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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亲戚上门

    没几日,有人登门拜访,说是少夫人的娘家人。沈盈盈听小厮说了名字,并不是陆伯伯,心想这是哪来的人竟敢和她攀亲戚。

    “不见,不见……”沈盈盈摆了摆手。

    “少夫人,那人赖在门口死活不肯走,说是不见着你就不走了。”小厮颇是无奈地说道。

    沈盈盈奇怪这顾家的下人何时这般怕事,又不是皇亲贵胄,轰出去不就得了。

    跟着去看了看,沈盈盈这才明白小厮的无奈,只见一个一身粗衣的老妇人趴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任下人如何劝说亦是岿然不动。

    这撒泼打滚的老人家可是没几个能对付得了的。

    沈盈盈转身就想走,可那老妇人却是眼尖,瞧见了她,立时朝沈盈盈喊去:“闺女啊,我是你姥姥……”

    听见这话,沈盈盈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她想起之前陆致远对她说的话,如果她娘是锦城人,那娘亲的家人自然也是在这的,只是……

    沈盈盈慢慢回转身来,眯着眼睛仔细瞧那老妇人,这么个无赖真会是她娘的母亲?沈盈盈顿觉头皮发麻。

    不想听那老妇人一嗓子一嗓子的吼,沈盈盈最后还是让人带老妇人去偏厅候着。

    去见那老妇人前,沈盈盈问了小厮一些老妇人的事,小厮只记得老妇人说夫家姓梅,家中曾有个女儿叫梅念雪,其他就不知道了。

    这么一说,沈盈盈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便去了偏厅。

    梅老婆子一见了沈盈盈,立时眼眶湿润了,紧着上前几步,一把搂住了沈盈盈,顿时泪如雨下。

    沈盈盈被搂得发慌:“老人家,你放开我行不?有话好好说。”

    “闺女,我可是你姥姥啊……”梅老婆子松开了手,可一对上沈盈盈怀疑的眼神,还要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厅中一时安静得可怕,梅老婆子埋头喝了几口茶,也不敢再看沈盈盈了。

    “原先听人说碰见了个像念雪的,以为是胡诌的,也就没管。可心里头不是个滋味,你娘离家十几年了,老婆子心里头挂念紧,想着若真是念雪呢,就找人打听了一番,却想不到是念雪的女儿嫁来了锦城。”梅老婆悻悻地低了脑袋,说话没了先前的气势,倒是局促了起来。

    说得倒像那么回事,不过沈盈盈也没因着这番话就信了她,好言说了几句,给了些银两,便打发她回去。

    夜里,顾允城回来也问了这事。

    “你娘是锦城的人?”

    躺在床上的沈盈盈不是很想搭理他,也就没应。顾允城也不恼,接着说道:“我派个人去查查,免得有人招摇撞骗。”

    “那你查过后可记得告诉我。”沈盈盈漫不经心地说道。

    话虽说得随意,可沈盈盈心里头却是乱成了一团,她一边期盼着梅老婆子真是她姥姥,一边又希望她不是。

    沈盈盈也闹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古怪,要是爹在这就好了,她直接问爹就知道一切了。

    “万事有我呢,”顾允城宽慰道,“你安心歇息。”

    沈盈盈侧过身来,眼巴巴地望着笼在烛火中的顾允城,突然觉得身边有一个人还是好的。

    几日后,顾允城陪着沈盈盈去找了那梅老婆子。听街坊四邻说,梅家老头已经走了好几年了,梅老婆子同她儿子住在一起,日子有些艰难,平日就东家窜窜西家逛逛,不大招人待见。

    站在那破败的院子前,沈盈盈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顾允城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去看看吧,我在这等你。”

    “嗯。”似是下定了决心,沈盈盈一个人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在干活,他瞧见一个光鲜靓丽的姑娘走了进来,一时发懵了,半晌后道:“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我是来找梅大娘的。”沈盈盈说道。

    那男人狐疑地望了沈盈盈一眼,才朝屋里头嚷了一声:“娘,有人找你。”说完有些好奇地打量起沈盈盈来。

    屋子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梅老婆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一瞧见屋外头的人,立刻变了张脸。

    “哎呀,这不是我家孙女嘛,快进来!”梅老婆子招呼着沈盈盈,转头看向边上的中年男人,“仲宁,快去沏壶好茶来。”

    梅仲宁没见过自家娘对谁这般热情过,心下便知这丫头来头不小,忙丢下手中活计出门去了隔壁。

    梅仲宁捧着泡好的茶过来时,梅老婆子拉着沈盈盈的手是又哭又笑的,他拿了两个粗碗倒了茶,自己捡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也不去外头忙活了。

    “你爹做事可不厚道,就这样拐走了你娘,气得你舅舅都离家出走了,十几年了都没有回来过。”梅老婆子跟沈盈盈抱怨着。

    “舅舅?”沈盈盈抬头瞧了瞧左边坐着的那个一脸憨笑的男人。

    那人知道她误会了梅老婆子的意思,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我说的舅舅是你母亲的大哥……”梅老婆子抹了抹眼泪,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听完后,她这才理清了来龙去脉。当年娘亲与爹爹相恋,大舅是头一个反对的。当时的爹爹不过是个落魄书生,无权无势,又穷困潦倒,大舅自小就疼爱娘亲,不愿他这个妹妹吃苦,百般不同意,谁料想一向乖巧的娘亲竟会偷偷跑出了家,和爹爹一起离开了家乡。

    “若不是你爹,你娘也不会这么早就走了。”

    沈盈盈有些生气,这和她爹有什么关系。

    老家伙看出沈盈盈不高兴,哭着道:“你爹当初要是不送那对花瓶,也许也不会出事。”

    “什么花瓶?”沈盈盈问道。

    “你不知道?”梅老婆子微讶地看着沈盈盈。

    沈盈盈摇了摇头,要是有这样一对花瓶,爹爹还不得供起来,毕竟这是他对娘亲唯一的一点念想了。

    “就是绘有月槿花的花瓶。”

    又是月槿花!锦城的人对月槿花也是狂热了,什么事都和它扯上关系。

    梅老婆子见她眉头紧锁,明白沈盈盈不知这其中的缘由,邀功似地解释给她听这月槿花背后的禁忌。

    听梅老婆子一番解释,沈盈盈这才知道月槿花除了那句“一绽倾国色,复生败朱颜”外,还有个锦城人闭口不谈的传言。

    在锦城,月槿花不仅是稀世名花,更是姻缘的象征,相爱的两人若是得了月槿花就能相守百年。然而月槿花二十年才开一次,锦城的人便把这美好的心思寄托在各种与月槿花有关的物品上,可这物件却不能是自己亲自做的,必须是他人所赠的物品才行,否则会招来灾祸。

    她想起家中前厅案上的一对花瓶,以前倒没注意,可现在仔细想想,好像真是绘有月槿花。

    忽地想起花会那夜顾允城从别的姑娘那抢来的簪子,以前还以为是他小气,原来他要别人的发簪给她,是这么回事。一瞬间,沈盈盈也明白了在观月台看烟火时宋蔓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了。