份。

    听闻小贩如此确定,想来是没错了,可自己一身狼狈模样,怎么看也不像能买他物件的人。

    见到陆长青依旧保持警惕,解释道:“买不买无所谓,主要想和公子结个善缘,小的名叫孙长安……”原来像他们这类流动的小贩和那些有店铺的商家做不得比,要是背后没有认识的大金主,很难将生活维持,再加上这小贩面相贼眉鼠眼的模样,就更加让那些不了解他的人生疑。

    陆长青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孙长安早已将木匣拖起,另一只手慢慢将盒盖抽出半截,露出一本烫金封面的书。“这东西宝贝谈不上,只是一件稀罕物。爷,您要是看不上权当打发时间了,入得了您眼,等您手头宽裕了,回头也只能找我买!”孙长安话语间,颇有刻意讨好的味道。

    见这小贩越说越玄乎,似这玩意还是独家,顿时陆长青也来了兴趣。

    尽管剩下一半书名被盒盖遮挡,陆长青依稀可以认出剩下的三个字。

    “十八式……”书名应该是某某十八式,结合他目前所知道的,这个世界机关术盛行,陆长青猜测,这本应该是关于某种机关术炼制法的独门技艺。

    “的确是好东西。”陆长青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同。不管在哪个世界,像这种独门技艺向来都是价值千金的。

    “那还用说,我孙长安手上只出精品。”孙长安腰板一挺,得意地将书一把塞到陆长青手中。

    正准备翻看,一想到自己囊中羞涩,顿时便制止了,这种独门秘籍看了不会犯忌讳吧,要是看了不买,免不了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就看看真不要钱?”

    “不要钱!”

    小贩连连摆手,陆长青这才放心将其翻开,第一页绘制的是一道圆形法阵,线条粗中带细互相勾勒,看似互相干扰,却又彼此紧密相连。

    入眼的一瞬间,明显可以感觉到法阵周围凭空出现一团白雾,然后高速运转起来,朝着阵眼涌去,法阵顿时流光灿灿,令陆长青大感惊奇。

    孙长安将陆长青的表情尽收眼底,炫耀道:“这虽是二品技法阵,但经过我改良后,不但可以吸天地灵气自行运作,还可以保持数年法阵稳定运行,公子若是看得上眼也不贵,十两白银一本。”

    就在小贩滔滔不绝介绍的时候,陆长青已经翻开了第二页,里面的内容不禁让陆长青直呼辣眼睛。

    书页上几个栩栩如生的小人,正卖力地扭动身躯,各种姿势跌宕起伏。陆长青原本兴奋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偏偏小贩还在朝着陆长青一阵挤眉弄眼

    “按这里,还有声音喔,绝对带给你声临其境的感觉!”

    听见小贩猥琐的声音,陆长青一脸黑线。

    “怎么样?十两白银绝对亏不了……”小贩一个劲地向陆长青推销着。

    “没兴趣,你自个留着吧……”陆长青将书面一合,才注意到这书名竟然是“秘戏十八式”。

    “没理由啊,这可是我潜心力作,竟然看不上……”陆长青头也不回的离去,孙长安心中泛起了嘀咕。他可是好几天没开张了,眼下这人绝对是有成为金主的潜力,心里想着一咬牙又急忙追了上去,“哎哎,咱们价格好商量……别走啊,新婚之夜被赶出来了,要是学会了我这十八式,保证你夫人从此对你言听计从欲罢不能……别走啊!”

    “不需要!”陆长青拒绝的相当果断,走得也更快。

    显然这孙长安是误会了,将陆长青当做不会讨好新婚妻子,洞房不利被秦家小姐给赶出来。谁人不知道,那秦家招了个入赘女婿……

    “要是看不上这本,我可以为你量身定制一套,价格好商量嘛……”

    小贩在身后连连直呼,不想放弃。陆长青听闻若有所思,脚下一缓,回头道:“什么都可以定?”

    “什么都可以!”小贩一看有戏,挫着双手就凑了上来,眉开眼笑道:“什么御女心经,肉肉团,都可以喔……”这孙长安拉长语调,越说越离谱。

    陆长青连忙摆手打断。

    “这些没兴趣……我需要五百年份的乌金木三截,三百年份的影月石十颗,不得含有半点杂质。三钱玄金,包括准提沙,青阳骨……弄不到的话,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恕不奉陪!”陆长青按照布置传送阵法的材料一一说了个遍,原本是存了打发小贩的心思。

    却没料想那小贩听闻不怒反喜道:“就这些!”

    “你能弄到?”

    孙长安一拍大腿道:“嗨!我当什么玩意呢,要是这些材料都弄不到,我孙长安还怎么在长兴街混。而且我断定,你这些材料应该是为了布置法阵吧,这位爷,您还好找到了我,要是这些材料用于几道法阵,随便找到一家商铺都能满足您的要求,但是您要是只布置一道法阵,就很有问题。”

    “怎么说?”

    孙长安道:“从您给出的这些材料来看,布置的法阵至少在五品以上,像这种高阶法阵对材料也要求颇高,要是其中一样材料品质差了些,没准这法阵就运行不起来,浪费钱财不说,还白白浪费时间。”

    “能弄到吗?”陆长青询问道,对于这些他还真不知道。

    “当然能!”孙长安一拍胸脯道:“都不是什么问题,唯有那玄金……”

    “玄金怎么,没有?”陆长青心头一颤,就害怕其中某件材料断绝。

    “那倒不是,只是那玄金是大金的产物,那大金与我大梁交战多年,彼此之间也断了来往,所以咱们这里肯定是没有的……如果出得上价格,这就没问题,我有门道可以弄到,就是时间上可能要长一些……”

    “这些都不是问题!”陆长青长舒一口气,想来只要能弄到,钱财方面他可以想办法。

    听到这里,陆长青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交谈中,陆长青又旁敲侧击了一番,初步了解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名为大梁皇朝,存世已有三百余年,而这个世界也和他料想的一般,是个以机关术闻名的世界。

    “旧历代的牲畜现如今都差不多用机关术代替,比如那玩意……”孙长安一指前方,不远人群中,拥有两个头身四脚木偶怪物,身后拉着一辆双轮马车在街道穿行,各个关节处还能清晰见到不少齿轮转动,行动起来却没有丝毫僵硬感觉。

    “公子不知?”孙长安见陆长青看得出神,心中生疑。

    对此李长青指着额头伤疤,以失忆蒙混了过去。孙长安好心安慰,主动要将陆长青带去秦家认门。

    当陆长青正要答应时,那只车马离陆长青更近了。

    忽地,一声喜极而泣的声音传来。

    “姑……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双轮马车侧窗有个小丫头正探出头来,一边朝陆长青一边挥手,一边抹着眼泪。

    陆长青反应很快,意识到这是秦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