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幽冥再现
梁靖被郑峰带进了内室，二人都没有先开口，郑峰面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背在身后的双手无意识地快速摩擦着衣角，昭示着它的主人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梁靖咬了咬后槽牙，“噗通”一声狠狠跪了下去，“弟子与师兄比武时没有轻重，请教头责罚！”
“没有轻重？”郑峰冷笑了一声，“你且说说，伤了陆仞的那一手是何处学来的？”
“弟子不曾想过比武会输给陈煜，一时情绪激动没了章法，才胡乱使出来的。”梁靖知道这个问题躲不过，暗暗攥紧了拳头。
“胡乱使出来？我看了陆仞的伤口，最深处深约一寸，切面锋利，倒像是被利刃所伤。这幽冥爪是胡乱使得出来的？”郑峰心中已大概有了盘算，但也不急于戳穿梁靖，只一句句的逼问。
梁靖蓦地脸色变得煞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郑峰见状叹了口气，“你是辽国人？”
梁靖仍跪在地上，此刻低着头，房间昏暗，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有双肩在微微颤抖。
郑峰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你今年才十五，想必还没有犯过什么事情。我见指甲上也没有淬毒，你说你无意伤人，我信。只是这武馆，留不下你了。”
梁靖急切地剖白道：“我可以给师兄师弟磕头认错，他们想打回来也行，我绝不还手。或者教头您怎么责罚我都好，求教头允许我继续在这里学武！”说罢将头一磕到底，不肯起身。
此时已近黄昏，内室并未点灯，师徒二人就这样静默了许久。
良久，郑峰长长地叹了口气。
梁靖先前练的幽冥爪是一套见效快、但是伤人先伤己的功夫，其原理有点像竭泽而渔，初期威力明显，但是运功对经脉有所损伤。
现梁靖的经脉已经落下暗病，虽然不是彻底无路可医，但是代价也太大了些。
老师一般喜欢两种学生，学霸型的是一种，特别努力的也算一种。
梁靖的刻苦是出了名的，他从酷暑到如今的寒冬暗地里下的功夫，郑峰也不是不知道。
思及此，见到少年长伏于地，双肩微微颤抖，郑峰不由心生怜悯，上前微微使力，一把将梁靖扶了起来。
“你经脉因为幽冥爪已留下暗病，再练松风拳已难有大成。”
见梁靖刚亮起的眸光又迅速要灰败下去，郑峰狠了狠心，又接着说道：“我介绍你去找一个人，若他愿意收你，倒也还有办法，只是此法极为痛苦。”
“谢教头成全，弟子绝不后悔。”
弟子堂北间，发生了白天的事情，阿齐早早打好了水伺候陈煜洗漱睡下，陆仞躺在一边，在脑海中推演着梁靖使出来的那一招变拳为爪的功夫。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没有传来熟悉的呼吸声，陆仞知道一向睡眠很好的陈小公子今晚失眠了。
“六师兄还没睡啊。”陆仞悄声问道。
“陆兄，我怕。”陈煜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轻轻地说。
梁靖发狂的时候他是最近的目睹者也是亲身经历者，利爪带动的爪风仿佛还在眼前，江湖之路原来不止他想象的快意恩仇，还有死伤残废的风险。
陆仞轻轻翻了个身，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拍了拍陈煜以示安慰。“我们练武不久，经验不足也是自然的。梁靖的爆发是个意外，但若等到将来学有所成，面对意外也可以不变应万变了。”
陈煜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陆仞劝完陈煜，自己的心情也颇为复杂，之前在山林里算是有惊无险，今天是陆仞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因为跟人打架而受了外伤，也是他第一次目睹身边熟悉的人险遭毒手。
给我时间，有朝一日定能将一切解决，陆仞心里暗道。只可惜火焰炙烤的作用已经极不明显，想要突破害得另寻别的法子。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院内集合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梁靖。郑峰只说梁靖自知有错，无颜待在武馆，昨夜已经趁夜离开了。观察了众弟子不一的脸色，郑峰又叮嘱道，梁靖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不求将来再见时能再以师兄弟相称，但他希望也不要直接刀兵相向。
“这是自然，只是教头，梁靖最后那一手使的功夫您认得吗？”陆仞问道，他作为被梁靖指甲划伤的苦主，这个问题问的理所当然。
郑峰点点头，解释道：“那招叫做幽冥爪，是辽地的功夫。”
武学一道，除了通常意义上的锻炼以强身健体外，凡是有体系的招式心法，一般要么是家学渊源，要么有师门传承，一则独门武学大多不轻易外传，二是初学者有长辈或师傅教导指正，才不至于练了岔路。
而幽冥爪不一样，约莫二十年前突然在辽地广泛传播心法图谱，源头是谁已不可考。
这门功夫强行激发经脉活力，有让人因倒行逆施而走火入魔甚至影响神智的危险。但是入门对内力和天资的要求低，见效又快。
很多底层百姓想要复仇或者单纯为了变强，又没有别的法门，为了快速提升实力，都会偷练这门武功。
幽冥爪招式出其不意攻人要害，被袭击的对象一时不察往往非死即残，大大加剧了辽地和各国交界地带的动荡不安，郑峰是那个年代的人，自然对此有所了解。
后来这门功夫被各大门派世家所抵制，只是之前散布太广，又是普通人最简单的骤然的变强手段，仍有不少偷偷练习的人。
联想到梁靖之前习武的痴迷和疯狂劲，若真机缘巧合得到了图谱，他会习练幽冥爪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梁靖习武凝滞是不是和幽冥爪的练习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幽冥爪一开始传播的时候各大世家都没把它当回事，意识到危害时已经晚了。即使是联合抵制修习的人，也只会让练习者更加激愤埋怨，觉得是世家藏私，还要剥夺寻常百姓习武的机会。”
郑峰回忆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又看见了十几年前的激烈冲突。
后面世家也做了一定的让步，原本精深武学只有世家内部习练，经此一事后也广开武馆，提供基础武学供百姓修习。
辽地第一宗门衔月门更是干脆广收外门弟子，适龄青年稍加考核就可加入，幽冥爪引起的风波这才慢慢平息。
看着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着，郑峰抬高了些声音。
“武者，有武道，不可恃强凌弱，不可随意伤人性命。故而第一年原本只求根基扎实，只是现今世道风云又起，从今天开始，每旬会加一天各类兵器的练习，也好让你们面对危险的时候有个应对之法。”
弟子们多是十几岁的少年，最大的也不足二十岁，闻言一下子兴奋起来。
陈煜也一扫昨日的阴霾，憧憬着自己御剑若虚，侠气飘飘的模样。
陆仞却隐隐有些担心，郑教头一向是实用主义，若是梁靖伤人事件的安抚也就罢了，怕是教头预见了什么，才会提前教授保命和应对之法。
因身有外伤，陆仞这两天的训练量稍减，这会儿便走了神，心里盘算着找时间回老家收拾一下东西，就让父母在这松风县长住下去。
陆仞一脸忧心忡忡的神色显然在一群欢呼雀跃的少年中格格不入，郑峰目露探究，但并未多加追问。
梁靖咬了咬后槽牙，“噗通”一声狠狠跪了下去，“弟子与师兄比武时没有轻重，请教头责罚！”
“没有轻重？”郑峰冷笑了一声，“你且说说，伤了陆仞的那一手是何处学来的？”
“弟子不曾想过比武会输给陈煜，一时情绪激动没了章法，才胡乱使出来的。”梁靖知道这个问题躲不过，暗暗攥紧了拳头。
“胡乱使出来？我看了陆仞的伤口，最深处深约一寸，切面锋利，倒像是被利刃所伤。这幽冥爪是胡乱使得出来的？”郑峰心中已大概有了盘算，但也不急于戳穿梁靖，只一句句的逼问。
梁靖蓦地脸色变得煞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郑峰见状叹了口气，“你是辽国人？”
梁靖仍跪在地上，此刻低着头，房间昏暗，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有双肩在微微颤抖。
郑峰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你今年才十五，想必还没有犯过什么事情。我见指甲上也没有淬毒，你说你无意伤人，我信。只是这武馆，留不下你了。”
梁靖急切地剖白道：“我可以给师兄师弟磕头认错，他们想打回来也行，我绝不还手。或者教头您怎么责罚我都好，求教头允许我继续在这里学武！”说罢将头一磕到底，不肯起身。
此时已近黄昏，内室并未点灯，师徒二人就这样静默了许久。
良久，郑峰长长地叹了口气。
梁靖先前练的幽冥爪是一套见效快、但是伤人先伤己的功夫，其原理有点像竭泽而渔，初期威力明显，但是运功对经脉有所损伤。
现梁靖的经脉已经落下暗病，虽然不是彻底无路可医，但是代价也太大了些。
老师一般喜欢两种学生，学霸型的是一种，特别努力的也算一种。
梁靖的刻苦是出了名的，他从酷暑到如今的寒冬暗地里下的功夫，郑峰也不是不知道。
思及此，见到少年长伏于地，双肩微微颤抖，郑峰不由心生怜悯，上前微微使力，一把将梁靖扶了起来。
“你经脉因为幽冥爪已留下暗病，再练松风拳已难有大成。”
见梁靖刚亮起的眸光又迅速要灰败下去，郑峰狠了狠心，又接着说道：“我介绍你去找一个人，若他愿意收你，倒也还有办法，只是此法极为痛苦。”
“谢教头成全，弟子绝不后悔。”
弟子堂北间，发生了白天的事情，阿齐早早打好了水伺候陈煜洗漱睡下，陆仞躺在一边，在脑海中推演着梁靖使出来的那一招变拳为爪的功夫。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没有传来熟悉的呼吸声，陆仞知道一向睡眠很好的陈小公子今晚失眠了。
“六师兄还没睡啊。”陆仞悄声问道。
“陆兄，我怕。”陈煜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轻轻地说。
梁靖发狂的时候他是最近的目睹者也是亲身经历者，利爪带动的爪风仿佛还在眼前，江湖之路原来不止他想象的快意恩仇，还有死伤残废的风险。
陆仞轻轻翻了个身，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拍了拍陈煜以示安慰。“我们练武不久，经验不足也是自然的。梁靖的爆发是个意外，但若等到将来学有所成，面对意外也可以不变应万变了。”
陈煜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陆仞劝完陈煜，自己的心情也颇为复杂，之前在山林里算是有惊无险，今天是陆仞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因为跟人打架而受了外伤，也是他第一次目睹身边熟悉的人险遭毒手。
给我时间，有朝一日定能将一切解决，陆仞心里暗道。只可惜火焰炙烤的作用已经极不明显，想要突破害得另寻别的法子。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院内集合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梁靖。郑峰只说梁靖自知有错，无颜待在武馆，昨夜已经趁夜离开了。观察了众弟子不一的脸色，郑峰又叮嘱道，梁靖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不求将来再见时能再以师兄弟相称，但他希望也不要直接刀兵相向。
“这是自然，只是教头，梁靖最后那一手使的功夫您认得吗？”陆仞问道，他作为被梁靖指甲划伤的苦主，这个问题问的理所当然。
郑峰点点头，解释道：“那招叫做幽冥爪，是辽地的功夫。”
武学一道，除了通常意义上的锻炼以强身健体外，凡是有体系的招式心法，一般要么是家学渊源，要么有师门传承，一则独门武学大多不轻易外传，二是初学者有长辈或师傅教导指正，才不至于练了岔路。
而幽冥爪不一样，约莫二十年前突然在辽地广泛传播心法图谱，源头是谁已不可考。
这门功夫强行激发经脉活力，有让人因倒行逆施而走火入魔甚至影响神智的危险。但是入门对内力和天资的要求低，见效又快。
很多底层百姓想要复仇或者单纯为了变强，又没有别的法门，为了快速提升实力，都会偷练这门武功。
幽冥爪招式出其不意攻人要害，被袭击的对象一时不察往往非死即残，大大加剧了辽地和各国交界地带的动荡不安，郑峰是那个年代的人，自然对此有所了解。
后来这门功夫被各大门派世家所抵制，只是之前散布太广，又是普通人最简单的骤然的变强手段，仍有不少偷偷练习的人。
联想到梁靖之前习武的痴迷和疯狂劲，若真机缘巧合得到了图谱，他会习练幽冥爪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梁靖习武凝滞是不是和幽冥爪的练习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幽冥爪一开始传播的时候各大世家都没把它当回事，意识到危害时已经晚了。即使是联合抵制修习的人，也只会让练习者更加激愤埋怨，觉得是世家藏私，还要剥夺寻常百姓习武的机会。”
郑峰回忆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又看见了十几年前的激烈冲突。
后面世家也做了一定的让步，原本精深武学只有世家内部习练，经此一事后也广开武馆，提供基础武学供百姓修习。
辽地第一宗门衔月门更是干脆广收外门弟子，适龄青年稍加考核就可加入，幽冥爪引起的风波这才慢慢平息。
看着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着，郑峰抬高了些声音。
“武者，有武道，不可恃强凌弱，不可随意伤人性命。故而第一年原本只求根基扎实，只是现今世道风云又起，从今天开始，每旬会加一天各类兵器的练习，也好让你们面对危险的时候有个应对之法。”
弟子们多是十几岁的少年，最大的也不足二十岁，闻言一下子兴奋起来。
陈煜也一扫昨日的阴霾，憧憬着自己御剑若虚，侠气飘飘的模样。
陆仞却隐隐有些担心，郑教头一向是实用主义，若是梁靖伤人事件的安抚也就罢了，怕是教头预见了什么，才会提前教授保命和应对之法。
因身有外伤，陆仞这两天的训练量稍减，这会儿便走了神，心里盘算着找时间回老家收拾一下东西，就让父母在这松风县长住下去。
陆仞一脸忧心忡忡的神色显然在一群欢呼雀跃的少年中格格不入，郑峰目露探究，但并未多加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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